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原本高月想直接送丰钰回东宫,但想到最近他因她要离去之事和她闹脾气,如果现自作主张,他一定又会不开心,加上知道他喜欢别馆的清静;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回别馆。

为了照顾他,软轿出了宫门换乘马车后,她便与他同坐。

他头枕在她腿上,她用那女子所赠的绢子帮他拭汗。

「别抹了,有一股味儿,我不喜欢。」他突然开口说。

高月微惊。「哪有什么味儿?我闻过,明明很香。」她不以为然的反驳。

他还枕在她腿上末起,只是闭眼皱眉。「香什么?胡说!」

「你何时这么挑剔了?况且——」啊?他不是喝醉了吗?还闻得到什么味儿?

她立刻捧起他的脸庞,不客气的撑开他的眼皮。只见里头一片清明,哪有什么醉意!

「起来!」又上当了,她火大的推开他。

丰钰这才苦笑一阵的离开她的怀里。真可惜呢,以为可以享受到回别馆的……

都怪那条绢子,何必拿别人的东西来擦他的脸!他暗恼着,瞪向那条无辜的绢子。

这两年来他们越发熟悉,私下相处时已没这么多规矩了,有时开玩笑,她已不会用敬称和他说话。

「太子,你好啊,演技越来越出色,连我都教你给骗了!」她气呼呼地道。

「哪是演技,是真醉……现在才酒醒些的……」他讨好地辩解,但在她的怒视中,又心虚的垂下头。

「好嘛,我也是不得已的,不这样脱不了身啊。」他也是情非得已。

高月鼓着双颊瞪着他。「那有必要连我都骗吗?」只要想到他「醉后」在她身上瞎蹭的事,她脸儿又红了。

这个色鬼,她真小看他了!

他显然也想到在她香馥怀中的滋味,眉眼都是笑。

「为求逼真嘛,委屈你了。」他呵呵笑说,可眼里哪有什么歉意?

「你!」她双颊越鼓越大。

丰钰宠溺地将掌心包裹上去。「为什么你连生气的样子都这般可爱?」

她气结,险些昏过去。

「以后母后再找你去,若无我陪同,你就别去了,晓得吗?」他倏地将笑容敛起,脸还往下一沉。

高月一愣。「太子晓得……」

「若非如此,我会这么乖巧随你来?」他不以为然的望着她。

她蓦然眨起微湿的眼睫,呆愣地看着他。「所以太子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就算知道,我还是恼你,不仅没对我说这事,还逼我来。」他如泣如诉的目光哀怨极了。

「我并非惧于皇后的威胁……」

「我当然明白你不是怕死,你是——」丰钰凝视她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最后,他重重一叹。

「我不需要什么太子妃,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他铿锵有力的告诉她。

她一怔。「我是东宫女官……」

「所以,我只需要女官!」

「身为太子不容任意妄为的。」

「身为女官不能强迫主子的。」

她被他坚定而温柔的眼神魅惑了,这双眸子宛如无尽的苍穹,那样的坦荡清朗让她深陷其中。「太子是主,高月是仆,就因为如此,所以——」

「你与我相处两年,对我还忌讳过什么?」他看着她,眸子里不再是惯常的沉稳宁静。

高月哑着嗓子,无法反驳。这两年,虽说他是主,她是仆,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两人的角色是对换的,他总是以她为中心绕着她转,她要的,他舍得,她不要的,他亦不勉强。

他喜欢服侍她,为她挽发,为她穿鞋,为她夹菜,为她剥荔枝。

在外人眼中她是仆,在他心中,她该是主吧?

他缓缓将脸凑近她,距离近到两人气息能彼此交缠的地步。

他想做什么?吻她吗?她双眼瞪得老大,心跳加速起来,此刻竟然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慌了手脚。

她全身紧绷,紧张得干脆狠狠的闭上了眼,随便之后要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管了——

霎时之间,马车突地发生激烈的震荡,两人之间的旖旎暧昧被这股激晃吓得荡然无存,再加上外头同时传出惊叫声,丰钰脸色一变,连忙张臂紧护住惊惶的她,在车身传出「喀嚓」一声后,马车便完全停下不动了,外头也没半点声响。

打石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打石都会立即来通报,但怎会没听见他的声音?

高月在丰钰怀里惨白了脸,不禁想起一件事,当年那桩刺杀案尚未查出真凶,这两年她总是默默小心的注意他的周围,不时担忧他的安危,而今夜……

她心下不由得一紧,迅速由他怀里挣扎出来。「太子快躲到我身后去,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您便跳窗——」

丰钰蓦然绷着脸道:「你做什么?」他重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在臂弯中。

「待会儿若有人冲进来,你便先跳窗逃命去。」

她傻住了。「太子才是该被保护的人,您——」

「我自然有外头的人会保护,而你是我要保护的人!」他正色道。

高月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他,他将她的脸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丝感动的潮水涌入了心房,她眼眶热了。

他们静静地候在马车里,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片刻后,车帘猛地被拉开了,黑暗中一道人影矗然而立,她想抬头看清楚是谁,也许是刺客,那样的话她走得挺身保护他才行,因为他是未来的天子、当今的太子,可虽然很想弄清楚来者何人,但她却被他密不透风的锁在怀里,连头也不得转动,根本看不见现在出现的人是谁。

「二弟。」丰钰先唤出声。

她一僵,是申璟!

「二弟,外头怎么回事?」丰钰的声音并没有特别的波动,听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她却已将拳头握紧,因为,这才是最有可能行刺丰钰的人!

她听见了申璟轻哼。「我的马车刚经过这里,看见你的三个轮子落入了一个泥坑里,不少人跟着在泥坑里玩泥,起不来了。」他的语气里多了抹嘲弄。

「太子,咱们马车坏了,奴才也受了点伤,才会迟来通报,让您受惊,奴才们罪该万死!」他们总算听见打石狼狈的声音了。

丰钰松开了双臂,她连忙转身瞧向申璟,而他正好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见她在太子怀里,眼神有些阴沉冰冷。

「你这女官是不是该杀头了?出事竟然躲在主子身上,这说得过去吗?」他语气极端讽刺。

高月神情尴尬,难堪的赶紧离开丰钰的怀中。

申璟仍是不客气的冷睨她,眼中尽是不屑和冷峻。

「皇兄还是换辆马车坐吧,我送你们回去。」他丢下这句话就放下车帘了。

申璟的马车十分舒适宽阔,不输给丰钰的座驾。

三人此刻坐在里头,申璟坐一头,丰钰与高月同坐一头。

申璟就坐在对面,高月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自然而然的往身旁的丰钰靠。

丰钰感受到她的不安,唇边反而浮出一个惬意的笑容。「二弟怎会这么巧经过这里?」他闲话家常的问道。

「我正好进宫去向父皇请安,回途就撞见皇兄的马车出事了。」申璟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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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天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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