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这谁受得住
“当然当然,之前在我科室实习,不过因为他当时手头上有点事情,所以就没转正。”他一下子就变了脸,抢着介绍。
他这么一抢着说,我可就不好开口了,总不能告诉院长是因为我不同意他使用黑心药坑老百姓的钱才没转正被辞退的吧,说了院长也不会相信。
在主任这个位置上干这种事情,也是富贵险中求,这事儿要是走漏了风声,别说院长了,就算是市长也保不了他。
目前我手里没什么证据,但是揭发他是必然的,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这种黑老百姓的血汗钱花着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既然都认识,那么大家就好说话了,咱们坐下来仔细商谈一下治疗方案。”院长招呼大家坐下,这个黄主任趁入座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说他干的那种肮脏事。
院长把投影仪打开,放了ppt非常详细的介绍了病人的病情以及棘手程度:“在座的各位几乎都是医院内有权威的医生,每个科室的一把手,今天我们什么也不干,就研究出一套治疗方案。”
黄岩打断了院长,说不需要讨论了,他已经制定好了一个治疗方案。
他的踊跃院长有点欢喜,让他赶紧介绍。
插上优盘之后,便一步一步给我们讲解他的想法。
听完之后不得不说,他能当上主任,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目前的难题是先开颅还是先开胸,他选择先开胸,后开颅,这一套方案讲下来受到院长的称赞。
“我觉得应该先开颅。”
身旁的老医生提议,院长让他说说他的想法。
“病人胸腔积水不多,积水不多,一直处于一种低压状态,相比较脑内肿瘤来说情况还算是好的,脑内肿瘤留不得,越留越大,如果压到脑神经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甚至脑死亡。”他说,“但是不管采用哪种方法,都需要先退烧,这一点还是郑力提醒我的。”
老医生看了看我,他也是经过我的解释才想起来发烧对于手术的影响,提到了我的名字。
但这一想法遭到了众人的疑义。
“我觉得黄主任的想法可行。”
“病人高烧不退,如果一直不退烧这两者都要耽搁,风险太大了。”
院长让他们先安静:“郑力,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老医生说了退烧,但是我的想法和老医生还是有点不同。
在讲述了我的想法过后,黄岩却直接让我滚出去。
“你疯了?给病人乱吃东西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你可快滚吧。”他说的一点也不给我面子,用词粗鲁。
我的提议是给病人一天吃一个柠檬,有利于血管以及血液的活性,减轻身体的负担。
再者就是吃中药,把身体调理到能够承受的最佳状态,减轻病人的痛苦。
退烧阶段再中药调理的时候就可以完成,然后再进行手术。
吃柠檬和吃中药这一点,不被他们所认可。
院长听了我的意见过后,脸上也没有刚刚那种遇到千里马的满意,我能看出来甚至对我说的这些有点失望。
“不要吵,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在座各位都放一天假,今天都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做最终决定。”院长说让我们散了去好好想想,然后明天再做最终打算。
我和老医生出来之后,他还算比较认可我:“现在的病人真的不适合做手术,更不用说开胸和开颅这种大型手术,前者还好,后者可能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不能用麻醉药,七十多岁的老人能受得住吗?”
“不过用中药这一块,是不受提倡的,身上有很多问题,乱吃东西医院要责任的。”他告诉我。
其实不仅限于他说的这些,还有一点。
我目前还是实习生,刚刚在会议室坐着的都是有权威,有多年经验的主任级别人物,我在他们面前说话没什么分量,今天院长找我来,可能也只是问问我有什么建议提供他们参考,我却直接说了一套方案,这必然是不被他们所认可的。
“其实没咱们啥事儿了,院长还给放一天假,挺好的。”老医生本来今天有两三个手术要做,但院长找人我去替他了,“说的是明天再做决定,但实际上可能没你啥事儿了,给你放天假,你去休息吧,别操心了。”
虽说能够休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没有回家,而是到原先的icu病房,敲门叫出来一个家属。
他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矮矮的瘦瘦的,看到有医生叫他以为有什么消息通知,态度很好:“医生,有什么情况吗?手术方案定下来了吗?”
我说我刚刚参与讨论了关于病人的手术方案,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icu就是重型病状监护室,近乎无菌状态,这样的环境加上每天的用药,一天的花费至少要四位数。
他说着把我拉到走廊里易通风的窗口,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治疗费用让他有些承担不起。
“病房里躺着的是我爸,我们住院快一年,花了将近有小一百了。”他深吸一口,似乎现在只有尼古丁才能解愁。
我了解到,他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吃苦奋斗几年才在当地付了一套房的首付,但不合人意的是一场车祸将他父亲送进了医院。
原本只是骨折的问题,但却检查出来很多毛病,他父亲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
药物治疗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情况恶化,肿瘤越来越大,伴随而来的是胸腔积水,发烧等症状。
“幸好有保险赔付了五十来万,不然的话,我爸可能早就没了。”他说重大疾病险救了他父亲,但是紧接着面临的是手术的昂贵治疗费,“希望这次手术能便宜点,我现在欠银行,欠贷款,车都卖了。”
知道他的基本情况之后,我心里算是有了数。
如果医院采用黄岩的那种方案,可能还需要起码二三十万才能结束治疗,这还不算有什么突发情况意外情况,我问他能接受吗?
“这...能,只要能把我爸救活,多少钱我都能接受。”父子情深让他付出了很多。
可能现在已经是家徒四壁,要是让他再拿出二十万甚至三十万肯定非常艰难,估计几万块钱还能接受,再多一位数可能要卖人身体上的零件配件了。
“有没有想过转院治疗?”我问他,他说只有这个医院有权威人士,转院的话心里没底,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让他父亲被那些没有口碑的医生治疗:“指不定就给治死了。”
他的担心多少也有些道理,民办医院肯定要有专家,权威坐镇才会有流量,要都是不知名的医生那不如去公办,东都医院是高薪把这些权威从公立医院挖过来的。
“还有别的事情吗?”他问我,我说没事,让他先忙。
一整天被这件事情弄的无精打采,晚上连和李雪啪啪啪的想法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赶到医院问老医生医院决定的方案是怎样的。
“医院接受了我的建议,先开颅,但是坚持在发烧状态下进行,他们认为不会有什么影响。”老医生拿出一张单子给我看,上面详细写着治疗方案以及费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最后一页预计后续费用高达三十二万。
仔细看过方案之后,我心里只有两个字。
荒唐,太荒唐了。
院长竟然同意批准这种方案进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也别怪他,院长在这方面是外行,黄岩用数据说服院长能够进行开颅,院长是骨科的。”
从肉眼就能看出来那位老人身体状态不好,接受开颅手术压根承受不住,医院太过于相信数据了,那位老人现在连自理都不行,身体怎么能承受的住?
我向他请了假,急匆匆赶往那个icu病房。
看到那个男人扔在通风口抽烟,明细也是接到了医院的通知。
走到他身旁我问他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做呗。”短短一句话他没说完眼睛就泛红,但还是很坚强的让眼泪在眼眶当中打转,没有流下来。
老人的情况很不好,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在身旁陪着,时刻操心有无突发状况出现,这在家庭当中就少了一部分的经济收入,如此高昂的医疗费用,除了抢银行,我能想到的来钱方法就是卖零件了。
手术不一定能成功,老人的身体状况很容易死在手术台上。
“那你说怎么办?我把我爹身上的管子都拔了看着他死?”他冲我发火,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冲动。”
很正常,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签字交钱了吗?”
“还没有...”她说还在想办法搞钱。
我问他如果真心想救他父亲,就让他父亲出院。
“出院怎么行?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