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赵昶脱单
绝情谷中情花遍布,神雕巨大,行走怕有不便,未免神雕意外中毒,龙和杨过决定先将神雕送回山谷,此去绝情谷不要神雕相陪了。赵昶则带着公孙绿萼和樊一翁前往襄阳,通风报信,寻求助力。
双方约定好汇合时间和地点,下船之后,兵分两路出发。
龙和杨过轻功卓绝,神雕步履如风,行速甚快,片刻间消失在了赵昶等三人眼前。
樊一翁多年前带艺投师,拜入绝情谷,后来一直避居不出,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这回若非谷中变故,余生多半也就不出来了。今日得见两个少年功夫非凡,远超自己,不禁惊羡,连发感慨。
公孙绿萼善解人意,劝慰道:“师兄,咱们在谷里住得虽然安稳,但眼界太狭窄了。这次若能顺利救出父亲,夺回山谷,在此之后,你就出来行走吧,别憋屈了自己。”
公孙绿萼已经见识过李莫愁的毒辣,料想就算回去了,父亲多半也没命了。她久居山谷,从未来过人世,初来乍到,心绪难宁,总觉得自己与外界格格不入,心里想着赶紧回去过隐居的生活,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清清冷冷地了却余生。
樊一翁见师妹年轻貌美,心境却老,不由心生怜惜,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绝情谷中/功夫近乎禅门,谷中规矩森严,弟子们一个个都是冷冰冰的,寡言少语,明明是同门师兄弟,过得竟如路上的陌生人一般。
公孙绿萼作为谷主之女,身份与寻常弟子不一般,高出不少。虽然貌美如花,靓丽青春,但旁人是绝不敢违抗了公孙止的命令,破了绝情谷的禁忌,妄动凡心,出言赞美的。因此,公孙绿萼一直不知自己颜色如何,只当自己丑陋不堪,自卑自怜。
公孙止当年狠毒残害原配夫人,绿萼之母,裘千尺,一直心有余悸。他见自己的女儿年纪渐长,模样与裘千尺越来越相似,心中厌恶,虽然不至于折磨女儿,但冷眼冷语、管束有加是少不了的。于是,公孙止和公孙绿萼挂着父女的名头,但关系实在冰冷,甚或比邻里之间还要疏远。
在冷冰冰、不通人情的绝情谷中生长,周围是不苟言笑、淡漠疏离的父亲和成天板着脸的师兄弟们,公孙绿萼的性情怎会开朗?她自幼懂事,过得小心翼翼,生生在花朵一般的年纪,做到了行事稳重,温柔贤惠,但心思却也比一般人敏感、脆弱得多,极度渴望关怀。
樊一翁见师妹眼眶微红,盈盈含泪,焦急不已。他一心向武,是个粗野武夫,不知女儿感情,难以关怀。正为难间,远望着赵昶牵着马匹归来,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忙伸臂招手,对绿萼道:“师妹,我去帮忙牵马,你在这儿等等。”几个起落,奔了出去。
绿萼不知师兄打算,乖巧点头。
樊一翁身材矮小,兵刃功夫不错,但轻身功夫实属一般。公孙绿萼是个姑娘家,功夫更一般,柔柔弱弱。若是徒步行至襄阳,两人怕要累个半死。因此,方才,目送主子走后,赵昶便去买牲口,作为代步。
樊一翁卷起胡子绕在颈中,笑道:“辛苦赵兄弟了,我来牵吧。”
赵昶笑道:“樊大哥客气。”将两匹马的缰绳递给樊一翁,歉然道:“兵荒马乱的,马匹不好买,就得了两匹,就由你和绿萼姑娘骑吧,我轻功还行,跟着就是。”
樊一翁忙道:“那可不行,我们已经够添麻烦的了。”为了赵昶不拒绝,心念一转,说道:“赵兄弟,我那个师妹是深谷幽兰,从没出来过,她不会骑马。按道理讲,咱们萍水相逢,且男女有别,我岁数已经在这儿了,没什么忌讳,该由我这个师兄关照师妹,但你也看到了。”说着,抬起手来比量,苦笑道:“老哥我身子还不如马腿高,一个人骑马还费劲,更别提跟人共乘一匹。所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赵兄弟同意,劳烦赵兄弟帮我带带师妹。”
赵昶对公孙绿萼已生爱慕,巴不得跟人家姑娘多接触,但是还是那句话,男女有别,就算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才见面的两人也不能近身相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答应。
樊一翁低声道:“赵兄弟,我看你品貌上佳,也就不说暗话,你喜欢我师妹是不是?”
赵昶面上微红,说道:“绿萼姑娘温婉,貌美,不能不让人倾慕。”
樊一翁叹道:“赵兄弟,跟你实话了说吧。我带着师妹出逃,虽然抱着折返报仇的心思,但”长长一叹,愁苦道:“我看那李莫愁阴狠毒辣,不是好相与的,而我师父,也就是我师妹的爹,我们谷主刚正不阿,定不会屈服于魔头,恐怕恐怕等我们回去救人的时候,早就丧命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夺回了山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剩下我师妹一个。她性子腼腆,心灰意懒之中,这辈子八成也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了。”看向赵昶,温言道:“没了师父,我是不会留在谷中的。我是大老粗,也不懂得照顾姑娘,若是若是能有个人能好好关心绿萼,我也就放心了。赵兄弟,我的意思你懂吧。
赵昶自然欢喜,但是姻缘之事不可强求,不是说自己喜欢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就一定喜欢自己的,于是说道:“若是绿萼姑娘无意于我,咱们这般安排,岂不是冒犯了她。”
樊一翁接着道:“我师妹心里头对你感激,不见得生不出情意。我相信赵兄弟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先相处着如何?若是真不成,你俩结拜成兄妹,也就不算冒犯了。”
赵昶心道:“若是最后成了兄妹,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开始。”然而他真心倾慕绿萼,想要试试能不能打动姑娘芳心,拱手谢道:“多谢樊大哥信任,不管成与不成,小弟一定好好照顾绿萼。”
樊一翁同样拱手谢过。
两人才商量完毕,恰好绿萼迎了上来。
樊一翁道:“师妹,马匹不够了,师兄我身子矮小,没法子骑马带人,我刚才已经跟赵兄弟商量了,你们俩共乘一匹吧。”
公孙绿萼看向赵昶,想到要与他共乘,脸上一红。
樊一翁劝道:“师妹,咱们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讲究,难道你信不过赵兄弟的为人吗?”
公孙绿萼心思简单,见条件当真不允许,只好答应,敛衽行礼,柔声道:“有劳赵大哥了。”
赵昶拱手道:“委屈了姑娘,请上马吧。”
公孙绿萼没接触过马匹,有些害怕,犹犹豫豫走到马蹬旁边,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地看看樊一翁,又看看赵昶。
赵昶轻轻抚摸几下马的鬃毛,将马安抚下来,说道:“绿萼姑娘别怕,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上马。”说罢,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绿萼抬头,看着马上的英俊男子,脸上又是一红。
樊一翁在对面看着,心中叹道:“师妹若是一个人在外,得吃多少亏啊,幸好,幸好,还没吃苦就碰上了痴情郎。”假装没看见绿萼为难,将自己的长胡须卷来卷去打成结儿,免得马儿跑起来,卷进鞍子里。
赵昶调整好缰绳和马鞍,向绿萼伸出手去,说道:“绿萼姑娘,踩着马蹬,我拉你上来。”
绿萼手指动了动,却不敢上前,心道:“我二人男女有别,这样上去了,我岂不是要靠在赵大哥怀里,这怎么行,但他一片好心,我怎能不识好歹。”
赵昶见绿萼脸色涨红,更添娇媚,心中怦然,定了定神,说道:“绿萼姑娘,你不会骑马,若是坐在后头,碰上马匹闹性儿,怕是会被摔下去。”说着解下披风,递给绿萼,说道:“你把这件也披上,如此一来,你我之间隔着好几层衣服,就不会尴尬了。”
绿萼心道:“赵大哥为人正直,古道热肠,我若一直推让,岂不是让人寒心。”心一定,笑道:“不用了,天气寒凉,还是赵大哥穿着吧,我知道你是好人。”安心上马。
赵昶关切道:“坐稳了。”偏头向樊一翁报以一笑,说道:“樊大哥,咱们走吧。”缰绳一抖,驾马飞驰,前头引路。
樊一翁喝一声,紧随之后。
公孙绿萼有感后背为暖,耳听赵昶呼吸之声,渐觉紧张,一颗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她怕赵昶看出异状,戴起了兜帽,遮挡面红过耳的颜面,头低低的,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因为同乘赶路,两人关系在不知不觉中亲密了许多。
赵昶是个成熟的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深邃,俊朗,身材高大、魁梧,充满男人味。他管理白驼山庄事务多年,行事周全、稳重,进退有度。这两年,他又随龙和杨过在中原游历,一同上战场拼杀,更添魅力,给人可靠、安全的感觉。
公孙绿萼自小缺少关爱,缺少安全感,碰上这么一个成熟、温柔的男子,怎能不心动呢?
一路上,樊一翁看着赵昶殷勤,绿萼羞涩,心中欢喜师妹有了依靠。
三日后,三人行至距离襄阳城五里外的地方,找了一处破庙歇脚。
蒙古残暴,常作屠戮之事,周围已经没有百姓居住了。庙里,神像倒塌,碎成一片,香炉打翻,香灰洒了一地,凌乱不堪。
绿萼将神像的彩色头颅搬到供桌上,扯了旁边的碎布,拂去上头的尘土。
绝情谷中道书众多,谷中人识得道家神仙。绿萼见了神像,自然要恭恭敬敬地拜一拜。
赵昶见绿萼人美心善,更加欢喜,精神一振,给两匹马打了些草料,提了长剑到附近的林子里打猎。
天色已晚,今晚得住在庙里。
绿萼在庙里走了走,从庙后拿了一把扫帚进来,收拾打扫,很是乖巧贤惠。
樊一翁见了,心道:“赵兄弟真是有福了!”笑道:“师妹,咱们就住一晚,不用这么讲究。”
绿萼不停,边扫边道:“干净些,看着也舒服。除了扫扫地,我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樊一翁道:
“师妹,你已经比世上许多女子好上千百倍了,无须自我贬低。”
绿萼道:“师兄不用说好话安慰我,我哪儿能比得上其他人。”
樊一翁有心开导绿萼,让她有些自信,想了想,安慰道:“师妹,咱们出来好多天了,见了不少人了,你自己想想,这外头的女子有几个能及得上你貌美、温婉?”
绿萼想了想,眼前晃过所曾遇到过人的面貌,心道:“我好像真的不算太差,不知道赵大哥看没看过比我好看的女子。”想到赵昶,心头乱撞,一阵脸红,恍然间,想起了龙的样貌,轻轻叹口气,恰好收拾好了地面,将扫帚放到一旁摆好,走到樊一翁面前,说道:“师兄,不说别人,我的样貌与那位龙公子相比已经差得远了。”心中担忧:“赵大哥天天面对龙公子那般好看的人,怎会把我一个普通女子看在眼里呢,我真是痴心妄想了。”
樊一翁哈哈大笑,说道:“师妹,龙公子再怎么好看,他也是个男的,难不成你要他跟赵昶成一对儿?就算你想,人家也不想。”
绿萼听樊一翁提到赵昶,就知道师兄看穿自己的心思了,面上潮红,低声道:“我怎么怎么会这样想。”
樊一翁见绿萼脸红,神态忸怩,羞羞答答,有心想逗,顺便多探探绿萼心思,说道:“师妹,那你怎么想的?我倒觉得那位杨公子不错,性格开朗,武功高强。”
绿萼心道:“杨公子也是个英俊男子,不过”低着头,不答话。
樊一翁眼睛一转,接着道:“其实赵兄弟也不错,模样端正,武功也不错,性格嘛,也很好,为人热心,稳重、成熟。”
绿萼听樊一翁细数赵昶优点,不由自主地,嘴角含笑,边听边点头。
樊一翁见绿萼样子,已知小姑娘芳心暗许,想了想,忽而叹息,摇头道:“可惜啊。”
绿萼急问:“可惜什么?”发觉自己反应太过,又低下了头,低声道:“赵大哥为人很好啊,可惜什么?”
樊一翁道:“可惜是个下人,专门听主人家差遣办事的,身份低了些。”
绿萼偏袒赵昶,辩解道:“人好才最重要,身份什么的有什么关系。我看赵大哥与龙、杨两位公子虽为主仆,但关系甚好,堪比兄弟,肯定是因为办事得力,备受重视。赵大哥他”
樊一翁笑道:“赵大哥他怎么?”
绿萼微微皱着眉头,羞得目中含泪。
樊一翁笑道:“师妹,赵大哥长、赵大哥短的,很是亲切啊,怎么?不许说他坏话吗?”
绿萼羞赧,慌乱急切,手足无措,嗔道:“师兄!”
樊一翁摆摆手,说道:“好啦,师兄不笑你了。”待绿萼脸上红色渐渐退去,这才道:“师妹,你还想留在绝情谷吗?”
绿萼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我拿不定主意,我我不知道。”转而一叹,说道:“还是先想办法救爹爹吧。”
樊一翁安慰道:“这个不用担心,咱们走运,碰上的都是大有来头的人,李莫愁不是问题了。”
绿萼喜道:“真的?”
樊一翁缓缓道:“恩,师妹,你没出过谷,不知道外头的情况。你这个赵大哥虽然是个家仆,但他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家仆。”
绿萼脸上又红,嗔道:“什么你的赵大哥,我的赵大哥,让人家听到了多不好。”
樊一翁笑道:“好,我不这么说。”让绿萼别心急,接着道:“当年,中原武林中有五位绝世高手,并称五绝。上回来咱们谷里为疯汉子求绝情丹的人,你见过了吧。”
绿萼点头,说道:“我知道,那位青衣高瘦的老者是人称‘东邪’的黄药师,李莫愁和爹爹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我以贵客之礼相待。”
樊一翁道:“不错,赵兄弟的本家主人就是五绝之一,世称‘西毒’的高手,欧阳锋。”
绿萼名听说过这些,喃喃道:“欧阳锋?”
樊一翁点头,“嗯”了一声,接着道:“欧阳锋不是中原人,是西域人。我拜入谷中之前,听说过他的事情。欧阳锋是西域第一高手,白驼山庄的主人,地位很高。那位龙公子是欧阳锋的徒儿,杨公子是欧阳锋的义子,所以,赵兄弟才称他们一个是大公子,一个是少庄主。”
绿萼奇道:“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打听的,我怎么不知道?”
樊一翁道:“在你睡了的时候,我跟赵兄弟闲来无事,多聊了一些。”
绿萼点头,心道:“如此说来,赵大哥的身份也不低啊。”
樊一翁道:“师妹,白驼山庄现在是什么光景,我不知道,但看龙、杨两个继承人的气度,我猜,应该是不会没落。你若真喜欢赵兄弟,跟他一起去西域,也是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