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对不起
听到秦晴的回答,阿伟没再说话,只顾着闷头喝酒。
秦晴不知道她不说话是认可了自己对时间的那句感慨,还是对她无声的嘲讽。不过她不想去深究,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
一杯杯酒水下肚,意识已经处于沉醉的边缘。秦晴忍不住握住了阿伟即将举起的酒杯。
她知道阿伟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着让她喝点酒发泄一下也好。可是她现在这么个喝法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期了,这样不但解不开心结,反而越喝越难受。这一点,秦晴是有切身体会的。所以她不想她走弯路,酒醒之后徒留一身痛楚。
“差不多了,别再喝了!”
“你松手,别管我!”
阿伟掰掉秦晴的手,还要继续喝,包里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
阿伟拿出手机一接通,小曲奇哭闹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捏着眉心,嘴上却极其耐心的哄着她:“嗯,好!好!妈妈马上回去好吧!嗯!”
还没说几句话,阿伟原本的柔声细语突然变得疏远,“我知道了,好,我在酒吧等你。”
挂了电话,阿伟轻笑一声,对着空气感叹了一声:“呵,又是老一套!”
秦晴连听带猜的知道了个大概,但是对于具体内容却不好多问,只能时不时的劝她少喝点。
就在阿伟几近醉晕过去的时候,酒吧进来个人,是Marvin。
他推开门走到不省人事的阿伟身边,用手掌护着她的额头,将她轻轻的搂到了怀里。他身上带着凉意,让阿伟脸上的灼热感褪去一些。阿伟似乎觉得这股凉意很舒服,无意识的往他衣服上又蹭了蹭。
“我先带伟伟回去了!”
Marvin抱起阿伟,跟秦晴和张骞宇打了声招呼就抱着人离开了。
秦晴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带走阿伟,也许之前她还能装作不知道阿伟的想法,继续撮合她与Marvin。可是在明明知道了阿伟不想跟Marvin有过多联系的情况下,还让他带走阿伟,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朋友似的。
她起身想要截住Marvin,却反而被张骞宇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别挡着我!”
眼看Marvin抱着阿伟就要走出酒吧了,秦晴急切的甩掉他的手。
张骞宇只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追出去几步,将双手附在秦晴的肩上,用整个身体挡住她的去路,“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阿伟在电话里答应小曲奇她会回家的!”
“可那时她喝醉了啊!”
“如果这样,那我问你,一个人喝醉了之后犯罪的话还用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阿伟这事跟犯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秦晴被张骞宇问的,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渐渐变窄的门缝里。
“小晴,阿伟是成年人了,无论醉没醉,这都是她的决定,她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张骞宇摸摸秦晴的头顶,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们也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走出酒吧,一阵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冬天特有的凛冽,立马吹散了身上残留的酒精味道。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投射到青石板上又反射出柔和的光线,仿佛在整条路上都撒上了金辉。两个人踏着金辉静静的向前走着,谁也没说话。
秦晴一边向前走,一边抬头望望天空。天空是漫无边际的墨蓝色,没有星星的点缀。当空的皓月落在河面上形成一个大银盘,经风一吹立马碎成了点点光亮。
“别光顾着望天,看着点脚下的路!”
张骞宇在一旁提醒,秦晴对此却并没理会,而是继续望着天向前走。他无奈却也不恼,伸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任凭她肆无忌惮的将脚下的路交到他的手里。
走了有一段距离,秦晴终于不再仰头看天空了,却又开始低着头用脚丈量两个路灯之间的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
投射到青石板上的,除了柔和的光线,还有随着步子有规律变化的影子。随着两人与路灯的错过又重逢,影子从短变长又从深变浅,周而复始的变换着形态,最终在小路的拐角处定格为一双颀长瘦削的暗沉轮廓。
这幅画面让张骞宇突然回想到刚才在酒店时的场景。
“小晴的感情,我和他爸不会过多干涉,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看着她重蹈几年前的覆辙。你也知道,小晴在感情上受过伤害,她又是一个认死理儿的人,如果有人伤她的心,我们决不允许!”
静谧的酒店客房门口,一盏小射灯发出刺眼的光芒,王悦琴的影子投射到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既颀长又瘦削。
原来,再和蔼温柔的人也会有如此攻击性的一面,只因为有个人可能威胁到她的掌上明珠的平静生活。
秦晴小心翼翼的避开石缝,将脚踩在一块青石板上,然后又抬脚踩到另一块上。她乐死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却不觉得无聊。当她正想跨一大步踩到一米之外的那块青石板上时,手却被张骞宇稍稍用力攥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了,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小晴,对不起!”
张骞宇迎着光,秦晴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抿紧的唇线,上扬的嘴角,轻皱的眉头,所有的细节如同涓涓细流,流露出最真实的感受,最终汇聚在张骞宇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里。
“原谅我好吗?”
张骞宇将手指探进衣服口袋里,等再出来时,与他的修长手指一同出现的还有两张细长的卡片。
秦晴一下子就看到了卡片上的字——玛莎?葛兰姆舞团。
当两个人已经很了解彼此的时候,有些话不用说,对方就明白过来了。
秦晴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说对不起了,可当她看到卡片上的文字时候,她马上就知道他因为什么跟她说对不起,又求她原谅他什么了!
秦晴趁他不备,一下子夺走了他手里的两张卡片,“玛莎?葛兰姆舞团伦敦首演的门票?”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卡片上的单词,对他的道歉和恳求根本不予理睬,然后又将卡片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遍,才摇晃着手里的卡片问到:“你哪来的这个舞团的演出门票的?”
张骞宇猛一伸手将卡片抢了回来,动作麻利的放回了衣服口袋里,还用手捂着口袋,生怕她再抢回去似的,然后学着她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问到:“你到底去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