第一章 寿宴上退亲又赐婚
今日是户部侍郎江恒母亲的50岁寿辰,侍郎府邸人头攒动,京城里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到齐了,作为近几年来京城炙手可热的江侍郎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不仅在三年之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知府坐到了户部左侍郎的位子,而且颇得皇帝陛下的赏识,上个月的朝会上皇帝陛下竟然直言江恒为栋梁之才,江恒的人生可谓用“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来形容,真是羡煞了旁人。
不仅如此,江家的年轻一代也是颇为让人瞩目,江恒的十八岁的长子江启,在去年秋试中获得了第壹拾贰名的好成绩。长女玉慧嫁到给了于阁老的次嫡孙于言晖,先下于言晖虽然被外放做了地方官不能来,可于夫人和于小姐带了厚重的礼物而来。
但听说这次寿宴,江侍郎要把自己的嫡次女嫁给一个家道中落的顾家,虽然顾家祖上肱卿,但是自从顾家老太爷去世后一代不如一代,更是在顾老太爷去世五年后,顾家掌门人顾玮竟然突然重病而亡,顾家从此便是一蹶不振,彻底从京城销声匿迹。
这江家老夫人的寿宴办的可谓是声势浩大,不仅有京城的五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全到了,就连当今皇帝的三叔清王的掌上明珠—青云郡主也来了。
但江恒最近过的并不是十分舒心,原因是他的嫡出小女儿看上了一个在江恒这个父亲看来十分不相配的人。
他的小女儿江玉菀从小就让他十分省心,不管是从小让她学的琴棋书画还是女红账目都在同龄的千金中属于优良,也顺利入学了所有名门望族心之向往的五马书院,为他和夫人挣得了不少的面子,甚至一向不宠爱自己的江老夫人都对这个小女儿赞誉有加。在江恒和江夫人的规划中,小女玉菀会乖乖巧巧又优优秀秀的读完应学的课程,然后顺顺利利的嫁给一个不管是才学和家世都优良的青年才俊,然后幸运又美满的过完这一生。
然而,事实却并没有按照江恒的预想中的剧情顺顺利利的完成,在江玉菀十四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叫做顾君德的书院教书先生,虽然这颇有功名在身,家道中落却力争上游,但是没有长辈的帮衬,他顾君德就是再力争上游也会走的十分艰难,更重要的江恒和夫人在顾君德的眼里看不到他对女儿的深情,因此江府上上下下都不看好这门亲事。这时候的江三小姐一改往日乖巧模样,不管所有人的反对坚决要跟顾君德在一起。
大姐玉慧也曾经在妹妹公然忤逆父亲之后和妹妹深入交谈过。玉菀一时含羞又倔强地表达自己想为自己拼一拼的念头,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玉慧忍不住软下心来去劝导父亲。一时间家里雷声阵阵,经过了一番不小的波折,但最终江恒还是拗不过小女儿,只好答应小女在老夫人50岁寿辰上宣布与顾家定亲。
江玉菀在闺房里十分兴奋又有一丝紧张。
今天,
今天,
就是今天,
今天父亲就会宣布自己与顾兄的亲事了。
到快开席了,从父母姨娘到兄长姐妹向祖母拜了寿,祖母今日十分高兴,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父亲与兄长招待男宾,母亲和嫂子内招待女宾入座。
开席之后又过了许久,仍然不见顾兄的身影,玉菀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顾兄那里可是出了什么差错。宾客们在来侍郎府之前就已经听到风声侍郎府小女儿今天要宣布与国子监顾教头定亲的消息,怎的都这个时辰了都不见顾教头的到来,宾客不禁窃窃私语,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时间越长,玉菀的心里越是觉得不好,一定是出变故了。
在席面从荤食素菜慢慢的开始上糕点茶水的时候,江玉菀从一开始的紧张,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到焦虑,难堪最后又变成了愤怒。
这算什么?
她兀自站了起来,转身往顾兄所在的厢房走去,顾家在京城并没立足,此次到京城都是住在侍郎府,这也是为什么外人能猜测出顾君德与侍郎府的关系的原因。
顾君德此刻正怔怔坐在桌子旁边,看到江玉菀推门而入,握了握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菀妹,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家里并无变故,菀妹,对不起,我思量了很久,我不能对不起你,我想我们的约定还是作罢把”
作罢?
“菀妹,你听我跟你说…”
江玉菀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有话跟我说,说什么?说你后悔了,不想跟我定亲了,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笑话。”江玉菀说着,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既然没有打算跟我定亲为何又要求娶,为何在我邀请你住在江府的时候并未拒绝,为何要在这样的日子让我变成全京城的笑话?”
顾君德满怀愧疚的低下头,低声喃喃:“菀妹,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但我不能让这个错误再延续下去了,我知道自从她走后是你一直鼓励我帮助我,我很感激,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糊涂了,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那绝对不是男女之爱,我不能再伤害你了,如果我娶了你是耽误了你的一生,你我的约定…还是就此…取消吧。”
江玉菀怒极反笑,想起爹爹娘亲和大姐兄长对自己百般劝导,说顾君德没有担当的容量,说顾君德只是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自己却被一厢情愿的喜欢冲昏了头脑,坚信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可笑想法,:“不能再伤害我?你可知今日之事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今日过后我江玉菀甚至于整个江家都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不仅是我日后找不到好夫家,就连整个江府都要受我的连累,这就是你让我不受伤害的方式吗?你真是好狠的心。”
顾君德沉思不语,双手握着又松开,半晌说道:“菀妹,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今天终究是我要对不起你了,我已下定心。”
“不要叫我菀妹!你不配!!!”
江玉菀从小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她青筋暴起,这就是自己不顾所有人反对都一心想要要嫁的人,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喜欢了一年的人,这就是自己义无反顾认定终身的人。此刻的他却是如此薄情无义,“为了我江家的颜面,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出去宣布与我定亲,日后…日后也要我侍郎府主动与你解除婚约。”
“菀妹,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就算今日跟你定亲我们也不会幸福的。”
呵!不会幸福!是啊,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他怕自己不能给玉菀想要的幸福,玉菀还觉得他是因为受挫说出这样的话,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打算给自己幸福。
随即,顾君德又给了江玉莞致命一击:“既然如此我实话与你说了吧,今日我有了她的消息,今日我是决计不会与你定亲的。”
江玉菀的脑子轰隆一声,正值盛夏却觉得比寒冬还要冷,眼前的顾君德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外面的人声嘈杂仿佛全听不到了。玉菀强自镇定了下心神,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宴会上的,姐姐玉慧看到妹妹失魂落魄走过来,忙握住她的手。
玉菀抬头看着姐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姐姐,给爹爹说今日不要提定亲的事情了。”
玉慧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没有多问,走到江恒身边说了点什么,江恒的颜色立刻变得很愤怒,看向了一脸无神的小女儿,又兀自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认真听长女说话。
姐姐玉慧重新走到低着头看裙摆的玉菀身边,紧紧握住自己妹妹微微发抖的手,忽然觉得手指一凉,一颗眼泪砸了下来,便心疼地握的更紧了些。
“玉菀,我陪你回房间吧,祖母和父亲母亲那边我替你说,你放心。”
过了好大一会,才听到自家妹妹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转身刚要离去,就听到管家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到祖母和父亲面前跪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帽子才开口道:“老爷,老夫人,宫里来人传来圣旨,请老爷老夫人立刻接旨。”
江恒迅速把自己最近在皇帝面前的表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自觉并没有不妥之处,稳定下心神,心里有些好奇但是大约不是坏事,和煦一笑:“快请!”
江老夫人和众人俱往大厅走去,因为是参加寿宴,女客们倒还好,男宾们纷纷吩咐家里带来的家丁小厮回府取来朝服准备迎接圣旨。
趁着没有人注意,江恒派管家从后门把顾君德悄悄的送了出去。
“顾公子莫要见怪,如今这个情形您在江府是待不下去了,这是您来的时候送给江府的所有东西,我们老爷说了,江府受用不起还请拿回去。”
顾君德脸上有些许难堪,理智上还是让他和小厮得福收拾好东西,跟着管家往外走。
已经走出了江府,顾君德又折了回来,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管家,管家拿在手上是个护身符。
“这是菀妹…不,江小姐送我的,如今我也不配戴它,还请江管家回还给江小姐吧。”
管家接过护身符,往门口内走去,一句告别没有跟说。
此时的江府大厅中跪着一整个大厅的人,一个穿着赭色的大太监手捧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正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户部侍郎江恒之女xx江玉莞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穆王穆宣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江玉莞带字闺中,与穆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穆王为王妃于一个月后,大炎23年7月19日完婚。
钦此”~~~
“臣江恒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太监把手上的圣旨放到江恒的手上,道:“江大人,给您道喜了,如今宫里还有差事,奴才就不做停留了,也给老夫人贺寿,以后有的是喝茶的机会,奴才这就先回宫了。”
江恒连连道谢,恭恭敬敬地把宣旨太监送走。
玉菀愣愣地接过圣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睛微微有点发酸。
赐婚!?
穆王?!
“哟!敢情江家小姐是要跟穆王订婚啊,回去我可要好好的教训我家丫头一通,说什么江家小姐倾心于她的五马书院的顾先生,还厮定了终身,原来和江家小姐私定终身的是穆王爷啊,穆王英朗俊逸,出身皇家,与江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户部右侍郎夫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事实上,在座的人都知道,穆王身份十分尴尬,如今的京城贵女避之不及。
“娘,女儿才没有胡说呢。”右侍郎赵元的女儿赵临楚不乐意了,“江小姐和顾先生又不是什么秘密了,听说还是穆小姐先倾心于顾先生的,怎么是女儿胡乱编排的呢。”
“哎呦,我说怎么最近京城的风这么大,原来是赵小姐在长袖舞风啊。”说话的是与江家交好的宁国将军的女儿赵飞燕。
但这并没有阻止挑起了的话头,大家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这事我也听说了。”
“穆王?嫁给穆王岂不是很惨,那江小姐…..哎。”
“对啊,听说现在的穆王正被禁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那皇上还给穆王赐婚,还是江侍郎的嫡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君心难测啊,难道是想压一压江侍郎的风头?”
“谁知道呢?”
“……….”
“……….”
眼见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又见江老夫人和江侍郎从送完宣旨太监回来,身边还跟着数十人抬着延绵不断的大红色的礼箱往大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