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9.13]
「后来恰逢几家女眷到附近游玩,那些刺客不敢惊动旁人,只得暂时隐匿了踪迹,意图等人走后再来寻我。」
「我知道若等她们走了,自己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便想出去求救,可是因为滚下山坡时磕的头破血流,失血过多,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往外爬了一会就爬不动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候是一个女孩恰好路过,看到了我,之后又带了人过来,给我上了伤药,还送到附近去医治,我才得以活命。」
「那个人……就是你,你可曾想起来了?」
傅毅洺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淮王曾经逗留京郊未回封地以及被人刺杀他都不知道。
而淮王现在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毫无证据,他根本就不怕傅毅洺去外面胡言乱语。
就像当初「傅毅洺谋害程墨」的谣言无法撼动他一样,「淮王曾经逗留京郊」的消息也无法撼动淮王。
唐芙看着他手中那支发簪,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淮王以为她经他提醒想起了那件事,笑着说道:「因为身份特殊,我当时实在是无法去感谢你。」
「后来……后来我又一直没有机会进京,即便心中挂念,也无法前来与你见面。」
「我让人去打听你的消息,在知道你是唐家的大小姐之后,本欲向唐家提亲,娶你为侧妃,但那时你已经与程公子有了婚约,我……」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不用拿来骗我了。」
唐芙再次打断。
「王爷既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自然也知道就算你去提亲,我祖父也不会答应的。」
「我是唐家嫡出的大小姐,纵然唐家门第算不得高,无法和王爷相比,却也不会将我嫁去做妾。」
「何况我祖父一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也从不参与朋党之争,自然更不愿意卷入皇室纷争,除非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理由,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任何一个皇子的。」
「别说你已经成亲,有了王妃,就算是淮王妃的位置空悬,以正妻之位相迎,他也一样不会答应。」
「你心知如此,所以才未曾前来提亲,而是想要破坏我的婚事,将我直接从京城掳走!如今却还一脸真诚的在我面前说什么曾想娶我做侧妃,真是虚伪至极!」
淮王虽倾心唐芙多年,却从未正经地跟她打过交道,两年前在唐芙是第一次正面说话,如今是第二次。
他印象中或者说幻想中的唐芙应该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如那日在灵堂时所见一般,身披孝服,冰肌玉骨,睁着一双懵懂而又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我见犹怜。
未曾想今日方知,原来她也有桀骜不驯牙尖嘴利的一面,他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不留颜面地讥讽。
淮王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旋即失笑。
「芙儿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了你。」
话音落,傅毅洺面色一沉,冷若寒霜。
「我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淮王不以为杵,仍旧不理会他,只与唐芙说话。
「不过我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时,确实曾想过要来提亲,明媒正娶的将你迎入陈郡。只是后来得知你是唐府嫡女,唐老太爷和唐老夫人不可能将你嫁给我,所以才只能作罢。」
「但我想要报恩是真,想要伴你终生也是真,此情此意,绝无半分虚假。」
他如今身处武安侯府,唐芙的丈夫就在她身边,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丝毫没将傅毅洺放在眼里。
傅毅洺怒不可遏,抬脚就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却被唐芙拉住。
唐芙一边拉着他,一边冷笑着对淮王道:「你所谓的报恩就是毁了我的婚事,设计将我逼出唐府,然后再让人羞辱于我,等磨平了我的性子就将我关到你的淮王府,一间小院没名没分地过完一生吗?那王爷只怕是对报恩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淮王摇头,耐心解释:「当初用那种下作方法将你逼出唐家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可我从未想过要羞辱你,更没想过要将你关起来,磨平你的性子。」
「我只是想将你带去陈郡,待日后误会解开,你放下了心结,便与你相伴终生。至于名分,我自然也会给你的,绝不会委屈了你。」
「你或许觉得我用的方法不对,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天地?哈……」
唐芙嗤笑:「可别打扰天地了,天地没空鉴你这片令人作呕的真心!天下真心若都像你这般,还不如拿去喂狗!」
傅毅洺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他怕她真的动怒,伤了身子,赶忙轻轻拍她的肩背,也顾不得淮王了,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柔声哄道:「别生气别生气,你怀着身孕呢,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当。」
淮王的脸色在唐芙那句话之后终于变了变,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微僵。
尤其在看到傅毅洺小心翼翼的安抚她,当着他的面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
唐芙的话却还没说完,继续道:「你说你未曾想要羞辱我,又为何用让你的下人像赶一头畜生一样漫山遍野地驱赶我?以追逐戏弄我为乐?若不是你的吩咐,他们……」
「我没有!」
淮王打断,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让他们等在城外,找机会将你请回去,从未让他们戏弄于你!」
他纵然使了些非常手段坏她婚事,想将她带往陈郡,但从未让自己的下人这般对待她!
他自己都不舍得如此,又怎会让那些下贱的东西作践她?
当初那些人回陈郡复命,因为没能办妥他交代的差事,又在傅毅洺面前露了脸,暴露了身份,他直接就让人杀了,一个没留,也没有询问具体的经过。
在他眼里,只有差事办没办妥的区别而已,过程并不重要。
如今唐芙说起,他才知道那些人竟然曾经如此对待她!难怪她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真的没有让他们这么做,你信我。」
他温声道。
唐芙的态度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有所好转。
「就算没有又如何?王爷身居高位,总该明白上行下效的道理吧?」
「若不是你这个做主子的对我态度轻慢,举止轻浮,使出诸多下作手段逼迫于我,从不曾真正善待我,你的下人又怎么会会错意,对我诸多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