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合衬

第二十一章 合衬

那黑影渐近,马上就要挪到脚边,林倬闻到那熟悉的香气假装不知,只听老板叫喊着“铁板烧铁板烧,小心小心。”林倬神经一紧,猛地拎起那正欲吓唬他的人。

温予冷不防地就坐在林倬身边,配合那呆滞的表情,童乐吓了一跳,以咳嗽掩饰过去了。

两个女人边吃边聊着吃喝玩乐,和孩子方面的东西。两个男人坐在一旁,静静地喝酒。

半饱时,云影淡淡地问道:“刚才你们在商量什么?说来听听吧。”

温予也说:“我们说了那么多也累了,到你们了。”

“……”

她们并不看他们一眼,注意力仍在食物上。

“犯人?学生?”温予淡淡地推测。

云影直接下令:“说吧,就在这里,别腹诽了。”

于是,他们说了。

两个女人默默地听完,没有说话。

林倬的电话响了,是林泽。

“我接。”

温予从林倬手里拿过手机,走到一张无人的桌位旁边的白炽灯下接听。

他们看了看温予,云影跟从身边走过的服务员说:“你好,要一打啤酒,冰的。”

童乐一听,立即接过她的话对服务员说:“不用。”

“要。”云影坚持道。

童乐:“不用,她喝不了。”

云影:“拜托了。”

服务员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听谁的。他想了想,算了,人家小夫妻闹别扭是生活的情趣,自己先帮老板赚钱再说,于是提来了一打冰镇啤酒。

温予回来时,云影已经喝下半瓶啤酒。

温予斟了一杯啤酒,然后看着丈夫说:“林倬,你想都别想。”

林倬面色未变,黑眸凝视着妻子。

童乐抢过云影的酒瓶,抓住她的手。

云影又是皱眉,又是噘嘴,说:“你凶我做什么?”

童乐愣了愣说:“没有。”

云影做出委屈至极的表情,控诉道:“你有,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童乐的手放松了力度。

云影忽而张目嗔视,脸上晕开了酡红,说:“对不起什么?”

童乐:“……”

“混蛋。”云影咬他的手,“欺负我……”

温予喝了半瓶啤酒,然后对丈夫说:“儿子要爸爸妈妈回家了,回去吧。”

林倬点点头,招呼人买单。

老板娘询问:“没开的啤酒要退吗?”

林倬看了一眼埋脸在童乐胸口的云影,说:“不用,就当她全喝了。”

“好的。”老板娘乐呵呵地收了钱。

四人举步离开,走在路灯下,初秋微凉的晚风从前面吹来。

林倬走在温予身前,很近,只隔了一步。温予上前抱着他的手臂,挨着他走。

“走我身后吧,别着凉了。”林倬说。

温予上身是背心,下身是高腰热裤,细胳膊细腿都露出来了,她确实有点冷。林倬也没有外套给她。

“你怎么这么死板?直接抱着我走,把体温传给我不就好了?这样走,和吵架有什么区别?”温予嗔怪。

听了温予的话,林倬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可是已经晚了,温予真的生气了,推开他的手臂,走在前头。

云影忽然从童乐的背上滑了下来,朝温予冲过去,两手捧住她的脸。

温予不无困惑地看着云影。

云影说:“温予,我真的越来越不喜欢你了。”

温予脸色微变,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幼稚。”云影往后退了两步,好像醉了,身子摇晃了一下,林倬扶稳她。

温予稍顿后说道:“我是要跟他过了一辈子的,他是好人,可我不是大方的人。

林远办厂的时候,我们把全部积蓄都给了他。现在,林远是赚了一点,但是,谁能保证他一定成功?他又不是第一次血本无归。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就算了,还要收养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

你不就是别人家养大的吗?童家对你好吧,可是,你真正融入他们了吗?没有,没嫁给童乐之前,你做梦都想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是你自己跟我说的。

我们没有女儿,也就养不成女婿。

凡事都要量力而为,现在,儿子念大学的钱还没有赚够,一个刑警,一个钢琴老师,除去吃喝用度,也不过勉强度日。

有那样经历的孩子,就已经不是正常的孩子。我没有耐性也没有兴趣了解他,帮助他。

我本身就不是合格的母亲,我比孩子还贪玩。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幼稚,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改变。

你们家不是缺个儿子吗?你们家也有足够的经济能力。

再者,你也有一段相似的成长经历,还是医生,对症下药,不就是你的特长吗?你们收养好了。”

没人阻止她说,他们都看着她,听她讲完,一字一句地回味着。

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声音破碎而又凌厉,它们无懈可击。

温予说完,以一种类乎冷傲的眼光看着他们。但是,他们没有和她成为对立面。他们也平静,也温和。

云影突然仰起头,手指着天空就笑了,欢快地如是说:“哥,要下雨了。”

乌云密布的夜空,隐约雷鸣。

于是,四人的心情都变了。

儿子睡下了,林倬折身回房。

温予从浴室里出来,叫他快点洗漱睡觉。

林倬淡淡地看了妻子一眼,然后从床头上摸了一包烟,叼出一根在嘴里,点燃。

温予:“……”

“我忘了抹身体乳,你帮我抹。”温予抽走他的烟,捻息在烟灰缸里。

她看着丈夫的眼睛,解开浴袍的带子,浴袍落在脚边也没什么声音。

林倬从头到脚地看了她一遍,然后撇了撇嘴:“忘了?”

温予眼神平定,点头道:“是忘了。”

林倬没说什么,弯下腰捡起浴袍。

随着他的动作,那柔软的棉料摩擦着绕过那白皙的玉足,温予的脚趾动了动。

林倬视若无睹,将浴袍放回床上。

“我去洗洗,你先睡。”他说完,错身而过。

七个字间接回应了她的话。

不帮。

温予咽了咽唾沫,上床,人趴在海蓝色的被单上。

林倬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的身体白皙而圆润,好似一件玲珑剔透的工艺品。

林倬站了一会儿,温予依然不遮不掩,一动不动。

“那个?”他声音低沉。

温予懒洋洋地回答:“白色玻璃瓶,有字,自己看。”

林倬从梳妆台上那一堆瓶瓶盖盖中找到她说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将那清凉又清香的液体倒入手心,而后均匀地涂抹她的身体。

他手掌宽厚而有力,长满老茧,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妙极了。

温予咬着下唇忍耐着。而林倬只顾着前前后后地涂抹,老实得要命。他抹完,就起身了。

温予顿了片刻,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

林倬从衣柜里拿了衣服。他从来不穿浴袍和男性睡衣,白T恤和运动裤就是他的睡衣。

“温予。”林倬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叫她。

他从来不叫她老婆或者小予,只叫她“温予”就像在叫一个普通同学。

他叫“影儿”的时候,声音里总是带着一丝宠溺。

叫“谣谣”的时候,语气自然而温润。

“嗯?”温予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林倬回头,她背向他静静地躺着。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没事,睡吧。”

“哦。”温予声音重重地回答一声,略带幽咽。

林倬回到床上,吻住她。

温予解开他的皮带,勾掉了他的裤子。

“不洗了?”他声音嘶哑。

温予:“不洗了。”

林倬:“有味吗?今天跑了好长的路。”

温予:“有汗味。”

林倬:“要吗?”

温予:“要。”

温予抚摸他那结实的腹肌,半响,猛地抱紧他的腰。

林倬眼睛盯着她,挣开,猛一下翻转她的身子背对自己。

酒精的余韵和隐隐的情绪让他发狠。速度之快,力度之猛。

温予毫无招架之力,忍不住嘤咛,两手揪紧了被单。

林倬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压着温予。

他握住她的手腕高举在头上,低喘着在她耳边问道:“不嫌弃?”

温予想面向他,但是动弹不得。她只能埋脸在枕头上不住地摇头。

“说话。”林倬扇她的臀。

温予又是一声喊叫。她从喘息着回答了一句话,声音含糊不清。

但是林倬听清了。她说:“我就要当坏人。”

林倬顿了一下,一手撑着床面,半支起身体,一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

温予瞬间扑倒他,近乎折磨般扭动着躯体,以充满挑衅的迷离眼神看着他。

林倬看她一幅“看我不弄死你”的样子,忍不住哼笑一声。

他说:“我能抽根烟吗?”

温予皱起眉头,说:“不够舒服?”

林倬粗气不断,回答:“更舒服。”

温予抽了他一耳光,并不重力,说:“抽我。”

女人好比一块肥田,蛮牛越踩,越凶,越奔跑,它就越肥泽,从来只有耕耘者精疲力竭,而它始终一副春风得意而又旷达不羁的审视者的姿态。

温予就是这样可怕的女人。

尤其是当她的倔劲上来,她最爱明枪暗箭地跟你斗个你死我活。

林倬眼神阴戾,盯住始终闷声不吭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持住,跟她抗衡。

大汗落在温予的唇边,她没擦,舌头探出,好似花蕾,轻轻一舔,没了。

她看着丈夫,云淡风轻地微笑着。

“好满噢,可是,感觉不大……”温予边嘀咕着,边娇嗔地抓挠丈夫的胸口。

她在说谎。林倬知道。

他的女人,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过。

她就是死拧着,不肯服输。

然而这话进了耳朵,假亦真。

林倬心里那团焦躁的火终于点燃了。他举高妻子的双手,腋窝,很光滑,他一啄一舔。

嗯!?

唔……

听见温予的语声,林倬出气了一般调整一下呼吸,从她身上起开。

“林倬?”

这回温予急了。

林倬仰躺在床上,不顾温予不满的推攮。

“喂?”

林倬不理。那模样跟闹别扭的孩子别无二致。

“你给我回来。”温予拉扯他,往下瞥一眼。“快点弄完,洗澡睡觉。”

林倬睨她一眼,须臾间,他鼻腔里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温予皱眉,火了,咬在他的手臂上,咬出了血都不肯放开。

林倬挣开,回到她身上。

温予叫。

可能忍耐太久。

这时,放肆,又沉迷。

太娇柔,太妖孽。

林倬担心她吵醒对面房间的儿子,可是又没有阻止她。

爽。

林倬眉头皱着,抓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吻。

看她真的受不了了,林倬满头大汗,埋头与她脸侧,跟她骂一声。

那般露骨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满满都是最野性的男人味。音色低沉,沙哑,好似一首更古的钢琴曲烈如咆哮的最后一个音符,引领人进入一个充满激情的世界。

“阿倬!呃啊!”温予抱紧了林倬,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林倬长长地呼了口气,最后身心疲倦地躺倒在妻子身上。

回味过来时,温予用粤语叫他一声:“老公。”

她不常这样称呼他,可是每一次都必定情难自禁。

林倬不回应。温予只能感觉他的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脖颈间。

真是十年如一日别扭的男人。

过了一些时候。

林倬到浴室拧了热毛巾替温予擦了身子。

温予死了一样头贴着丈夫的胸膛闭目假寐。

林倬在抽烟,这是他的习惯。温予以前也喜欢抽烟,嫁给他以后就戒了。习惯面前,喜欢总是低等。

温予从他手里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地将烟雾吐在他脸上。

林倬从烟雾中看了一眼她左肩上的纹身。那是M和W,W在下,M在上,两者重叠,严丝合缝。

温予感到他的视线,胸口里面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他从不过问,最是恐怖。

林倬犹自吞云吐雾。温予亲吻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她想他说两句话,什么都好。但是,他没有。没有隐忍,也没有念想。他的沉默,有如他的习惯,十年如一日地包容她的脾气、情绪、任性,无理取闹。不知从何时起,她也从这场无言的宠爱中安静了。

她是无法窥视他秘密的人。

而他是不在乎她回忆的人。

如此他们便是公平的,合衬的。

林倬到浴室冲了淋浴出来,温予就要睡着了。

林倬把她抱在身上,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让她更好地进睡。

温予喜欢趴着睡,尤其是趴在他身上,好似婴儿。是撒娇,又是依赖。

可是趴着睡觉对身体不好,等她睡着了,林倬就会把她转过来抱在怀里。

而被调整睡姿的温予也只是从睡梦中焦躁不安地哼唧两声,被他亲吻安抚了就会像只猫儿似的温顺地偎依在他怀里。

林倬看着妻子恬静的睡脸,低微的声音落在她的眼睫毛之上:“养不大了,你。”说罢,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温予似有所觉,身子一动。

林倬抱得更紧了一些,按住她的脑袋,声音低而柔:“好了,不说你,没有说你,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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