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想打她屁股
霍穗出走的第一天,董丽英和白红梅都以为她进城散(吃)心(喝)了,没放在心上。
霍穗出走的第二天,董丽英很生气,觉得霍穗闹过头了,竟然敢夜不归宿,想说回头还得打她几下。
她以为霍穗在城里亲戚家睡。也不怎么担心。
霍穗出走的第三天,董丽英和白红梅都怒了,觉得她太不像话。居然不打一声招呼,连着两个晚上不着家,也不学习,怕是想翻天。
董丽英白天在供销社上班,还想说下午早点下班进城逮女儿,请她回家吃竹笋炒肉。
找了两天没找到老大的几个小弟急了,分成两批,一批跑到供销社找董丽英,一批跑到公社革/委办公室找董国业,跟他们说霍穗不见了,问他们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董丽英和董国业这才惊觉霍穗又失踪了。
他们以为她又叫拐子拐了,虽说对她有信心,还是吓个半死,跑到公安局和派出所报案,还拜托亲朋好友和队上的社员帮忙找人。
霍穗出走的第六天,前进生产队乱成了一锅粥,董家和霍穗的小弟们都急疯了。
而她和陈庆山,终于告别火车,踏上了京市的水泥马路。
两人由衷觉得:两脚着地的感觉,真好。
霍穗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火车上了。早知道坐长途火车这么难受,她打死也不上京,绝对只在省城待着散心。
陈庆山先领霍穗到京市第一钢厂附属医院住院部探望他母亲。
钟桂香是被钢厂闹事的工人伤的,她被人一刀捅进腹部,流了很多血,伤及肾脏。
被人抬到医院救治时,钟桂香已经意识模糊,生机微弱。
钢厂的领导收到医院发的病危通知书,分别给陈庆山和他远在北大荒的父亲拍了电报,告诉他们钟桂香病情危急,请他们尽快赶回来。
钟桂香是为救厂高官受的伤,钢厂这边为了抢救她,第一时间将京市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请过去帮她动手术。
命是给她抢救回来了,但她的身体收到不可逆转的损伤,以后都不能干重活,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长时间地站立或行走。
钢厂这边考虑到她的情况,在她还躺在医院病床上养伤时,把她调进了厂委办公室,职位是政治部主任。
她的工资和待遇仍保持原样。厂里还替她承担了全部的医药费,另外发了五百块的见义勇为奖金和一面锦旗。
厂高官个人拿了一千块出来,让钟桂香拿着买营养品补身子。
那刀本来是激愤的工人径直朝着书.记的心脏捅的,要不是钟桂香替他挡了一下,书.记怕是已经没命了。
所以,书.记和他的家人很感激她。
钟桂香住院期间,他爱人把陈玲玲接到了自己家照顾,他们还专门请了专业的护工照顾钟桂香。
医生说钟桂香可以进食后,他们还经常煲汤熬粥送到医院给钟桂香补身子。
陈庆山和霍穗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打听到钟桂香所在的单间病房,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床头喝雪豆猪蹄汤,以及花生红枣粥。
食物霸道的香味令他们饥肠辘辘,嘴里涎水不断分泌。
“妈,您没事吧?我接到电报差点没吓死。您怎么会突然病危?您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玲玲呢?她怎么不在这儿照顾您?您都伤成这样了,她……”
“庆山,快过来,让妈好好瞧瞧。你黑了,也瘦了。妈让人给你寄的肉票、粮票和钱,你没用吗?怎么瘦成这样了?”
“妈,我好着呢。倒是您,怕是瘦了有十几斤。看您青脸白皮的,很难受吗?您这病,很严重吗?给我爸拍电报没?”
“咳咳,我没事。别担心。厂里工人闹事,我被误伤了。肚子上挨了一刀,缝了二十多针。”
钟桂香看儿子猛然变脸,安慰地微笑道:“不过养了十来天,现在好多了。你爸昨天还往医院打电话了,我跟他聊了几句,让他不用回来。”
“玲玲要读书,我这伤也不打紧,没必要耽误她学习。下午等她放学了,会来陪陪我。我也不是一个人,有护工照顾呢。这会儿她出去吃饭了。”
“对了,你身边这小姑娘是?”
“阿姨你好,我叫霍穗,是庆山兄弟的朋友。初次见面,来得太急,忘了给您带见面礼,望您勿怪。”霍穗彬彬有礼。
钟桂香听霍穗称呼自家儿子“庆山兄弟”,感觉怪怪的。她见霍穗面相讨喜,人又有礼貌,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小姑娘客气了,你来探望阿姨,阿姨不知道多高兴。庆山,快带小姑娘过来坐,那边柜子里有水果和红糖,温水壶里有热水,你给她泡盅红糖水,拿个苹果。”
“谢谢阿姨。我们一下火车就直接赶过来了。我是真饿了,就不跟您客气了。这苹果真甜。庆山兄弟你也吃一个。”
霍穗自认为已经和陈庆山冰释前嫌,并且共患难成为兄弟。钟桂香人又和蔼可亲,气质跟她前世的母亲很像,她把他们当自己人,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客套。
陈庆山是真服了她。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才是自己母亲的孩子,而他是外来客呢。
钟桂香就喜欢霍穗这直爽亲近的态度,看儿子僵着一张脸瞪人家小姑娘,嗔怪道:“别凶人家啊。小姑娘好心跟你来探望我,可不能怠慢人家。”
“庆山,柜子下面那个小抽屉里有票和钱,你拿着去医院食堂打包些饭菜回来。小姑娘你先吃着苹果填填肚子。”
“好的。谢谢您,也谢谢庆山兄弟。”霍穗大口大口啃着苹果,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挥别冰块脸的庆山兄弟。
她跟陈庆山还是昨晚吃过饭,这都第二天中午,连续奔波了十几个小时未进食,她实在是饿惨了。
“阿姨,您脾气真好,人美心善,庆山兄弟怎么就没遗传到您的好脾气呢?”
“我跟他一路从川省坐火车进京,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要不是我眼尖,发现了他隐藏在冷臭脸和毒舌下的好心肠,怕是没法跟他做朋友。”霍穗自来熟地跟钟桂香聊天。
“呵呵,你这小姑娘可真有趣。”钟桂香笑得很矜持,怕扯到腹部的伤口,她不敢大笑。
“你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跟庆山跑这么远?你家人能放心?你来这边做什么呢?”
“我来这边寻亲。刚好庆山兄弟要回来探望您,我们就结伴同行。您放心,别看我人小,但我心理年龄大,人比较成熟。我在川省老家也成天往外跑,我家人都放心呢。”
“哈哈,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有意思。”钟桂香第一次见霍穗这样鬼精灵的“成熟”小大人,觉得她可爱得不行。
“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你家人哪怕没说,心里也是很担心的。听阿姨的话,去二楼办公室借医院的电话,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钟桂香见霍穗一脸不情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小丫头,你跟家人闹矛盾了?你该不是离家出走了吧?”
霍穗故作无辜地冲她傻笑。
钟桂香有些无语和手痒,想打那精乖小丫头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