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诬陷(修)
步惊艳刚准备落座,林姑不知又打哪拿来一个蒲团放到一脸冷冽的凤远兮面前,示意步惊艳跪下,“都说长兄如父,在王府里,王爷就是一家之长,做为新媳妇,秦王妃也该过来给王爷行个大礼。(www.16kbook.com)”
意思是让自己给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磕头?
步惊艳恨不得把提这个建议的林姑嘴巴缝起来。这里的一些人简直都有点变态,除了步芳和石梅真心关心她外,似乎都以能折磨羞辱她为乐事。
正思索对策间,忽然看到凤九不断朝林姑挤眉弄眼,然后又回过头来有些振奋的看着她和蒲团。随即暗一扫视,发现不仅凤陵歌的眼神有些迫不及待,连玉奴也睁大了眼睛,眼神游移在她和蒲团之间……此时就算她再傻,也知道蒲团里有鬼。
当下垂眸凝视蒲团,蓬松的布层下,似乎有一个活物在蠕动,这个发现顿时让她心里有了底,转而又觉好笑,这种东西见得多了,吓唬别人或许会成功,想整她,连窗户都没有。
于是,她顺着人们的意念,移步蒲团前,微曲膝……
凤九瞪大眼……
她再下降身姿,凤九紧张得往喉咙里吞着口水……
直到快挨到蒲团,凤九蓦然将手放到唇边,一阵奇异而尖锐的哨声从他口中发出,充斥在大厅每一个空间,同一时间,蒲团表面的布和里面的棉花突然向上爆裂开,一条翠绿若匹练的长蛇跃然而起,直向步惊艳面门袭击。
步惊艳顿时一脸惊慌失措,惨呼着,乱七八糟地挥舞着双手,居然让她捏住了绿蛇的七寸,胡乱一扔,蛇影已向笑得最灿烂的玉奴飞去。
玉奴花容失色,闭眼尖叫。
长蛇距她四尺之地,突然从她旁边升时一道剑光,若流星划过天际般斩向绿蛇,将一条长一米多的蛇准确无误的拦腰斩断,残蛇的体液顿时溅得只三步开外的步惊艳满头满脸,那种黏呼呼的感觉差点让她呕出来。
“步惊艳!你果然用心险恶,居然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暗害玉夫人,真是可恶。”拔剑斩蛇的是距玉奴只一座之隔的凤远兮,他上前两步,锋利的剑尖直指瘫软在地的步惊艳鼻梁,一脸冷绝。
“我没有……”步惊艳眼里盈满惊恐,苍白着脸,既可怜又无辜。
步芳实在不明白妹妹进门第一天,风波怎么就这么多?她欲上前扶起她。
“站住!”凤远兮喝住她,满脸寒霜,“你还想护着她,难道你还不了解你妹妹的为人?”
步芳待辩解,玉奴突然神经质地从座椅上跳起来,一把抱住凤远兮的胳膊,哭泣着缓缓跪下:“王爷不要惩治姐姐,要怪只怪玉奴昨晚向姐姐解说小王爷怕生不愿洞房,可能开罪了姐姐……姐姐怎么对玉奴,只要能让她消气,玉奴都毫无怨言,只要姐姐日后不再怨恨玉奴,玉奴就心满意足了……”
她一席话说得声泪俱下,似是天下最悲惨的人,让在座之人包括下人都不禁要为她饮泪三天。但她话语里所指的,分明就是继卢太妃与凤九的对话中揭露步惊艳新婚夜独守空闺的事实之后,又再一次把这个令人不能启齿的话挑了个明明白白,就若把她的衣服当众脱掉般,整个人毫无**地被抬到了众人前,让王府里下人都禁不住要嘲笑可怜这个新王妃。同时,她又暗喻步惊艳刻意把蛇扔向她,那么此蛇的出现根本就是步惊艳故意设下的套,目的就是针对她这个小妾。
步惊艳对她的哭诉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三言两语,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了出来,厉害啊厉害。其实玉奴说得对极了,她是故意把蛇扔向她,因为她明白她在凤九面前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过,如果凤远兮此时也不辨是非的认同是她干的,那她就可以肯定一点,他是一个混蛋加三级的大混球。
林姑把玉奴扶起来,玉奴抽咽着倚着她仍摇摇欲坠,柔弱得令人心疼。在步惊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然把腿一软,整个身体都倒进了凤远兮怀里,昏倒了。
本在斟酌的凤远兮立即单手将她扶稳,怒气顿升,剑锋一转,改而用剑面拍击着步惊艳溅满蛇液狼狈至极的脸颊,“你到王府第一天就想出毒计伤人,如果不是看在步相面子上,今天就会让人把你送回去。只是你如此毒辣,为免再伤及无辜,带坏府里的人,三天后的归宁期,就让凤九把你送回去,以后都不用再来!”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才嫁过来第一天就被人赶回去?
“王爷,蛇分明是早就在蒲团里,与妹妹无关,怎能一起怪责到她头上?”步芳让人不着痕迹的将玉奴移到林姑身上扶走后,急急帮步惊艳据理力争。
凤远兮冷笑,“王妃不必再多说,是与不是她最清楚,如果你还承认本王是一家之主,就先找大夫去看看玉奴,其他事都不要插手。”
“好了好了,今天虽有惊险,但总算没有伤人。还有步芳,王爷今天也是气头上的话,回头好好劝劝他就是了。大家都散了吧。”卢太妃似不堪其扰,一下子就从一个犀利的妇人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人,放下话,便极为疲惫的按着太阳穴起身,让人搀扶着走了。
步芳咬牙,却不敢与凤远兮和卢太妃对抗,只得随林姑她们恨恨而去。
看着渐散的人,凤九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拉着凤陵歌也往外走,嘴里边大声不屑地嘟嚷,“切!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媳妇儿,我只放了一条蛇,就把她吓软了脚,就连玉奴今天都吓得闭了眼,胆量不及往日一分,好无趣,陵歌,我们到别处找玩儿的去。”
所有人都诧异的停住脚,蛇是小王爷放的?为何说是新王妃?
已走到门外的凤远兮沉声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无事可做?”
下人们如有人拿鞭子抽着他们般,顿时都匆匆离去,所听到的话只当耳旁风,一吹就散。
大厅里清冷,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风儿一卷,一股冷意直入人骨髓。
步惊艳低垂着头,身体蜷成一团,双肩颤抖,犹如路边一只可以任人欺凌的猫猫狗狗,处境凄凉又悲惨。
匆忙赶来的石梅早已泪流成河,死死地抱住她呜咽,“小姐……我们回去……我们回相府去,嫁什么王爷,都是一些欺负人的坏人……我们才不要受他们的气,在相府再不济也能吃喝安心……呜呜……”
步惊艳没有动弹,紧握的指骨泛白,现在回去,只会被老爹臭骂,毫无意义的建议。
想想,凤远兮对她的“关照”还真是让人感动,明知不是她,还非要赖她,究竟是什么心态?。
从前世到今生都没遇到过如此让人尴尬又难堪的事,其实她向来不看重别人的看法,怜悯也好,幸灾乐祸也罢,她都可以容忍。但是如果真被赶回去的话,她做为一个女人的尊严就完全被践踏得一钱不值。所以就算凤远兮说得出做得到,她现在也不会走,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回到流云居,石梅把早准备好的烫伤膏往步惊艳手指上涂,越看越心疼,忍不住又红了眼圈,“才嫁进来第一天,就被他们弄成这样,就算太妃娘娘让小姐留下来,以后的日子肯定没法过,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
步惊艳眼珠沉静,静静看着她包扎,没有说话。
“小姐不要不出声,我们现在自己回去,总好过被小王爷送走,不然到时候小姐在京都就再也难以立足。”
“自已回去和被送走都是一个结局。”步惊艳边想边冷静地说道:“先不要哭,也别忙着回去,这点气我还受得了,重要的是,你马上去把关于凤九的所有资料给我搜集来。”若想不回相府,只有从傻子下手。
石梅背脊一僵,“我到哪里去收集……”
“别给我推托!”步惊艳神色淡淡,“我相信你起码有十种以上的法子在明天天亮前把这些东西给我,如果你做不到,我想我会要求我爹换人,这次是说真的。”
石梅脸色暗变,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墨然居。
凤远兮的书房。
楚云坐在桌案前,默然看着柔弱美丽的步芳给他沏茶。
女子的手纤长白皙,还是如记忆中那个给他梳发喂水喝的那双小手般温柔漂亮……
“王爷的茶都凉了,不如再换一杯。”步芳走到手里拿着一叠书信的凤远兮面前,见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里没来由的一疼,再想起妹妹的事,忍不住又有些怨怼。
凤远兮“嗯”了一声,等步芳重新沏了杯香气萦绕的绿茶,才放下手里的信笺柔声道:“谢谢你,这几天为了凤九的婚事忙得都没怎么休息,你先去歇会吧,其他事都让下人来做。”
步芳温婉一笑,“没事,我就在旁边屋里,有事叫一声也听得见。”她只想等人散后再劝劝他别赶妹妹回去。
凤远兮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对走到门口的步芳说道:“等会柳公子也要来,我们商谈事情可能要很晚,晚饭的时候多准备几个菜。”
步芳应承下来便出去了。过了一会,一身湖蓝长衫的柳劲松果然如约而至。
进门才坐好,他就扬眉大笑,“听说你要把步惊艳赶回相府,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你消息倒快,不过确实是事实。”凤远兮长身而起,淡紫袍摆倾然洒下。他负手走到窗边,微扯了下嘴角,窗隙投下的明媚阳光仍掩不住他唇畔讥诮的冷意,“上次步相在百花宴上为让我难堪,故意指使步惊艳嫁凤九,以为那样就可以刺激到我,可笑之至,现在步惊艳进了我的王府,就可以随我拿捏,这一点步相可能根本就没想到过。”
柳劲松抚掌大笑,“过几天等凤九把步惊艳送回去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看步相那张老脸怎么放的时候。”
“也该让步相吃吃瘪,这么多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就让他在最宠爱的步惊艳身上出点丑也是应该的。”楚云细细的品着茶,这里面有一股浸入心肺的香味,让他不舍一口饮下。
老实说,凤远兮对上次被当众拒婚的事一直难以释怀,不是为别的,而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个丑女,她居然表现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把他的脸面踩到了脚底,她以为她是谁?以为嫁给了凤九,他就会饶过她?简直不自量力。
而柳劲松则想起了掳步惊艳出来的那个夜晚,她毫无自尊的跪到他面前求他,平日的泼辣跋扈都似被狗叼走了般,卑微无耻到极点,就这样一个没品的女人,活该被凤九赶回去。
怀着对步惊艳的鄙视,几人就步惊艳将被赶回相府的事大为幸灾乐祸一番,笑完,柳劲松把话题一转,问道:“王爷突然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总不会为了请我们吃饭。”
“自然不是,你先看这个。”
柳劲松从凤远兮手里接过信笺一看,脸色顿时一变,“东林城外五里坡有十几个难民被飞扬镖局的人抓走,怎么会这样?”
楚云拧眉,“目前还不清楚,派去查的人还没回来。”
这件事情实在事关重大,柳劲松不得不猜测,“难道是有人泄露了东林城里的秘密?还是因其他事惹了飞扬镖局?”
楚云接口道:“要说镖局和难民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码人,如果不是这两种情况,实在不敢想象还有其他原因。”
凤远兮收起信笺,沉声道:“所以才把你们两人叫来,这件事情太诡异了,如果不立刻查清楚,就怕会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