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求和
就在柴叔平被疟疾弄得焦头烂额之际,她的老仇敌桑维翰活的也不轻松。
桑维翰利用石重贵对契丹的恐惧成功的从一介阶下囚重新攀上了宰相的高位,并且背负了与契丹和谈的重任,尽管这一次桑维翰成功的爬了起来,不过迎接他的并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无尽的唾骂与讥讽。
在汴梁百姓的眼里,明明国家的军队刚刚打了个大胜仗,还没有扬眉吐气爽个够呢,结果这桑维翰居然要跑去北方卑躬屈膝的请求宽恕并签订不平等条约,这不是扯淡么?怎么看这桑维翰都是个臭不要脸的卖国贼啊。
然而桑维翰并不在乎这些“愚昧”的百姓心里怎么想,在他看来,一场小小的白团卫之战根本不可能对契丹造成致命性的打击,就算李守贞郭威那两三万能杀掉与自己军队数量相等的契丹敌军,只要耶律德光收拢了军队喘口气,转头他就能带着军队再次打过来,到时候可没有沙尘暴帮忙……
虽说要找契丹爸爸和谈,但石重贵并不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他国库里有的那两个钱儿,早就已经安排了用途,还想继续盖盖宫殿弄点漂亮姑娘玩呢,怎么可能拿出来给桑维翰去契丹讨好爸爸?不过好歹人家石重贵也是当皇帝的人,皇帝嘛,全国最大的土匪头子就是他了,不想花钱他还可以抢钱,这回不光只有平民遭殃,还有很多大中小世家一起遭殃,你说军队突然带着兵马上门围家,指名点姓的索要某种收藏品或者要多少钱甚至要你们家的漂亮姑娘,你敢不给吗?整个大晋骨头硬如柴家的家族也没有几个。
那些被抢劫了的世家一个个都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损失不大不至于翻脸就是太恶心了,就这样石重贵和桑维翰这两个败家玩意儿算是凑够了送给契丹的礼物,带着使团到了上京,不过谈判这种事儿需要两方都愿意才行,耶律德光在白团卫被暴揍一顿,连小命都差点交代在南方,听说桑维翰来了能给他个好脸才叫有鬼呢。
虽然桑维翰兴冲冲的来,吧唧一下贴了个耶律德光的冷屁股,不过桑维翰心里也是有底气的,好歹大晋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的。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管契丹叫爸爸,但打了胜仗以后叫爸爸那是撒娇,打了败仗以后再叫爸爸那就是乞讨了。
虽然耶律德光晾着桑维翰不理,但他只要一想起还有这么个货杵在自己城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被人单枪匹马逼入绝境那在耶律德光的王者生涯里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无仅有的一次。幸好这丢人事除了自己女婿之外也没别人看见,不然这消息要是传回契丹,很难说那些对皇位有所觊觎的家伙会不会伺机而动。
耶律德光岂是能咽的下这种气的人,这次一逃回到契丹他就开始默默着手准备再次南下,他急迫的需要一场胜利来昭告自己皇位的稳固。
桑维翰来到上京之前就已经预测到会有这种情况,他花了重金买通了契丹国当朝太后述律平的近侍,带着礼物去拜访这位在耶律德光有能力亲政之后就“皈依佛法”,带着大量侍女奴隶住在城外佛塔的述律太后。
述律太后是契丹开国创始人耶律阿保机的妻子,也是耶律德光的亲娘,这位老太太的父亲是回鹘人,母亲是耶律阿保机的姑姑,因此述律后和耶律阿保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结婚以后携手打下了契丹的天下,她在契丹的地位无人能及。
虽然这位老太太没有住在深宫,但桑维翰想要拜访这位太后,却着实费了一番周折。这主要是述律太后此时最讨厌的就是生活在南方的中原人。
“能够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桑维翰见了述律后,毫不客气的趴地上撅着屁股就磕头,为了见述律后他可是花了好几片金叶子,不多磕几个可就吃亏了。
“我不健康,更不顺意!”述律平瞥了一眼卑躬屈膝的桑维翰,沙哑着嗓子淡淡的说:“听说我的儿子差点被你们南方人杀死,老婆子我每天吓得觉都睡不着呢。”
桑维翰捧着侍女奉上的奶茶轻轻啜饮了一口,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述律平话语中扎满的刺,他的目光悄无声息的扫过了述律平毫不掩饰的早已失去了右手的手腕,那平滑的断面显示出的是她当年挥刀斩断自己右手的决绝与狠辣。
作为一个契丹国十级学者,桑维翰自然知道述律太后的手腕是怎么断的,二十年前耶律阿保机去世之后,因为皇后和大臣们意见不合,因此契丹人的皇位究竟应该传承给谁成了一个大问题。
契丹的大臣们拥立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耶律图欲,耶律阿保机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之内统一草原,从中原流浪到北方的很多汉人大臣功不可没。而耶律阿保机的大儿子耶律图欲从小就有汉人老师教导,还在早年间去过中原游学,十分欣赏中原人的文化不说,与那些汉臣也十分亲近。
可惜述律平很不喜欢她的大儿子耶律图欲,她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小儿子耶律李胡继承大统,这可一下子犯了汉人大臣们的忌,先不说牝鸡司晨这个问题,中原的皇帝违背嫡长子继承制也会被大臣们群起而攻之呀。
然而契丹不是中原,述律平根本不和这些汉人讲道理,她对那些本就在契丹没有什么家族根基的汉人大臣大开杀戒,要求他们全部殉葬。
这些大臣当然也不服气,当着契丹贵族的面质问述律平说:“与皇上携手作战的人是皇后,能将皇上照顾的最好的也是皇后,我们哪有皇后您的能耐,要殉葬也该您去才对啊……”
这群大臣的话音还没落地,述律平就挥刀将自己的右手齐腕砍下,送到阿保机棺内代自己“从殉”。凭着这股子狠劲,契丹贵族和满朝文武再也不该对这位太后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