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经会
?葛渚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额头剧痛,他努力着睁开眼睛,.
其实眼前只是一位清宁冷漠面如冰雪的蓝发少女,而且她还很漂亮。
但倘若你在昏迷之前就是被这样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连打带咬,连最后的不省人事都是拜她所赐,那我想你也必定吓得不轻。
葛渚连忙坐起,环视四周,发觉自己仍在冰屋之内,只是屋外暮色四合,只有屋内桌上放着一盏微黄的油灯,而少女则递过来那张沙盘。
“我拒绝道歉,因为你先偷了我的东西。”
沙盘上写着这样的话、
葛渚好奇:“你不会说话?”
少女收回沙盘,片刻送回。
“曾经会,但是现在不会了。“
“好可怜!“男孩不知觉将自己放在了同情女童的立场,全然忘记了之前这个女童对他的种种野蛮行径。
只能说,绝大多数男子(看起来包括男孩)对无害且美丽的女孩都缺乏戒心、
不过,葛渚马上想起令他凛然一惊的另外一件事:“你就是那只精魅?“
女孩听到这句话狠狠抬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夺回沙盘。
“不是的!”外加一个重重的否定符号。
“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你的家人呢?”葛渚得到确认心安许多,不过更多的疑惑油然而生。
女孩收回沙盘,微微思索。
“不告诉你。”
然后女孩有抽回沙盘,片刻送回。
“你不回家没关系吗?”
看到这句,葛渚立刻仿佛被凉水从头浇下,顿时弹起向着屋外冲去。
却被少女一把抓住衣袖。
沙盘。
“天黑了,你认得路吗?”
葛渚一边用力挣着,一边说:“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必须回去。”
听到“妈妈”二字,女孩眼睛黯淡了一下,然后抬指在沙盘上疾书。
“我陪你回去。”
此刻葛渚才注意到女孩此刻穿的竟是他的衣服,而自己却只穿了白色内衣。
看到葛渚看着自己身上表情古怪,女孩毫不介意地指指墙角被揉成一团的白色布球,举起沙盘,配合一个颇有些幽怨的表情:“你赔我的。”
暂且不论女孩那件不知穿了多久洗了多少次的破烂白裙能否和男孩这件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真丝外衣相等价,仅就冲突究竟是何方先挑起的这一点就十分可疑,当然,最好的解释是这是战败国对战胜国的战争赔偿。
当二人走出冰屋,男孩看着女孩裸露的晶莹双足,正想问她如何能在外面的荒野中行走——少女娇嫩的双脚又怎能敌得过外面尖锐锋利的苦荆冷棘。
却见少女双足凭空浮起三寸悬浮在空中。
“你你你……”葛渚顿时语无伦次,“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精魅?”
女孩没好气地抓出葛渚右手,冰玉般的指尖轻滑,带来凉沁沁麻酥酥的触感。
“漂浮术,大白痴。”
写到“漂浮术”时葛渚疑惑微微开释,而“大白痴”更让少年面上微烫,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你不过和我一般大,怎么可能学会漂浮术?”
女孩漂浮着在他身周轻盈地绕过一圈,重新抓起他的右手。
“我是天才,你不是。”
这是葛渚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丫头的自恋骄傲,但我可以在这里保证,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诚如女孩所言,这片土地真的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待听罢葛渚对自己家的简要描述后,便准确无误地径直走向那处山上的庄园。
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位蓝发的少女足尖轻掠过尤带露水的狭长草叶,牵着男孩的手走在星空下的荒野,仿佛这个世界自诞生起,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因为是初秋,荒野中还有流萤飞舞,蝉鸣不绝,女孩默不作声的穿行,细腻微凉的小手在男孩手中微微颤抖,男孩觉察到了这个,不由发问:“怎么了?”
女孩在黑暗中留下一个微笑的轮廓,并不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开始在旷野中奔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男孩在这样的奔跑中触摸到指尖处那位蓝发女孩此刻细密繁复的心弦,那种真切温暖的情绪自指尖传来直达他的心底。
“你很开心,是吧!”奔跑中的男孩用了肯定的语气。
女孩在空中重重点了一下头,一种算你聪明的感觉。
只是男孩看不到女孩脸上真挚纯粹如清晨曦光般透明温暖的笑颜。
他们不会知道这次相遇代表着什么,也不知晓他们又会遭遇怎样的人生。
但这一切与此时的男孩女孩无关。
他们只是在奔跑。
在生命中唯一可以无视性别身份的时光中,携手奔跑在星光下的旷野。
凤眠山庄后院
男孩气喘吁吁的望着隐藏在建筑阴影中的蓝发女孩,他并不完全明白女孩为何拒绝走那条修好的山路而从后山攀上,只是隐约猜到女孩大概不希望见外人。
不过男孩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以后我还回去找你,可以吗?”
蓝发女孩在阴影中静默的点头。
男孩大喜,对着女孩。
“对了,我叫葛渚,青葛蔓生,江渚芳草。你呢?”
女孩沉默片刻,用**的足尖在泥地写下:
“你可以叫我小九。”
“小九么?”男孩重复,“好听是好听,但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次女孩并未沉默,一个极脆而清的音符自那从未开启过的素唇吐出,仿佛凝珠坠地,玉响泉音。
“青。”
“你会说话?”男孩惊喜。
青摇头,似乎觉得足尖在泥地上写字砺得生痛,就干脆抬指在虚空中书写。随着她手指的浮动,空气中留下冰蓝色的轨痕构成文字,镜体字(即对写的人来说,字是反的。)
“半年来的第一次。”
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指在虚空中写下。
“希望再见,好梦。”
待好梦二字的最后一笔勾出,葛渚听到身后清晰的跫音。
回头时发现正是家中打更的吴叔,一身白麻布衣,手上提着一个大红灯笼,见到葛渚好不惊喜:“少爷,你回来了,夫人英明,果然少爷会自己回来的。”
葛渚一边应着,一边偷眼望向方才女孩伫立的角落,只得到空空如也的黑暗,连那行在地上写下的字也消失不见。
吴叔用力嗅着后院微微润湿的空气,疑惑:“明明没有什么花开啊,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葛渚心中一突,手拉住吴叔衣袖:“吴叔,带我去见妈妈吧,她一定急死了。”
“好好。”吴叔一道应着一道慢慢向内厅走去。
而在后院的围墙外,蓝发少女安静伫立在夜幕中,目光凝住在那只与少年相牵的手上,摇头笑了一下,转身向山下漂浮而去。
凤霞山庄客厅
葛渚在母亲怀中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知,除了在冰屋床上的一番厮打略过不提之外,其他一切和盘托出,话语中毫不掩饰对那位神秘少女的好奇与喜爱。
而安柠只是微笑着倾听儿子的冒险,除了在葛渚在提及那块叶状美玉时“咦”一声之外,其他时候只是不时地点头配合。
待葛渚讲完之后大声总结道:“我超级喜欢那个妹妹,妈妈,我以后还再能找她去玩吗?”
安柠摇头苦笑:“渚儿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妹妹?”
葛渚想了想,说:“因为她没有我高,还很可怜。”
安柠哭笑不得:“那等你长大了这世间可怜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是你的妹妹?”
小男孩一挺胸:“假如她们不介意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安柠听到这话再也矜持不住掩口而笑,口中不住道:“渚儿你要是真真这样做了,那绝对是这世间最大的害人精。”
说完这句话安柠抬手抚上葛渚脑袋:“那位青姑娘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你们能够相遇不仅是缘分,更是你天大的幸运,所以今后你要好好待她,有一点你说对了,她是一个很可怜可爱的女孩子。”
“好好待她?那是不是今后都不能惹她生气了?”葛渚忐忑不安的询问。“
“那倒不必。”安柠答道:“你记住我这句话便好,平时该如何就如何。”
沉默半响,葛渚忍不住发问:“妈妈你说她是大人物,究竟有多大?”
安柠想了想,微笑着眯起眼睛:“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