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山旮旯里的上等货
如果说北方的冷是刮在脸上的刺疼,那么南方的冷就是侵入骨子里的痛。一个可以抵挡,一个无处不在。
在这样的冬夜里,乔家村的村民们并没有因为葛家兄妹而改变作息,早早入睡了。
把两个孩子哄睡了,刘玉兰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在娇娇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猫型玉坠。
她不识货,可是好东西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她不喜欢葛娇娇,即便是她这次回来假模假样的,给他们带了些礼物。这当然是能理解的,家里的条件现在越来越好,小姑子出嫁还不给他们掏钱?这是在提前讨好他们。
心里藏的事,刘玉兰在床上翻来覆去。原本就勉强才能盖住一家四口的被子,被她这么一折腾,热气全跑了。睡了半天,被子里依然还是冷冰冰的。
“你身上长了虱子吗?动来动去一会学斌跟雪琳都着凉了。”葛劲松低声说了一句。
“我这不是寻思着娇娇给大家都送了礼,我得回点什么才好。”刘玉兰小声的说着。即便是他对娇娇有一件也是不敢直接提出来的。
当年她怀着学斌的时候,嘴里馋拿了个娇娇一个鸡蛋。最后闹腾起来,葛劲松而是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
“你今天倒是改了性子。”葛劲松想起娇娇给他买的皮鞋嘴角勾了起来,用手枕着头。
“我这不是看阿爷给她回礼了。一颗好漂亮的猫形玉坠,真没想到阿爷还藏着那么好的东西呢。”刘玉兰透过星光带来的点点光线,试图看清楚葛劲松脸上的表情。
听到这里,葛劲松哪里还不知道这个目光短浅的堂客打的什么主意。
他坐了起来,拿火柴点燃了蜡烛。
烛光之下那原本就严肃的方脸绷得死紧。
“那是阿爷留给娇娇的,我们家现在不缺吃,不缺穿,所以你最好别去打娇娇的主意。”这就是在警告了。
刘玉兰想反驳却看到葛劲松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下意识的就把话咽下去了。
这一家子就是神经病。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吗?可家人却把她当成宝,巴不得捧在手上,含在嘴里。这妹崽,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等她嫁了人,还记得娘家人吗?
看她不说话了,葛劲松就吹灭了蜡烛,气的刘玉兰在心里暗骂神经病。大半夜起来点蜡烛,就是为了警告她一次?她就睁着眼睛看着葛娇娇以后会给他们什么样的回报。
刘玉兰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那个猫形玉坠,最后沉沉睡去……
冬日的清晨,地上的枯草穿上了白裳,一脚踩下去凝白的结晶化作水露出草屑原本的枯黄。
去往凤凰山脚下的小路上,进山的葛家祖孙三人很是显眼。
阿爷脸上都是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到凤凰山下来了。以前每年冬天他都会带着工具到山里面逮些野味,改善一下生活。
“阿爷,我比三哥厉害多了,三哥现在可打不过我。”娇娇嘟着嘴耍痴卖萌。仿佛离开了军营,她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葛娇娇。
“哈哈哈。”葛老根以为娇娇说的是假话,哈哈的笑着。可能是昨天心情好年长年累月疼的睡不着觉的腿,都不那么痛,睡了个好觉。
偶尔有路过的村民看着他们爷孙打个招呼,少不得要说葛老根好福气。到了老年,最大的福气可不就是身体健康,子孙孝顺吗?
“那里有木耳。”娇娇突然惊喜的指着前方说道。
是一段枯腐的桑木,上面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些黑紫色的木耳。
“运气不错。”葛劲竹找了块石头,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垫在上面才让葛老根坐着。
“我去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一番运动下来,身体发热,他也不冷。
打一些野味,是他们今天进山的附带目的。主要目的当然是带着葛老根出来散散心。
“三哥,要不咱俩换换吧。”找野鸡野兔什么的,听起来就比采木耳要好玩。
葛劲竹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个卤鸡蛋,葛老根一个,娇娇一个:“等你去抓野鸡野兔我们今天中午就只能吃腊味了。”
娇娇瞪眼,还看不起人!
葛劲竹看着她笑得宠溺,去不同意她的提议,拿了一把镰刀转身就往林子里面走去。
“阿爷,等明天二哥回来,我给你做个轮椅。”恨恨的拽下一片木耳,娇娇扭头说到。
二哥葛劲柏早年是木工学徒。
“好。”葛劲松之前有提议买轮椅,但是工业票难弄,轮椅的价格足够买五辆自行车了,葛老根就拒绝了。
至于娇娇说的做轮椅,他只当哄着她玩了。
“你以后就可以自己坐轮椅出来看看风景。总是关在屋子里,没病也得憋出病来。”娇娇笑眯眯的转头,脸色却一变。
葛老根背后正对着林子深处,那边迎面走来了三个大汉。
娇娇眯着眼,这三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她没看错他们腰间那鼓囔囔的,绝对是枪!
是偷猎的吗?不对。下意识的,娇娇觉得不能放着三个人离开。
不动声色的把摘好的木耳放到娄子里,然后快步走到了葛老根身边。
“阿爷你看那几个人我好像没见过。”乔家村是典型的江南小村庄,那接近一米八五的大汉绝对不是乔家村的人。
“可能是路过的。”葛老根拍了拍娇娇的手,安慰她。
“我的腿有些疼,你去把你三哥叫过来,我们先回家。”葛老根揉着膝盖说到。
娇娇翻了个白眼,阿爷这是把她当细伢子忽悠呢?看见人来就腿疼了?
“阿爷,我去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那三个人一身匪气,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葛老根拉住她的手要阻拦,娇娇摇摇头,跺了跺脚,一个洞出现在葛老根眼前:“阿爷,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三哥。”
软糯的湘话带着小女生的娇俏,让迎面走来的三个大汉吹起了口哨。
等到他们走近了,中间那个板寸头的男人看直了眼,口里喃喃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