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可这个钱万万不能让苏家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周夫人忙道:「这些银子原是给明薇治病的花用,该着从周府账上出,卫婆子,你去让账房先支二百两银子过来。」

采薇也没拦着,送走了郎中,对周夫人道:「亲家夫人您也听见郎中的话了,我姐的病不过人,先头那个说这病过人的郎中,是哪里请来的,还请告诉我知道。」

张碧槐目光闪了闪道:「你想干什么?」采薇笑了:「干什么?我要问他何人主使,收了多少好处,这样胡说八道的害人性命。」

张碧槐脸色涨的通红:「不过,不过就是一个路过的郎中,正好请了来,如今去哪里找?」采薇却不上当:「周家大小也算官宦门第,请郎中给主子看病,难不成还要请个江湖郎中,这话说出去,真是个大笑话。」

周夫人脸色一变道:「老大家的,你先头不是说请的城西广和堂的万郎中吗?」采薇点点头:「这算有主了,三月你现在就追出去,让宝财先带上两个伙计去城西广和堂找姓万的郎中过来。」

「呦!这是怎么回事?大晌午的,都跑这个偏院子里来做什么?也不怕招惹了晦气?」门口进来一个中年妇人,眉眼就带着几分尖刻。

张碧槐一看来人,跟看着救星一样,扑过去:「娘,娘,您怎么才来?」采薇便知道,这个中年妇人定然就是周家那位守了寡的姑奶奶了,也是张碧槐的亲娘。

采薇却不理会什么姑奶奶,跟周夫人道:「我姐还病着,人多吵的不清净,这事今儿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更不全是后宅院里的事,亲家老爷,我姐夫哪儿都得知会到了,也做个见证。」

周夫人倒抽了口凉气,才明白,这位二姑娘是认真要把事儿闹大了去的。

那位姑奶奶道:「这位二姑娘还小不懂事,这事要是折腾出来,你姐那个克夫克子的命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呢。」

采薇哼了一声:「不说我还忘了,这里头还有个和尚呢,哪个庙里请来的?我倒是要会会他,看看是个得道的高僧,还是专会坑人的神棍。」

周伯升是真没想到,后宅的家事能闹成这样,他一回府就听说苏家二姑娘到了,周伯升倒是对采薇的事儿知道一些,冀州府出了个东篱轩,在京城官宦的圈子里颇有名声,一个茶楼却以雅字闻名,合了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脾胃,闻说在那里吃一次茶的花用,怎么也要百两,最蹊跷的是,如此贵的地方,你便是有银子也进不去,弄的人心痒痒,却不得其门而入,冀州多了个东篱轩,去冀州的官差,倒成了抢不上的外差。

后来扫听说东篱轩是苏家的买卖,管事的是苏家二公子,周伯升好生纳闷了一阵,苏家长女便是自己的二儿媳,苏家次女可还待字闺中,便有一个小子,今年还不到五岁,哪里来个管事的二公子。

没多久竹茗轩在兖州府烧茶的一场大火,令苏家这位二公子更是远近闻名,后来周伯升想了又想,才想明白,这位二公子说不得就是苏采薇易钗而弁,虽觉亲家有些荒唐,心里对一个女孩儿家竟有这样大的本事,也颇为惊讶佩服,记得小时是个聪明过人的丫头,倒不成想长大了,却有这样的手腕。

深知采薇这些丰功伟绩的周伯升,一进了府,管家就把家里怎么来怎么去跟他一说,周伯升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他的妻子王氏,是个能干的妇人,后宅的事一向打理颇好,两个儿媳妇儿一前一后进门,大儿媳妇儿是他妹子的闺女,有些娇惯,是个喜欢事事拔尖的性子,好在明薇性子温顺,家教极好,每每知道忍让,一家子过起来倒也和乐安稳。

只是连着没了孩子,令周伯升跟王氏心里有些不自在,好在两个儿媳妇儿都年轻,承继香火也不必急于一时,虽来了什么和尚说明薇克夫克子,周伯升也没真当回事,这些和尚道士的话哪儿做得准,当年在苏家庄,明明就说苏家两个姑娘都是富贵荣华的命数,以周伯升看,苏家庄那个尼姑批的八字倒信的七八。

当年苏家那是多穷的人家,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也只够的上温饱,当初妻子还埋怨他定下的这门亲事过于寒酸,可明薇过门时,那半条街的嫁妆,真真风光,如今又有竹茗轩和东篱轩两个大买卖戳着,谁敢说苏家不富贵,真正瞎了眼。

周伯升自然知道二儿媳妇儿病了些日子,可毕竟是后宅里头的事,又有妻子坐镇,他便没怎样过问,哪想到竟闹成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苏采薇又岂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

周伯升进了正堂,先看见一个郎中打扮的人,神色不安的立在一边,王氏坐在正中,两侧立着他两个儿子,大儿媳妇儿和他妹子,还有一个打扮体面的年轻姑娘,眉眼极为俊秀,站在那里稳稳当当,却风华内蕴。

再看王氏和他妹子母女脸色都不大好,采薇看见周伯升,行过礼后道:「亲家老爷既然回来了,今儿这事便更要弄个水落石出了。」

张碧槐她娘道:「你这姑娘,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害死你姐,巴巴的让你家的什么伙计压来了万郎中,即便郎中,也有错断脉息的时候,横竖现如今你也寻了郎中来,给你姐诊脉医病了不就结了,还想怎么着?」

采薇冷哼一声道:「怎么着?我姐的命险些被人害了,就这么了了,没门,亲家老爷现在这里,我要一个理字,若你们想糊弄了事,也成,我现在就带着我姐走,咱们公堂上见,鱼死网破,你们周家不破丢了脸面,我们苏家更不怕,这个冤屈我势必要找回来的。」

说着,指着万郎中道:「你既然认了诊错了脉,那好,我就找你理论,现在就去衙门,我要告你一个谋害人命之罪,便是我姐捡回了一条命,也让你尝尝坐大牢的滋味儿。」

那个郎中本来做下这事儿,不过为了贪几个银钱,哪想到会闹这么大,他若认了,公堂上一去,能有他的好吗,遂吓的脸都白了:「不,不是我诊错了脉,是……是……」说着瞥了眼张碧槐母女,一咬牙全都交代了:「是大奶奶让个丫头私下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言说二奶奶既然是受了寒,就说风寒,不干我的事啊!」

周伯升一拍桌子:「混账!」郎中吓的堆乎在地上,张碧槐脸色青白交加:「你,你胡说什么?」那个郎中道:「我没胡说,大奶奶,如今我可认不得这样害人命的大罪,我家里还有老小一家子呢!」说着,左右看看,指了指周子明身后不远处偷着想挪出去的丫头道:「就是她,她塞给我的银子。」

采薇不禁瞪着那个丫头,从进来,四月就跟她说了,周子明身后就是那个什么通房丫头叫锦绣的,自打进来就神色不定,肯定是心虚了。

锦绣一听指到她头上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抱住周子明的腿道:「爷,爷,二爷,奴婢冤枉啊!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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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家闺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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