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思城观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头上都是冷汗,继续说道「不过这降头还真是有点漏洞,就是谁在今晚喝了雄黄酒,拿雄黄洗澡,便能避过这一劫,因为这降头是用蛇来诅咒的,雄黄驱蛇。」思城在驱蛇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小书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邪啊。」说完自己摇摇头,想必下宝来倒是安静的多,只是不停冒着汗,这种情况下不害怕的人才会有些不正常,听着都骇人。
思城喝了口茶「你们到时候帮我注意着看,毕竟你们主子的情况还是那样,甚至会更糟。」说完深深叹了口气。太医是每天都来,每天都愁眉苦脸,这戏演的够好,实际上萧念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没有任何障碍。
那两人一起回答「是。」思城满意的点了点头。
坐在房间里的萧念在书案前写着字,思城轻声走了进来「在做什么?身体才刚好,多休息。」
萧念一笑,十分童真「在给娘亲写信。」看起来神情十分愉快,甚至带点兴奋。
思城坐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写吧,你娘亲很想你。」
萧念点了点头,写完,将墨迹吹干,然后装进信封封好,「这个还要拜托您了。」萧念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并不像孩童时候那般无理,思城放进衣襟里。
「娘亲会是给念儿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呢?」萧念自顾自的说着,思城笑着「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都行,反正都是血亲。」说道兄妹血亲,思城最有感触,自己跟思晴便是血亲,只是没那么亲密罢了,想想自己还真是荒唐,爱了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
「你放心吧,说不定弟妹都有。」两个人相识一笑。
帐篷里站着很多人,都是军队中的将领,姚副将站在最中间,大家围成一圈,不过是在看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遍体鳞伤,咬伤刀伤比比皆是,早已面目全非,唯一让人关注的便是那盔甲,银色的盔甲。
那尸体身边放着银枪,姚副将开了口「搜身。」
几个小将士上前搜那尸体上的所有东西,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腰间的香囊,鸳鸯图案的香囊,「副将,香囊。」
姚副将让人拿了过来,伸手一接看见那香囊上还有斑斑血迹,姚副将摸着香囊的手不停的颤抖,似乎再努力接受什么事实一般。
「这是萧将军的香囊。」众人听了姚副将的话纷纷凑过来,一看却是是萧夫人亲手缝纫的,萧将军常常拿出来看,抚摸。
帐内十分安静,忽然有人哭出声来,那声音不似女子般嘤嘤细细,而是十分大声,用嚎来形容更合适。
一个人引发了所有人的悲伤,众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有姚副将站在原地,握紧香囊「你们想让将军看不起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仗还是要打下去的,而且只许胜利不许失败。这样才对得起将军的在天之灵。」姚副将的话打在每人的心上脸上,好像重重的一耳光。
忽然有人道「可是我们没有粮草了啊?」
姚副将笑道「敌人一样没有粮草。」当然没有,被姚副将偷袭,一把火烧个干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下定了决心。
程大人没有跟着一起驻扎在营地,而是在驻地的官府居住,听到这个消息,程大人苍老的脸上出现的疯狂的喜悦。
「终于报仇了。」眼睛中则是无限狠毒。
「但是大人,他们似乎还要与敌国打。」小厮提醒道,程大人一笑「没有粮草他们拿什么打?就说半路被劫,回京去调,然后我写封信,你送去给凌兰将军,敌国允诺的事情应该兑现了。」
程大人的脸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看不清的表情。
思城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轻声说道「少爷已经记起是什么人对他下毒手了,只不过他暂时还有些语言障碍说不出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环顾四周,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都在与身边的让你窃窃私语,只有宝来,在那里动也不动。
「你们都下去吧。」思城吩咐道,然后自己起身出了屋子。
夜晚的风微凉,思晴已经准备待产,摸着隆起的肚子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她很久都没收到萧默的来信。思念不断蔓延。
至于念儿,思城做事她你很放心,念儿又已经痊愈,害念儿的人思城说今晚就能抓到,思晴也算放了心。
「小姐,以后少爷小姐的名字叫什么啊?」汀兰问道,思晴摸着肚子,「等将军回来再起还是来得及的,先把乳名想好。」
「也是,等将军回来更好,想必不出半年将军必定凯旋而归。」
思晴望了天上的明月,叹气「但愿如此。」
自从落水萧念睡觉总是不踏实,常常要人守着才能入睡,今天守着的便是宝来。
内室传来微微的鼾声,一道人影闪进房间,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脚步轻得睡着的忍耐根本发觉不了。
月光皎洁,在屋内地上像是一滩泓泉,只是忽然出现的黑影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那黑影小心翼翼的移动,然后慢慢靠近萧念的床。
走到床边黑影停住,颤抖着伸出手,一道光闪现,萧念忽然睁开眼,那黑影惊慌失措,刚要抬手向下刺,手就被后面的人抓住。
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匕首怦然落地,黑影也随之跪了下来,看起来他比任何人都要崩溃,萧念不禁惊讶道「怎么是你?」
宝来颤抖着,没有出声,也没有辩解,只是一直坐在地上。无助,惊慌,甚至呆滞。
思城的声音淡淡的,「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么?」
宝来抬起头,「是看见我手上的伤疤时?」
思城摇摇头「不是,那时我没有怀疑你,甚至相信,没有人比你更忠心。」宝来自嘲一笑,没有为自己说些什么。
思城继续道「是你身上又雄黄味道开始,我说的降头不过是引蛇出洞,没想到这条毒蛇会是你。」人是凶狠的也是懦弱的,总是在最紧张的时候乱了阵脚,愿意去相信任何一个可以掩盖自己行为的事情,最后反而露出马脚。
「是宝来害了少爷,请小少爷赐宝来一死。」宝来跪在思城脚边,对萧念说,萧念毕竟是一个孩子,就是在成熟,情绪还是会激动,从小便跟着自己的人,竟然起了害自己之心,难免从自己身上问题。
「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怎么?」萧念红着脸问道,然后又自问自答「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起了杀心?」
宝来跪着往前挪,眼睛也流出泪水「小少爷,不是您的问题,是奴才吃里扒外,奴才该死。」
思城再度开口「我想你也是被逼的吧,我去你家里看过你的家人,可是他们早已不见,是不是与这个有关?」思城不会让人白白牺牲,要的是找出背后的人,虽然思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测的对象。
提到家人,宝来一下边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泄了气,过了许久才笑了「害小少爷的每一天奴才都过的十分难,只是为了家人,奴才的家人被抓了啊,若是奴才不这么做,奴才的家人就会被杀死。」说着说着宝来两眼通红,「奴才只有年迈的母亲,和幼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