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骆言又抱着被安素丢回来的东西,一脸怏怏不乐的回了东郊宅子,刚进去,梅落便告知李悠扬找他。

他应了一声,把东西给梅落:「有烧鸡、蜜饯和果子,还有一包补身的药材。」

给了她,骆言就上楼去了,以往到了门口就能听见乐响,如今却悄然无声,让他很不习惯,也不知道是谁那麽大的能耐,能把李爷这头牛劝得回头是岸。

甫踏步进去,瞧见李悠扬在看书,他更是惊诧,僵着脸道:「李爷,您何时立志做个满腹经纶的人了,想去参加科举吗?」

李悠扬扬了唇角:「这世上有哪个管家像你这般毒舌的,我真该扣你工钱。」

骆言和他如出一辙,也痞得很,拿起桌上的花生粒抛入嘴里:「你每个月就给我一百两,还好意思这麽使唤我。」

李悠扬笑道:「看来骆爷跑商赚了不少钱啊,连一百两都瞧不上了。那显然……我不用助你一臂之力了。」

骆言一顿:「李爷指的是什麽?」

李悠扬悠然道:「给我一万两,再加五十锭金子,还要一个上好的南海观音玉像就告诉你。」

骆言差点没跳起来:「这是打劫吗?小爷不奉陪!」

李悠扬叹道:「原来素素不值这个价。」

骆言可不笨,当即想明白他是愿意出手帮忙了,而且敢狮子大开口,恐怕也是有把握的,立刻说道:「成交!」

李悠扬笑笑,不愧是他带大的,立刻就嗅出话里头的意思:「去置办些体面的东西,明日我们一起去。」

骆言一口应允,旋即出门置办去。

翌日,马车刚进巷口,骆言便觉心慌,之前被驱逐了多次的阴影实在让他很不安。

安素这日一如既往地早起,可在後院没瞧见东西,在草地上找了好多遍也没看到,蹲了好一会才起身回房,吃过早饭又来瞧,仍是没看到。

她默默地想,莫非……骆言生气了,再也不来了?刚想完,便有人跑了过来,她急忙起身,佯装拾手帕,顺势掸了掸。

安平小跑过来,说道:「五姊姊,四叔和骆言来了。」安素愣了愣,安平又道:「娘说……不让你去,让我看着你。姨娘又添了一句,你要是敢出去,她就……就吊死在屋里。」

安素微微苦笑,指了指自己,摇头。她不会出去,就算姨娘不说这话,她也不会出去,只怕自己去了就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还不是惹得满屋子的人尴尬。

沈氏因安然告知李家这宅子是李悠扬从中帮了手的,才想明白为何这宅子会如此便宜,而且有商户愿意在那种风声当紧的时候卖给他们,便想着将缺的银子补上给李悠扬,即便她知道他并不缺钱,可是他们欠不起这个人情。

只是一直寻不到他的踪迹,如今正好出现,总算是可以解决了此事。可他许久不曾露面,今儿个又带着骆言出现……

宋嬷嬷奉了茶,沈氏端坐在主位,见李悠扬没有问他兄长去了何处,恐怕也是知道他外出去了,那当真是一直在留意二房的事吧。

因清妍有身孕,便没有出来,而李瑾轩怕母亲吃亏,也站在一旁陪着,一屋子最不镇定的便是周姨娘了,看着李悠扬简直是想剥了他的皮。

李悠扬镇定自若,时而还看看周姨娘,眼神对上,便能感觉出她想要把自己千刀万剐,骆言见状不禁暗暗叫苦。

周姨娘不懂为何沈氏要让他们进来,难道不是该打出去吗?

过了一会,柏树过来,依照沈氏吩咐拿来了她房里的小匣子,奉上给她。沈氏开盒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实在心疼,却不得不给,她不愿欠这人情。

「宋嬷嬷,把银票还给李爷。」

众人一愣,周姨娘急声道:「还?我们何时欠了他的钱?」

沈氏淡声道:「宋嬷嬷。」

宋嬷嬷只好将钱交给他,李悠扬也不客气,收了下来:「二嫂不称我四弟,直称李爷,弟弟惶恐。」

沈氏说道:「这买宅子的钱已经还了你,不送。」

李悠扬笑了笑:「你还了我,我当然也要还你们东西。」

骆言立即递了一个信封过去,说道:「这是大羽国随处可见的诚商钱庄的银钱,凭票兑换现银。周姨的钱全在这信封里,有一些盈利,是存进庄子的利钱。」

周姨娘一听,立刻接过,开了信封看里头的银票,心中飞快算了一遍,果然是当年损失的钱,还多了足足七千两。她久未见过这麽多钱,心中如吹了一阵风,全身都飘飘然起来。

沈氏顿了顿:「既然两不相欠,那就各自散了吧。」

李悠扬说道:「这数还没有算清。」

沈氏蹙眉:「你还要如何?」

李悠扬缓缓起身,面色冷峻,并不是朝着沈氏,而是对着厅堂正中央跪下,顿时不但是沈氏等李家人,连骆言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

李悠扬声音沉稳,说道:「虽然老太太愧对於我,但我身上流着李家人的血,爹也从不薄待我,手足情深,我却将老太太的过错添算到二哥头上,是我之错。」说罢,叩了一记响头,又道:「对手足不义,导致李家分崩,愧对列祖列宗,再错。」

话落,又叩了一记。

地上无蒲团,叩得力道又重,两叩下去,额头已红了一大片。

「只愿祖上和二哥二嫂原谅,即便不能再做亲人,也不再如仇人。」

这一叩,是叩向沈氏的。

沈氏面色凝重,微微示意李瑾轩去扶他,李悠扬却不起身,说道:「这些皆是我的过错,二嫂不必责怪骆言,他虽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但是品行与我不同。当初安素的事,我愧疚至今。骆言和安素情投意合,我这做主子的,想为他求这亲事,还望二嫂答应。」

骆言脑袋一嗡,气道:「李爷这是做什麽?要我看不起您吗?您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李悠扬笑道:「跪天跪地跪祖宗跪长辈,有何不可?」

骆言真想说如果这样,他宁可不娶,一世孤苦,可是他又放不下安素,想了想,和他一块跪下。他跪的,是义气!是养育之恩!

沈氏顿了片刻,李悠扬的话听来并非虚情假意,而且李家如今这样,他也犯不着再作戏,如果不是为了安素和骆言的事,怕也不会如此,当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周姨娘的钱虽然失而复得,可是安素的事还没有完,她不能就此揭过,只是决定权在沈氏手里,她如果想让李家上下和睦,说不定真会原谅李悠扬,然後把安素许给骆言。自己又能说什麽?横竖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沈氏良久才道:「尚清,扶你四叔起来。」

众人听着称呼已变成「四叔」,心下也明白这是原谅了吧?

沈氏说道:「你二哥外出不知何时回来,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你二哥回来再说吧。」

李悠扬一顿,他这二嫂真是好计谋,谁知道李仲扬什麽时候回来,她怕他长跪下去也不是办法,又不好对磕了三个响头的他说个不字,嘴上虽似让步,可实际却是缓兵之计。

沈氏不动声色看着李悠扬,宅子的事她感激,可那并不能抹灭他对李家做过的事,一码归一码,李老太太嫉妒妾侍所造的孽,与二房人何干?

李悠扬知晓再跪也是白费力气,起身说道:「既然二嫂原谅弟弟了,弟弟日後也会好好弥补,谢过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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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坏姑娘 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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