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算了吧
?“嘟……嘟……嘟……”
提示音响了几声,时煦以为宋意寒不会接电话了,没想到在挂电话的前一秒忽然听到一声不满的嘟囔。
“哪位?”
语音低沉鼻息缓重,大抵是喝了许多酒的缘故。
时煦拧起了眉,觉得他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不过既然已经接通了,那干脆就将要说的话一次性说了。
“你今晚回来吗?”
宋意寒虽然醉了但还是能听出时煦的声音,语气稍稍好了些,“不回了,今晚外面有事。”
时煦的手搭在行李箱上,听着电话那头喧闹的声音,男男女女的笑骂此起彼伏,尽管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次,但他还是很佩服这群人的精力,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累死累活上了一天班后还能在夜场尽情狂欢。
时煦一时没有了声音,宋意寒听到有人叫他,不耐的情绪开始翻涌,甜腻的香味冲击着他大脑中的神经,让他的头更疼了。
“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这边忙。”
若是从前时煦听到宋意寒这样说话肯定会识趣地挂断电话,顺便还要装模作样地说几句贴心话,可是今天他懒得照顾宋大少爷的情绪了,他要撂挑子不干了。
“宋意寒,我们算了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过了时煦的声音,宋意寒没听清时煦说的什么,只当他有什么事来征求他的意见,他分不出心神去想,随口说“你决定就好”,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起身又朝人群走去。
时煦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片刻后平静地将手机放回外衣口袋。
结束的场面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不过这样也正常,都七年了,再怎么轰轰烈烈也该烧成灰烬了。
更别说他们连轰轰烈烈都没有过。
时煦最后仔细清点了一下自己东西,避免自己走后还要给屋主添麻烦。
时煦讨厌麻烦,也讨厌给其他人添麻烦。
他打开门顺手将一片带有几道划痕的钥匙放在鞋柜上的小瓷盘内,眼神飞速掠过这个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伤感不多,感慨不少。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催的要来接手宋意寒这个麻烦精,时煦忍不住提前可怜一下那个人。
他和宋意寒在一起七年,活生生受了七年摧残,他希望之后接收宋意寒的人能够和他白头偕老,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时煦提着行李箱在楼下碰见林恬时没有多吃惊,倒是忍不住责备她:“你这么晚跑这里来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林恬本来还靠着墙壁抖腿,一看见她哥顿时端出一副温柔乖巧的淑女样,仰着脸屁颠颠地凑上前:“今天可是哥你终于头脑清醒恢复神智的日子,我怎么说也要来帮你庆祝庆祝。”
她眼疾手快地夺过时煦手里的行李箱,推着时煦上车,像是生怕他会后悔回头似的。
“哥你现在要去哪?去爷爷奶奶哪儿吗?”
时煦摇头,“大晚上的跑过去老人家肯定要担心,我在研究院旁边有套小公寓,去那边住就行。”
林恬本来还想把时煦拐回自己家,看他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作罢,她朝窗外看了一会儿,偏头问她哥:“宋意寒没和你闹?”
时煦稳稳地打着方向盘,“没,他今晚没回来。”
林恬在心里啐了那条疯狗一口,很是应景地落井下石:“也就哥你肯守着这种男人过七年。”
时煦觉得没什么,“人家盘正条顺我又喜欢,不睡白不睡。”
语气还挺得意。
林恬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怎么不睡了?”
她是想要嘲讽一下她哥,没想到倒是被她哥给鄙视了。
“我都不喜欢了还睡什么睡,我才不吃这种亏。”
林恬虽然被怼了个彻底,但心里乐得跟朵花似的,她哥终于不喜欢宋意寒了!她哥马上就要变成一枚黄金单身汉了!
林姑娘很是激动,林姑娘恨不得马上就实施自己的掰直计划,林姑娘觊觎时煦这块唐僧肉觊觎了大半辈子了,当初就差临门一脚,结果就被别人叼走了。
林姑娘当年差点没把她那一口好牙给咬碎。
时煦对林姑娘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是半点也不清楚,他现在一颗心记挂着白天没做完的实验,本来是打算晚上再回一趟实验室,如今看来计划只能泡汤了。
研究院旁边的小公寓是之前入职的时候研究院分给他的,那时候他和宋意寒还在一起自然不可能住过来,于是就把房子一直闲置,他当时就觉得这房子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果然不出他所料。
时煦为自己的未雨绸缪点了个赞。
林恬踏进屋子捏着鼻子在空气中扇了扇,“哥,你这里又潮灰又重,打扫估计要点时间,要不先去我那里住一晚上吧。”
时煦将自己的箱子推进卧室,根本没有考虑林恬的提议,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
“你不帮忙就赶紧给我回家,省得叔叔阿姨担心。”
林恬瘪瘪嘴,找了条抹布开始给他抹桌子,“我爸妈知道我过来帮你搬家,他们对你最放心,只怕现在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直接呛了口灰,连着咳了好几声,时煦听见了赶紧给她罩了个白口罩。
“在实验室都待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记得随身带口罩、手套这些东西?”时煦一边责怪她一边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林恬几次想为自己辩解,但都被时煦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小声嘟囔:“你以为谁跟你似的,那么热衷做实验……”
时煦手上动作一顿,朝林恬的小脑袋瓜轻拍了一下。
“赶紧帮忙,不然今晚别睡了。”
时煦回到卧室去铺床,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放进衣柜,从前住在宋意寒那边时,衣柜里塞满了那个人的衣服,他常年待在实验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到晚见到的也就那么三四个人,所以根本不必在穿着上花太多心思。
但是宋意寒和他不一样,他每天要见的人都很多,每件衣服上都沾着不同的人的味道。
他觉得这么多年肯定不止有他一个人在遭罪,宋意寒多不容易,在外面见了各色各样的人之后又要来见七年如一日的他,真是辛苦他能忍耐这么多年。
时煦感叹自己真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即使分手以后也要为宋意寒不爱自己找一个体面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