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九章[09.07]
老夫人手里握着敬善的发丝久久没有出声,随后把手中的梳子交给梳妆夫人,「给三小姐梳髻吧。」说完便离开了,苍老的身影似乎有些颤抖。
看着老夫人的背影敬善的眼睛有些湿润,「小姐不能哭,哭了妆就花了,又要重新化。」敬仰了仰头,让眼泪倒流回去。
妇人勒紧了敬善的头发,轻松就给敬善梳成了一个髻,然后接过丫鬟举着的托盘中的凤冠,戴在了敬善头上,敬善明显感觉到头上重了许多。凤冠饰一金龙、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装饰,有金龙二各衔珠结挑排,可说是琳琅满目。
缨络垂旒,玉带蟒袍,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为的就是让敬善感到成婚的那份幸福,真可谓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之后的流程敬善都是在糊涂中渡过的,只记得身上被挂了好多首饰,吃了燕窝红枣粥,听了许多吉利话。
不知是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迎亲队伍上了门。
李容夏一身大红喜服,高头大马,面前的门却始终没有开,只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徐敬礼身为探花早就想与这个状元过招,遂问了个难题,只听周围吸凉气的声音,不过状元不是白当的,李容夏一席完美答案让周围赞扬声不断,几个问题问下来,李容夏倒是一点也没含糊,全部答上来,无奈之下,徐府的大门只有打开让新郎官进门。
老夫人今日一袭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看着像自己叩首的李容夏神情慈祥,笑着接过他敬来的茶,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红包,这个孙女婿终究是自己满意的。
徐嗣安嘱咐了李容夏要照顾好善姐儿之类的几句眼角有些泪光,二夫人心里虽不爽快却也带着倦容说了几句体面话,等所有礼都结束,盖着盖头的敬善由媒婆领着走进正堂,李容夏听着徐嗣安一一嘱咐敬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新娘。
最后拜别的时候,老夫人终于没有忍住,在自己身边承欢的小丫头终于嫁人了,拉住敬善的手。
敬善在盖头下看见那只苍老的手,感受那手传来的温度,鼻头一算,泪珠子落在交握的两只手上。
老夫人见吉时已到,收回手,颤抖道「要好好过日子。」
敬善心里十分难受,像是在心上打翻了茶杯,努力低着头,以免自己的眼泪弄花了妆,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牵引自己的人慢慢走去。
老夫人心中默叹,以后不只是徐家女,还是李家妇了。
敬善由敬礼抱上轿子,八人杠抬的大轿,宽敞的轿内珠翠装点,描金绘彩,敬善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隐约能感到它的温度,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俗称「轿内火熜,轿后席子」。轿子被抬起来,敬善却感觉不到太大的晃动,行进甚是平稳,外面炮仗传来,还能听见茶叶和米粒扔在轿顶的细微声音。
鼓乐喜炮,笑议生夹杂着,敬善心里也复杂着。
与平时去李家一样,不过两顿饭的功夫,就稳稳地落了轿。外面又响起奏乐,鞭炮声,与刚才的而不同,一个为送亲,一个为迎亲。
停轿后卸轿门,一个胖乎乎的小手伸进轿子里,出现在敬善的盖头下,敬善微微一怔,便想起来这就是婆子说的五六岁盛妆幼女充当的出轿小娘,目的是迎新娘出轿,那胖乎乎的小手手微拉敬善衣袖三下,敬善才从轿子上下来。
敬善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又走上红毡,由喜娘扶着走到喜堂的右侧,虽然盖着盖头的敬善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捧着花烛的丫鬟将李容夏带喜堂站左侧。
赞礼者道:「行庙见礼,奏乐!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升,拜!升,拜!升,拜!跪,皆脆,读祝章!」
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在众人的祝福下完成,然而作为新娘的敬善却是糊里糊涂,犹如一只木偶。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敬善才在一阵头晕目眩后得以解脱。
却不料这洞房里比喜堂还要吵,敬善被按在大床上,厚厚的锦被下撒着许多桂圆,花生,女眷们莺声燕语,一阵笑闹。
李容夏从喜婆的手中接过一杆红绸缠的乌木镶银角的秤,小心翼翼掀开那红艳似火的大红盖头。
一张浓妆艳抹却依旧透着清丽不俗的脸出现在李容夏眼前,凤冠霞帔,珠环翠绕,徒添一抹高贵,那美让李容夏都为之一怔,屋里的女眷们也都夸着新郎好福气。
丫鬟上前夹了一块饽饽,放在敬善嘴边,敬善小小的咬了一口,喜娘问道「生不生?」
敬善微微低头,脸更红了起来,娇声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