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死无对证
秦宏宇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枪击案中侥幸没死的两个枪手已经醒了过来，他们俩都是在金杯被撞翻之后昏过去的，其中一个肩膀上有枪伤，是在一开始的混战中混被打伤的，另一个只是在金杯被撞翻的时候受了点皮外伤。
新城分局刑警大队新任大队长马强亲自带队，对还在病床上的两个枪手进行了突击审讯。经过初步的审讯和调查，警方基本摸清了这一次特大枪击案中枪手们的身份。
两个枪手都是身上背着人命案子的亡命之徒，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很光棍地把他们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
几名枪手中领头的人叫刀疤，其他三名枪手都是他找来的帮手，刀疤的真实姓名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绑架一个叫秦宏宇的人，后者在本次案件中身中三枪，左胸部断了三根肋骨，差点刺破心脏，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既然你们的目的是绑架，为什么还要当街开枪呢？”马强盯着眼前这个湖南口音的枪手沉声问道，他是本次枪击案中受伤最轻的。
“傻子才想开枪呢！”湖南口音的枪手提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本来一个很简单的活被搞砸了，还被条子抓了个正着，这下非得吃花生米不可。
“都怪飞龙那个傻叉，就是那个东北人，明明都已经把那个姓秦的骗下车了，不知道怎么搞得就被他发现了，然后枪就响了。”
“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姓秦的手里拿着枪，小四川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姓秦的打了一枪，然后小四川就开枪了，我们也就跟着开枪了。”
“你们四个人都有枪吗？”案发现场一共发现了四把枪，马强想知道秦宏宇手里的枪是怎么来的。
“对，我们都有枪，谁知道飞龙那个傻叉怎么就让人把枪给抢了。”湖南口音恨恨地说道，“还他妈飞龙呢，我看他顶多就是个爬虫！”
“刀疤为什么要绑架秦宏宇？他跟秦宏宇有仇？”马警官对他的满腹牢骚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湖南口音随口答道：“没有，从来没听刀疤说过他跟姓秦的有什么仇。”
“没仇？那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无非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湖南口音这样答道。
“这么说是有人花钱让刀疤绑架秦宏宇，然后刀疤才找的你们三个，是这样吗？”
“没错！”
“好，我问你，刀疤有没有跟你们提起过，是谁雇他绑架秦宏宇的？”马强继续问道。
湖南口音明知刀疤已经死了，却故意说道：“这个你就得去问刀疤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坐在马大队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刑警被湖南口音的态度激怒了。
一旁的马大队倒是满不在乎，伸手示意年轻刑警不要动怒，对于这种明知自己必死的犯罪嫌疑人来说，什么警告、政策，全都是白搭。
就在这时，负责审讯那名四川籍犯罪嫌疑人的同事把马大队请了出去，两个人站在门外的楼道里低声说了半天，四川籍疑犯和湖南籍疑犯说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是对于到底是谁雇佣刀疤绑架秦宏宇的问题也说不清楚。
“行了，那就这样吧！”马大队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了，走进病房对负责记录的年轻刑警说，“小胡，你带几个人把他带回局里吧！对了，抓紧时间查一下他们的枪是从哪弄来的。”
湖南口音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需要住院治疗，更何况他身上还背着其他案子，下一步就是把情况通报给其他地方的兄弟单位，协助他们侦破相关案件。
两个活着的犯罪嫌疑人都不知道是谁雇佣了刀疤，唯一知情的刀疤已经被当场击毙，妥妥的死无对证，这条重要的线索眼看就要中断，马大队不禁有些头疼。
由于案情过于重大，分局领导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破案，这是他接任大队长职务以来的第一个大案，本来局里就有一些人对他接任大队长一职很是不满，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分局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哩。
眼下只能从那个疑犯刀疤的身份查起，相信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至于本案的受害人秦宏宇是否能够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了。
……
“兰德酷路泽的驾驶员醒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回到分局以后，马强想起了那辆莫名其妙出现在现场的兰德酷路泽，如果不是它把金杯撞翻，三个持枪歹徒很可能已经逃之夭夭了。
“他已经醒了，我刚才已经带人去问过了。”说话的是一中队的新任中队长韩挺，他是马大队在刑大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兰德酷路泽的驾驶员叫关小军，和受害人秦宏宇是上下级关系，两个人还曾经是战友，关系非常密切。”
“哦？”马大队眉毛一挑，他有些明白那个关小军为什么会那么不要命地开车撞金杯了，“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当时秦宏宇和他正在从城南的仓库区回家的路上，他比秦宏宇晚了几分钟出发，听到枪声的时候他距离现场已经不足一百米，后来他看到几个枪手准备开车逃跑，情急之下就开车撞了过去！”
马强不由得乐了，一场枪击案，出了两个不要命的家伙，一个是他的好兄弟，市局周局长“钦点”的“拼命三郎”刘天明，现在又来了一个“舍命撞金杯”的关小军，看来这年头也不是没有血性汉子嘛。
收起这些兄弟义气色彩过于浓重的思绪，马强又问了他们大半夜去城南仓库的原因，韩中队说是有一个叫常亮的古董商人和秦宏宇是好朋友，常亮最近入手了一批海南黄花梨，请秦宏宇和他的几个部下去帮忙照看，昨天晚上秦宏宇和关小军临时有事需要回家一趟，然后就发生了昨晚的枪击案。
马强对海南黄花梨略知一二，知道是一种极其昂贵的名贵木材，秦宏宇的身份他也已经略知一二，他的心里还是不禁泛起了一个疑问：“我知道海南黄花梨很名贵，可就算再名贵也不需要去请秦宏宇去照看吧？他好歹也是乾元集团的中层干部，怎么会屈尊去干这种保安干的事情？”
“一开始我也跟你一样纳闷儿。”韩中队苦笑着解释道，然后反问了一句，“马大，你知道那批海南黄花梨值多少钱吗？”
“知道就赶紧说，别卖关子！”
只见韩中队伸出两根手指，压低声音说道：“保守估计，两个亿！”
“我……”饶是马大队也算见多识广的，听到这个数字也差点爆粗口，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马强办公室的门。
韩中队过去开门，一名年轻警员带着一个女孩儿站在门外，女孩儿手里捧着一个便携式摄像机。
“马大，这位是省报的记者李萌，她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是关于昨晚那起枪击案的。”
……
两天之后，刘思琪的眼泪都快要流干的时候，秦宏宇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
针对患者昏迷不醒的情况，医生们经过多次会诊得出了一些结论——由于患者受伤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医救治，失血过多造成休克，引起大脑中度缺氧。另外，患者受伤倒地的时候应该是后脑勺先着地，造成了患者中度脑震荡。
脑缺氧加上脑震荡，对患者的脑部神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这才导致患者长时间昏迷不醒。
值得庆幸的是，患者脑缺氧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缺氧而造成的脑神经损伤不是非常严重，正常情况下不会对患者的智力和以后的行动能力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能醒过来，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们也不敢打包票。大脑是人类最精密也是最神秘的器官，时至今日，人类对大脑的了解和认知还停留在比较浅显和落后的层面。
除了脑部的创伤和被枪近距离击穿的几处贯通伤，患者左胸部还有三根肋骨骨折，医生们猜测可能是患者在与人扭打的过程中被对方打断的。
警方的痕迹鉴定人员对上述猜测提出了异议，根据弹痕比对的结果来看，有一颗子弹应该是在击中秦宏宇的左胸部之后被弹了出去。不过，这样虽然能解释为什么秦宏宇会有三根肋骨骨折，却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那颗致命的弹头给弹出去的？
医生们回忆说在给患者做手术的时候，在他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发现了一部手机，正好是在他左胸部的位置附近，可那部手机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一个明显的划痕都没有，所以，很明显那颗子弹不可能是被他的手机弹出去的。
明白人都知道，网络上盛传的手机挡子弹只是偶然现象，再说就算真的挡住了子弹，手机本身也肯定会面目全非的，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呢？
警方痕迹鉴定科的专家对这个问题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在鉴定报告上含糊其辞，反正这颗子弹也没有打死人。
当然，这些问题就不需要医生们操心了，为了能给秦宏宇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在医生的建议下，昏迷中的秦宏宇住进了西都医院最好的高级vip病房。
在主治医生的再三要求下，刘思琪最终还是把秦宏宇重伤住院的消息通知了他的妹妹，正在河西大学就读的秦梦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梦雪表现得非常坚强，站在哥哥的病床边，她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在老家的父母，只是请了长假，每天陪着未来嫂子忙前忙后地照顾哥哥，时不时还会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