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毁灭_众大臣攻讦,叶芾待罪天牢!

自我毁灭_众大臣攻讦,叶芾待罪天牢!

寒冬凛冽,大臣们都在冷得瑟瑟发抖的早晨整整齐齐涌上了朝,往日那爱告病假的兵部侍郎,爱出游不朝的林编修,都在了线。

君和沂看了一眼右边首位的那个人,紫色精致朝服,玉冠束发,一把青铜簪横穿固定,清净的脸庞无悲无喜,只是有些发白,因了这天气吧。

叶芾行尸走肉的生活着,早晨惊蛰看她的朝服轻薄,要给她加一件棉服在里面,叶芾都推拒了:“我不冷。”

“相爷……身体要紧。”

“呵,我不是你的相爷,我不要紧。”说完叶芾就乘轿撵来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日日朝议,内容都是经过多次措辞才拿出来禀奏的。常规的事情,不变的安排,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叶芾哂笑,第一次,觉得这清明大殿如此冰凉。脸色越发苍白,却无甚在意,等着下朝了罢,等着一天结束了罢。

“不知此事余相怎么看?”

“臣与异议。”呵,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我没意见。

君毅也早就注意了叶芾近日的不对劲,想着下朝后找人谈谈吧。

“就按照林爱卿说的做吧。”

接下来就该“无事退朝”了吧,叶芾的脚准备往外走了,被一声启奏喊停。

“臣有本奏!”户部新任尚书卢仪。

“嗯。”君毅对卢仪还是了解,一直都是拥护余武陵的,望了一眼叶芾位置。

“臣大胆,状告当朝丞相余武陵,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卢仪的一声惊雷吓得皇帝胡须抖了抖。

叶芾在一旁低着眉目,不动声色,甚至还带了分笑。

“余相在治理安水镇及附近三郡水患时,收取郡尹恩惠,又非法扣留百姓长达月余,命其修筑丞相别院。”

“余相在主持秋闱时放纵多人作弊,又有多人被无故革除考试资格。”

“余相与苍国太子交往甚密……”

一条条下来,朝中四议声起。

“什么!丞相怎么可能做这些事?”

“余相与苍国有染!”

“难怪上次的苍烨太子非要丞相接待……”

君毅摆手,众人声音才渐渐细弱,眼神还是时不时瞥向叶芾方向。

君和沂也在看着叶芾,想从她那平静的面目下看出些许慌乱,却什么都没有。

叶芾上前一步,敛摆而跪:“臣请暂压天牢,等候审讯。”

“爱卿!”

叶芾已经拔下青铜簪取了玉冠放在地上,又当众褪下那锦绣朝服,整齐叠在一旁。

叶芾只着了雪白的一身中衣,显得越发单薄。

“准奏!刑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共同调查此案,朕要亲自审理!”

“臣领旨!”方俨与凌阖一同跪倒。

叶芾看着眼神复杂的方俨,浅笑了句:“方尚书,可要照顾好戚戚。”

叶芾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步履缓缓地,走出了清明殿。

众人不会知道,从此,叶芾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大殿,以余武陵的身份……

我卸下了你的身份,余武陵。

士兵把叶芾带到了天牢,一路恭敬:“丞相,委屈你了。”

“辛苦你们了,要照顾我这个罪人。”叶芾浅笑着,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这间牢房隔绝了外界和其他牢房的声音,在天牢的最深处,叶芾都能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不久,便有人送来了被褥衣物,是叶芾平时用的。叶芾看着东西,心道扶狄有心了。

一连两天,方俨和凌阖都在审理卢仪和其他臣子带来的证人,又收集其余人提出的反驳证据,甚至有人带来了叶芾与苍烨的书信……两人弄得精疲力尽,又惶恐不安。

据目前的局势,对余相是不利的。

夜半,方俨进了天牢,看到叶芾时,心里有些敬服。

叶芾仍旧穿着普通常服,安静地在草铺就的床上看书,丝毫没有地位落差的打击痕迹。

“余相。”方俨让人打开了牢房,进去站在一旁。

“方俨。深夜来访,准备严刑拷打我吗?”叶芾想到了古装剧里的戏码,笑着逗弄方俨。

“圣上亲自审理此案,让下官来问问丞相的情况。”

“喔?想知道什么情况,我吃好喝好,无忧无虑。”

“哈哈。”方俨有些无奈,确实被逗笑了。

“丞相,目前的形势,对你很不利。”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许多大臣与卢尚书一起上书,提供了不少所谓证据;也有部分大臣在与之争辩,朝中闹的沸沸扬扬。”

“方尚书,再替我做最后一件事。”

“相爷吩咐!”

“让那这个替我申冤的同僚们,不要说话了,本相,自有脱身办法,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这样的话,境地就万劫不复了呀相爷。

“方尚书,连你也不信我了吗?”叶芾抬头望着方俨,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却坚定异常。

“下官知道了。”

以后的几天,替叶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消失,最后以太学的几个毛头小子一封申诉信收尾。

卢仪等人的状词如火如荼进行着,不断有人来指责当今丞相,方俨记下了来来往往的人,内心深处的不平静也渐渐消失。大概是那夜叶芾那坚定沉静的眼神吧。

卢仪等人的放肆,全靠君和沂默许。

此时的君和沂接到了卢仪等人的消息:丞相一派的人偃旗息鼓,完全没有气焰。

认输?这可不像余武陵的作风。

深夜的天牢暗沉沉的,偶有风从牢门口蜿蜒而来,抚弯了墙上油灯的火苗。

君和沂一路走过来,感受着里面腐朽的气息,心情甚好。余武陵这样的人,进了天牢,还有锐气吗?真是期待。

显然,叶芾没有满足他应有的想象,已经和衣睡下了。

君和沂摒退了牢役,让侍卫守着门。

眼前的叶芾躺着,手搭在墨绿的被子上,显得白净,那盛了星河般的眸子紧闭着,眉目安宁,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书掉在一旁。

那日方俨来过之后,吩咐狱卒不必给余丞相锁门,所以君和沂步伐轻盈的走进去,更近的看着叶芾。

她眼底有一圈青黑,熬夜所致。

她睡着了仍旧无悲无喜,心里真的很淡然呀。

她一定是知道有人靠近了,所以开始皱眉,将转醒了。

君和沂一丝不落的看着叶芾睁开眼,勾唇浅笑。

叶芾醒了,很快恢复了清明,眼前的君和沂模糊着,就跟她穿越醒来那天一样,绰绰约约的立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她看错了,这不是君子昀。

君和沂等着人开口,却只见叶芾拾起地上的书,靠在墙上,就着昏黄的油灯细读起来,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打算。

“看来余相过得很好嘛。”

“托殿下的福。”是呀,托你的福,我可以做几天自己,“谢谢太子,还请以后高抬贵手,放过了我。”

君和沂却无名火起,这人的态度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这是认输的态度?”

“本相从未想开局比试,殿下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君和沂细细碎碎嚼烂了这几个字,“哈哈,余武陵,你也太过看得起自己了。”

“那便好,此后你我,不再有瓜葛。”真的不会有了,因为她不是余武陵了。

若说能与君子昀在权势、智谋上相匹敌的人,禹国除了余武陵,没有别人。但二人从未上纲上线硬刚过。

叶芾和君和沂,不过是二人层次之下的角色。斗起来一点意思也无。

“余武陵,什么叫不再有瓜葛?”不是你想叫停就可以停下来的。

君和沂有些迷蒙,甚至害怕。

是呀,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君和沂,有了一丝失控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却也心无所求之物……他无法抓住她。

天生的多年的骄矜却不会让他有所表现。

君和沂用怒吼来掩饰心中的恐惧:“余武陵,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我现在就认定你是余武陵,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然后呢?”

“……”

“金屋藏娇?”

“余武陵,你不该这样聪明,慧极必伤的道理应该懂得。”

“呵。君和沂,你扪心自问,你喜欢的,到底是谁?还有,你认清楚一点,我,是你藏不住的人!”

“不要说,不要说了!”

“十年了,你应该知道的,余武陵从生走到死,再从死走到生,你都不曾参与进她的生命里。你执着于年少的不甘心,执着于被打败了的屈辱,你喜欢的,不过是自己的脸面和所谓的尊严!因为连你自己也想不到吧,会有这样一个人,从一开始就遥遥领先,你永远够不着,永远屈居于下!如果我摘掉了‘余武陵’这个名字,你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你要的是征服,偏偏,无法征服。君和沂,你真的可怜。”

“不,本宫现在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连王叔都认输了,而你,也成为我的阶下囚!”

“你也仅剩自欺欺人这方面能胜过我了。”

君和沂不管叶芾说什么,嘴里喃喃自语:“余武陵,只要你肯臣服本宫,本宫便可撤了你的罪状,所有!”

“余某之罪,轮不到你来评判。太子请回,若是圣上知道你深夜来此,定会有所牵挂。”牵挂自己的肱股大臣和亲儿子会和好如初,影响到他至高无上的安稳位子。

“呵!”君君和沂甩袖离开。

君毅在他眼里不过穷途之君,从来没有过畏惧。

案子的整理足足持续十日,现在到了圣上亲审的环节。

君毅看了方俨等人整理的证据与状词,堂下叶芾眼里无波,静静地站着。

因为还有许多臣子在,哪能让余武陵当堂下跪。

君毅让人宣读了一桩桩所谓余武陵的罪状,叶芾静静地听完了。

堂下帘子后的君和沂呷着茶,勾唇浅笑。

“余卿可有辩诉?”

“罪臣无异议。”无异议,这是半月来君毅听到她说过的最多的话。

无异议,无意义。

“余卿?”

叶芾仰起脸带了笑:“罪臣辜负皇上厚爱,罪该万死。”俯身跪地。

帘子后的君和沂却有些坐不住了……余武陵!你竟敢!

“唤卢仪来。”君和沂轻声吩咐手下人。

边上的卢仪马上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君和沂侧过身子轻声低语,目色冷然。

“这……”卢仪虽然诧异,但触及君和沂阴骛冷漠的表情,噤了声。

堂外上方的君毅还在纠结如何定案,这样子没有异议板上钉钉的案子,因了叶芾的身份,而让人无法当场判决。

“臣——启奏!”

“卢爱卿?”

“臣有了新线索!”

“呵!卢尚书真是听话得很呐。”叶芾满脸哂笑,一眨不眨的望向卢仪,用只能卢仪听到的声音,“本相的命,不是尔等能够决定的。”

“同样。若是我不想活下去,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陛下,罪臣伏法认罪。”说完叶芾挺直着身子,挥手间方俨众人献上了新的证据。

“我余武陵在把持相权多年,一直做欺上瞒下的活计。我这下半辈子都在推翻上半辈子所学,我不知道这样子的人生存在什么意义。虚与委蛇,欺上瞒下,我对朝堂充满了鄙夷,对你们,对所有人充满不屑!”

叶芾冷笑着,“但我知道。所谓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我被很多强者影响着,反过来也影响了其他人。

朝堂是一个更加有规则,更充满所谓‘默契’的地方,我的棱角在里面磨平,亦或者,我本身就是个圆滑之人。

我与苍国的暗中往来是真的,甚至谈及了土地买卖和人口交易;我在西境考察时曾深入漠边,挖出了度阳关的秘密,八郡对朝廷的制肘有我一分力……我就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叶芾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吐露了些什么,昂扬着身子朝外走去,“我在天牢听候发落!”

余相这种公然挑战天子权威的做法,倒是让众人一惊,当真是狂妄的人呐!

帘后的君和沂怒意冲冲,却又被叶芾的做法震惊,心中的撼然全然演化成欣喜。若狂般,想冲出去搂住那个狂妄如风的人。

余武陵,本宫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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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纪之丞相别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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