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路海茫茫半生跌宕
?“我不仅是丈夫,是匹夫,还是竹子则袖,樊则袖,葛则袖,江湖就是这样,看似我的天下很大,可很多事我都不能做,我也不该做,也不能,有太多软肋,可……算了,不能有……”则袖的泪如同这冬夜的冷星一样坠落,他无力的垂着眼皮,每句话都戳在他的心头,又如乱针扎的他浑身痛。
浦玉回去时快马加鞭,来时路边的春色如今完全入不了眼,就这样,一夜未合眼的他第二天上午,敲响了江雪斋的门。
“浦玉哥哥?”江岸冬打开门,一脸的疑惑,这时的他不应当在苦水镇吗,怎么会在自己面前?
“这几日,可来过什么人?”浦玉进了屋,往屋内两侧的内廊和屋里瞅瞅,又扭头看向江岸冬。
她将手叠放在腹前,作思考样:“是来过一个人,三花客闻,往昔我没见过辈分高的客闻来江雪斋充卖人事的。”
浦玉上前了一步,踌躇一下,又退回来,席地而坐:“他说什么了?”
江岸冬就势也坐下来:“他和你要了一样的文宝,然后要了些吃的。”
“就这些?”浦玉又问。
“还有,问我知不知道……光天书的内容。”江岸冬皱着眉头,看着浦玉略显凝重的神色,道:“有什么不对的?”
“他见过光天书……”浦玉只说了半截,并未说下去,而是松开眉头,问:“有吃的没?”
江岸冬愣了一下,笑道:“刚做好的早饭。”她站起身,往廊子走去。
“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江岸冬把盛饭的茶几放到浦玉面前,起身将屋门打开,早上的朝阳透过树林,照在地上,又洒进屋内地板上些许,瞬间温暖了很多。
她转过身时,浦玉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对江岸冬讲了原委。
他到下午才离去,叮嘱她注意安全后,方离开。她在门口站着,看着他渐行渐远,爬上台子,躬身走进屋里,落寞的关上了门。她这些年也没期望过谁会看望她,也没有在门口送过谁,她不怕送别,却怕相聚,最怕相聚遥无期。
归雁归雀站在河岸边,看到人们都在争先恐后的乘船,就有些好奇,走过去问:“为何你们都要急急忙忙的渡河啊?”
“看你是个侠客,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彼阎洞要航江驻扎,这里是据点,如果不渡过去,到日子来了,命该怎么保?”
“为何要航江?”
船上的老翁打打肩上的雨,抬起头说道:“哎,江湖乱起来了,武林秘籍的下落传的沸沸扬扬,自然要来沿着归往河去啊。”
“为何要在归往河?”归雀问。
“你看…”一个路人指了指那边的山:“那边,山群遮蔽的是大江,河流经过那里到了凤鸣谷,再往这来,就是支流,再从山群这一头经过山阶进入淞江,这一路,后面是梨麟坊,这边是竹林,客闻爱待的地方,淞江有江雪斋,江雪斋南边淞江第一弯处,又是竹子塘,你说呢?”
归雁归雀看看地貌,确实如此,就连忙转身离开了。
到了他们聚合的破庙里,归雁归雀连忙告诉高不落,高不落摸摸流镜弯刀,笑道:“这是自然的。”
“老人家说是为了寻找武功秘籍,莫非光天书真不在彼阎洞?”归雀问。
“那也不一定。”推门而入的是浦玉,身上披着蓑衣,还在啪嗒啪嗒的滴着水,看样子是雨下大了。
“大哥。”归雁归雀行礼。
浦玉应了礼说:“老翁的话也不一定准确,还是将信将疑较好。”
高不落拉浦玉坐下,问:“可有异常?”
“那个客闻去过江雪斋,问的还是关于光天书的。”浦玉皱了皱眉,门外的雨声也愈加喧闹起来。
“那这个易君应是看过光天书。”高不落看向浦玉。
“我也这么觉得。”归雁说后看向归雀,归雀也肯定的点点头。
话声刚落,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归雁归雀连忙警觉,掏出武器,打开房门,却只见雨打风吹,不见人影。
“八成是什么客闻,算了。”浦玉来到他们二人跟前,拍拍他们肩膀,进屋去了。
第二日清晨,雨势渐小,青翠的春季生机盎然,便是他们一行人来到归往河畔,见到的情形已经与昨日大不相同了。
一群穿着白衣,手里拿着兵器的人抽打逼迫着临时抓来的几个百姓在扛着货物沙袋往岸上送。
“看来是昨儿夜里到这的。”高不落抚了抚弯刀,皱眉。
浦玉看向航船,是高级客货两用的船,把守的人有几十人,后面还停着几艘小船,心里就约摸着有了数。
“兄弟,麻烦通告一下,夏浦玉求见洞主。”浦玉抓住其中一个正用剑鞘抽打百姓后背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一见浦玉的行头,便怂了胆,屁滚尿流的上了船。
果然,打个哈欠的功夫,白匙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站在甲板上往岸下看。
“浦玉先生。”白匙将烟斗放到身后的随从手里,看向浦玉笑道。
果然是江湖第一美人,笑起来双眸如是盛桃花,春天也就在她嘴角荡漾起色了。
“洞主走个水路,还这么铺张狂妄吗?”浦玉直言来讲,左手握剑,作欲起之势。
白匙看向他身后背着的棍,心中就有了七八九。风雨阁林琰最近忙着处理客闻议机署那个三花客闻的事,消息倒是没那么顺了,还不如个江雪斋。
说起江雪斋与风雨阁的恩怨,倒是叫人哭笑不得。
江岸梅创业江雪斋,壮大到最繁盛时期,可是在仙鹤丘陵占据极大之地的,一向是正派的江湖侠义作风,在江湖里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
然而到了江岸斛这一辈,已经有了近八十年历史的江雪斋,因为一个徒弟,叫江岸斛死都无颜下地狱。江岸斛是江岸雪的师父。
林机。风雨阁第一代阁主,野心极大,鬼胎诡谲,在在江雪斋当了十二年弟子那年,同彼阎洞,天下花联手(当时玲门门主为正派),偷了江雪斋注露阁近三十年的江湖人事,若不是江岸斛将一些重要的放在自己屋中,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经过几方协助,算是从江雪斋偷来了个风雨阁。而江雪斋老宅子被林机付之一炬。
那么,风雨阁为何会有那么多生意呢?因为江雪斋不卖的消息他卖,江雪斋不给的寻路问人的指示他给,就这样,风雨阁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迅速壮大。总之卖的是人血染的人事,和别人的生死。
林机的儿子是林商,林苍,又是林商的儿子,后来死在白姜手里,如今的林琰,是林苍的弟弟,林苍还有个兄弟就是林沛,自从把白日和夏光庭的消息卖出去后就暴毙了。
至于客闻这个职业,很简单,用耳朵和轻功易容和逃命挣钱养家,常常是一个消息卖两家店,自己没力气开店,就甘心叫消息门坊赚差价,只是这个差价大了那么多。对于大多数客闻讲,自己武功不高,也没那个能力,消息门坊的下手懒了,自己也就有了这个职业,客闻客闻,常到别人家做客,只凑个耳朵闻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