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在庭院深深的栖兰院,傅筠抱着被子趴卧在床上,侧着脸凝睇着窗外的月光,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到玉杉走进来。

玉衫不确定主子睡着没,蹑手蹑脚的走路,这一与她对上眼,连忙欠身行礼,「大姑娘,大老爷过来了,问姑娘睡了没,想跟姑娘说说话。」

傅筠点点头,起身披上外衣,到了外室花厅。

傅书宇看着粉妆玉琢的女儿,长发垂於身後,仅以缎带紮着,整个人灵动生辉,倾国倾城,这是当年还在他身边仰着头娇娇喊着「爹爹、爹爹」的丫头?

傅筠走到父亲身前,见他眼中难掩的欣慰及心疼那麽明显,她心绪翻涌,只能暗暗深吸口气,行了个标准的礼,「父亲。」

「你长大了,你娘在天上看到,一定很开心。」他声音有点哽咽。

傅筠看着他,「爹爹看起来也很好。」

两人相对无言,傅书宇毕竟是男子,他不知该怎麽跟如花似玉的女儿说起内心的种种不舍与感触,还有续弦妻及小女儿。

玉杉跟玉叶就站在一旁,傅筠很清楚今夜的事,明天傅老太太那里便会知晓,她微微一笑,「父亲风尘仆仆归来,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不是要到户部报到?」

「是,但是……筠筠,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她跟你在一起生活过——」

「母亲很好,妹妹也很好,父亲,女儿已是个大姑娘了,什麽事都懂的。」她笑吟吟的看着父亲,她看得出父亲的手足无措,还有很多想说却不知如何说出口的话。

玉杉、玉叶蹙眉看着主子,再互看一眼,她们从未在她脸上看过如此灵动又灿烂的笑脸。

傅书宇却是明白了什麽,点点头,转身离开。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人,傅筠的心情特别的好,虽然身边还是有嘴甜心苦、只想敲骨吸髓的人,但一切憾事都还没发生,命运仍掌控在她手里,这一晚,她是一觉到天亮。

刘氏身为长媳,一早就到惜春堂请安,也为小女儿因认床直到天明才睡而没有同行做解释。

傅老太太慈祥一笑,「还是个五岁孩子,正在长身子,让她好好睡。」

由於她已跟家里女眷通了气,因此,一早傅筠、徐虹、游氏连同昨晚夜宿娘家的傅玟仪姊妹也过来请安,至於傅书铭、傅书志两个庶子没什麽正经事,自然也不会过来碍眼,以往在傅家,除非有什麽特别事,爷儿们是不必一早过来请安的,吃完早膳该干麽就干麽去。

傅书宇也是一早用完膳便到书房,准备稍後就前往户部报到。

「家中人多,也该立立规矩了。」

傅老太太一说完,看了坐在一旁的傅筠一眼,她明白的起身,倒了杯温茶,恭敬的端给刘氏,「母亲请喝茶。」

刘氏一愣,连忙称谢,但并未接过,「筠筠这几年代替我跟你爹在母亲身前尽孝道,承欢膝下,母亲对你疼爱有加,是你的福气,这杯茶,你该先端给母亲才是。」

傅筠在心中一叹,继母实在太过实诚了,想是这麽想,她还是将茶送到傅老太太面前。

傅老太太脸色立即一变,「不就是一杯茶吗,你的话绕这麽大一圈,是在指责我这老太婆这些年来没教筠筠规矩?」

刘氏一愣,随即低头,「媳妇不敢,还请母亲快快消消气。」

「怎麽消气啊?筠筠可是母亲的心肝宝,就是我,重话也不敢说一句的,可是大弟妹竟在母亲面教训她。」坐在另一边的傅玟仪撇了撇嘴,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着。

「大姊,我绝没有教训筠筠的意思。」刘氏忍着心中的怒火道。

「嫂子,你胆儿也太肥了,是以为母亲没脾气,还是想以此试探日後在这个家有没有当主母的底气?若是我们没说上半句,是否你就能压着筠筠,要她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徐虹从椅上起身,认真的问着。

刘氏简直要气笑了,看着这故意找事的妯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徐虹很清楚她愈是撒泼,傅老太太对她是愈喜欢,「不知道?告诉嫂子,筠筠可是母亲最疼宠的孙女,不是你可以拿捏的。」

傅玟萱也跟着出声,「是啊,嫂嫂,你说什麽我们大家可都听见的,我明儿就要回江南了,可是看到母亲这麽生气,怎麽办啊?」

刘氏看众人咄咄逼人,明白这是要给她下马威,无奈又气愤之余只能双膝跪下,「母亲请息怒。」

傅筠手上的茶杯让一旁的老嬷嬷接过,这一幕前世也发生过,她也是跟着给刘氏难堪,最後是父亲出门前过来请安时见妻子在众人面前罚跪,得知前因後果,为妻子仗义执言,与傅老太太等人不欢而散。

她看着傅老太太等人都目光含笑的看着她,是期待她点燃更大的战火?

她走到傅老太太的身边坐下,轻轻拍抚她的胸,「祖母别气了,知道您疼爱筠筠,但母亲初来乍到,您就这麽护着孙女,不知道的说祖母给新媳妇儿下马威,刻意刁难,这不贤之名一传出,筠筠不就成了罪魁祸首?届时,筠筠的闺誉恐怕也要落个品德有损的恶名。」

傅老太太确有此意,但没想到傅筠竟会想到这一点,她瞬间怔住,又见傅筠嘴角微勾,话却是对着刘氏说的,「母亲快快起来吧,祖母可不是一个苛刻的长辈,她只是太疼惜筠筠了。」

傅老太太瞪着她,若不叫起,岂不是全了她苛刻之名?她心火直冒,但再怎麽不甘愿也只能让老嬷嬷去将人扶起来。

徐虹、傅玟仪姊妹等也不由气结,过去言听计从的傅筠怎麽突然开窍了?她们就是不想她有好声名,她的婚事才好掌握啊。

此时,傅书宇进了堂屋,错过自家媳妇下跪的事,更让几人暗自扼腕。

傅书宇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在向傅老太太请安完,藉故要吩咐妻子一些事,夫妻俩一起离去。

傅老太太忍着一肚子火,顺势让大家都散了,独留下傅筠,眼神带着探究,「你喜欢刘氏?」

「筠筠不知喜不喜欢,毕竟跟她半点不熟。」她答得直接。

这个回答,傅老太太也不知自己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觉得孙女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蹙眉不语。

刘氏陪着丈夫走到大门,面对他的询问,直到他上马车前,才轻声说句,「筠筠没变。」

傅书宇不解的看着妻子脸上的淡淡笑意,意思是她还是当年那个贴心的小棉袄?

午後,天空微阴,主院右侧的池塘都结了层薄冰,傅筠穿着披风,手持暖炉在院里散步着,玉杉、玉叶有些无奈的跟在她身後,这几日,即使下雪,她也坚持出来散步消食,说是为了上灵云寺上香一事练练脚力。

傅筠特别选了灵云寺,也是因为马车只能到达半山腰,接着得步上百阶才能抵达寺庙,傅老太太等人大多养尊处优,自是不愿辛苦走这一遭。

刘氏本想陪同,她也婉拒了,她很清楚父亲希望刘氏跟傅榛能与自己亲近些,但暂时还不是时候,在她还没办法彻底解决或是可以躲过身边的眼线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多生事端。

晚膳,她一如以往的陪着傅老太太用完晚膳,再听着傅老太太叮咛明日上寺庙等事宜,便回房梳洗睡了。

翌日,天甫亮,她独自用完早膳就带着两个丫鬟乘马车出城。

马车辘辘的往近郊而行,两旁山林有着秋冬灰黄景致的苍凉,一路蜿蜒而上,偶见梅花傲然绽放,傅筠坐在温暖的车内,目光舍不得眨,即使景色苍凉,但一剪寒梅点缀便见盎然生机。

马车再行进半个时辰即停了下来,平坦的坡地上仅停了两辆马车。

傅筠踩了矮凳下车,仰头看着上方长长石阶上有一对主仆埋头走着,她也开始拾级而上,玉杉、玉叶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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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我有相公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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