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实录4――毒欲・蛊殇(4)
●篇前引语: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类是残忍的。他们是唯一将快乐建立在制造痛苦之上的动物——马克。吐温●
世界上最难逾越的距离,莫过于彼此的陌生与隔阂。
好在通宵营业的咖啡厅里,流泻着德彪西的月光,舒缓的旋律如一场仲夏夜的梦,潮润而感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定得住神、安得住魂的韵儿。
音乐是情绪的镇定剂,小一口小一口的啜饮滚烫的锡兰奶茶,让浓郁的脂香伴随着芬冽的茶意,缓缓滑过咽喉,在腹中缭绕出惬意的和暖。隔着蓝底碎花的蜡染桌布,我打量着刚才在湖畔哭得肝肠寸断的大男孩,颀长挺拔的身架上抗着一个眉目俊朗的方正头颅,怎么看也属于经久耐用型的厚实皮囊,只是里面居住着的,是一个具有林妹妹特质的多情灵魂。
此时已是深夜,咖啡厅里很安静,除了我们,便只有另外两个客人。我有太多的事情想问,正琢磨用哪个问题来打破缄默。
“你真的不是姜云。”他突然天外飞仙的冒了一句:“虽然你们一模一样,可小云只喝黑咖啡,还总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不象你这么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的。”
我微微一怔,不由红了眼圈:“小云是个笃定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人,她吃东西就像牛嚼牡丹,做事情也总是不遗余力;可我是个慢性子,觉得人生就像挑着重担走远路,不能急的。你是谁?和小云是什么关系?关于我妹妹的死,你是否还知道一些不为人所了解的内情?”
他露出矛盾的神色,半晌,方艰难道:“我叫杜雷,是大学推理爱好者协会的会长,小云是副会长。我怀疑,小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桩不可思议的谋杀。因为,在这之前,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才好,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荒谬了……可能……”
“没关系,杜雷,你慢慢讲,想到哪里就说哪里,好吗?”
听杜雷说话得披沙拣金,因为十句话中往往只有两三句话是有用的,我一边认真听一边猛扫茶点以祭奠这几日都没有心思照顾的五脏庙,没有力气,就不可能为妹妹找到真相。当消受完一份燕麦蔬菜饼、一份鲜奶南瓜焗洋芋、一份椰子雪球、一份马德蕾妮贝壳蛋糕,正要把憨厚的菠萝包给全部消灭掉的时候,他才勉强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给梳理了个大致明白。
一切,都从小云看到一个出现于校园论坛的神秘帖子开始。这个帖子的标题叫做“蛔噬”,发帖人的名字叫“驯蛊者”。
“蛔噬”以第一人称的笔调,详细而生动的描述了“驯蛊者”如何意外培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利器,如何完成了数桩神不知鬼不觉的谋杀。
驯蛊者自称为基因的狂热研究者,数年前,他为了消除鲑鱼的长途洄游习性,曾人为修改鲑鱼体内代代相传的洄游导航基因,使其失去了长途洄游的本能天性,仅依靠狭小水域就能完成整个繁衍生息。然而,这些‘转基因鲑鱼’出现了由于遗传信息变异而引起的畸形、狂暴等异常症状,后来,他不得不亲手销毁了所有的“科学怪鱼”。
‘驯蛊者’在这件事上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他开始研究蛔虫。驯蛊者通过DNA干涉,依次让蛔虫的每种基因失活,从而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说关闭掉虫体的PDK-13基因,虫便只能越长越“长”,却不能相应的长“粗”,最后便又细又瘦得简直不成比例,可这却连锁效应的加强了蛔虫的SMK-1和DAF-16基因,令其寿命,比起丰满正常的同类延长了三倍。再比如说,幼虫要经历3次蜕皮,才能发育成有生殖力的成虫。倘若关闭掉掌管其生殖‘性成熟’的关键基因,虫体便会变得异常活跃,一直疯狂的扭动,直至死亡。
‘驯蛊者’还想知道,如果其人为干预蛔虫的‘洄游’基因,会有什么后果。
须知,蛔虫寄生在人体中发育,定会经历一次必然的旅行成长:先钻入肠粘膜的血管,顺流而上到达肝脏,再随血流经心脏转入肺和气管,再爬至咽部,再次路过食管,回到小肠,发育成成虫。一般而言,成虫安静的待在小肠内吸取营养,只有在受到刺激时,才会引发骚动,见孔就钻。
于是,‘驯蛊者’用三种不同的方式修改了蛔虫卵的‘洄游’基因,他也明白现实中是根本不会有人愿意为这项变态实验做实验品的,可‘驯蛊者’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痴人,他竟然丧心病狂的将修改后的三种不同的蛔虫卵偷偷得下到了三个正值妙龄的大学女生的食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