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这一回的伤势比上一回的更加严重,心口一直都很疼,不时的往外流血,因失血过多我晕倒过好几回。
堂医不明所以一通抱怨,说下手的人真该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竟对一个手无缚鸡的柔弱女子这般狠毒,分明就是不想让其活,下死手的捅下去。
白笑秋听了堂医的话,黑着一张脸,看都不看我一眼,旋即转个身就出了门。
其实我并不想死,我只是稍微的心急了些,急着向某人证明一些事情。
要是那一刀真让我死了,其实倒也挺好的,我再也不用挂念谁。
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如果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死不瞑目,那藏在心灵深处的话语不就成为了永久的遗憾了么。
我发烧了,烧的很厉害,整个人就像个大火球,躺在床上直翻白眼,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
堂医左右都医治不好我,末了,双手一摊,摇了摇头,惋惜的道“还是抓紧时间准备后事吧”。
爱儿抱着我不住的流眼泪,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嗓子干裂痛的如同针扎一般。
白笑秋深夜快马加鞭进宫向圣上借来了御医。
跟上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楚怜薇让白笑秋去的,听爱儿说她跪在白笑秋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非要白笑秋去宫中把御医请来为我诊疗。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笑秋跟楚怜薇妇唱夫随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倒是配合的十分默契。伤害我的是他二人,救我的也是他二人,这样来来去去,真的很好玩么。
昏昏沉沉的,我听到白笑秋在屋子里骂人“即便是圣上的御医我也不怕,今天在我白府里,你们若是医治不好苏先生就再也别想回到宫中去,若是苏先生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拿项上人头来祭拜”。
吓得那些年老而又文弱的御医一个个扑嗵嗵的跪下去,大喊“十二少饶命啊,小的一定尽全力医治苏姑娘”。
我轻叹一口气,白笑秋这样做又是何苦呢。其实我死不死他并不关心,楚怜薇不让我死,我就不能死。
看看吧,我现在连死的权力都握在别人手中,多么的可悲,忍不住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经过御医们倾力相救,我的伤慢慢的有所好转,胃口也好了,也能下床了。
爱儿一个高兴连忙蹦蹦跳跳的朝着白笑秋宅院的方向跑去。
望着爱儿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在心中冷笑一声,到底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姑娘。
突然闻到一阵花香,刺鼻的很,我忍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心中不免有些纳闷,院子里除了几颗石榴树,我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种花儿了。不明白这花香究竟从何而来。
正四处张望着,便见几个侍卫在往我院子里搬花盆,一盆接着一盆的搬,我认得那是紫色蔷薇。
以前听人说,紫色蔷薇花代表着禁锢的幸福,而我是一个崇尚爱情自由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
我更加喜欢梅花,在凌烈的寒风中依旧傲然挺立,神气十足。
我快走几步来到院子里,质问他们这花儿是打哪儿来的。
当我听说这是楚怜薇着人送来的时候,气得当场命那些侍卫将这些花如数搬走。
将士们顿在一旁很是为难,这个时候楚怜薇来了,在她的身后紧跟着的是白笑秋。
夫妻俩真是恩爱至极,如胶似漆,走到哪儿都黏在一起。
楚怜薇一张嘴便是炫耀的口气“苏先生,怎么样,喜欢我送的这些花儿么,这可是笑秋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他知道我喜欢”。
笑秋,很多年以前我也这么叫过,那个时候我以为除了我以外,这个世上便再也不会有人这样亲热的唤他。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曾几何时,他将我揽进怀里对我说“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丽的家,你要等我”。说完他亲吻着我的额头。
如今他真的成婚了,新郎还是他,新娘却不是我。
此时这两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只想快点将他们打发走,淡淡的道一句“谢谢少夫人,苏飞飞向来喜欢素雅,这些花儿您还是搬回去吧”。
那楚怜薇赶紧朝着身后的白笑秋肩上一扑,嘟着嘴娇滴滴的道“夫君,我说吧,苏先生还在生我的气呢,上回的事儿是我冤枉了她,今天特地把我最心爱的蔷薇送给她向她赔罪,她却不要,分明就是不肯原谅我”。
我看着楚怜薇那副丑恶的嘴脸,很想冲过去打她,可我不能。我怕白笑秋还会再一次打我,就像上回那样。这是楚怜薇一贯的手法,是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我不能让她得逞。
忍一忍我什么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心在滴血,手在发抖。
白笑秋赶紧哄着她,朝着我笑一笑,道“苏先生就收下吧,莫要辜负了我家薇薇的一片好意”。
他竟然朝我笑了。
以前他经常对着我笑,他的笑容里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力,每回他只要一对着我笑,我的心就砰砰跳的厉害。
那个时候菊儿总说我只要一见到十二少脸就红了,我还死不承认。
自从楚怜薇嫁进白府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对着我笑过。今天竟然为了讨得心爱的人儿开心,不惜披着狼皮伪装成可爱的小羊,朝我献媚。
我记得白笑秋一直都不喜欢花儿,如其说不喜欢还不如说是他有严重的过敏症,只要一闻到花香就会忍不住的打喷嚏,全身起红疹,瘙痒难耐。
以前他的宅院里从来不种花儿,连只鸟儿都没有,光秃秃的,白府的人都笑他是光杆少将。
而我呢,又特别喜欢花儿,可自从有一回他来到我房间回去之后全身长满红疹,我就狠心把院子里辛辛苦苦种植的十几盆花儿全都仍了,害的菊儿伤心了好几天,大呼可惜。
如今为了楚怜薇,不仅在自家的院中种满了月季,还着人于千里迢迢搬来了紫色蔷薇,只因她喜欢。
前两天,我见爱儿拿了罐子在院子里熬药,我问她给谁的,她说给十二少的,还说少夫人闻不得药味儿,就只好在我的院子里煎。
我当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白笑秋,你真够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