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吸着鼻涕,还要抹眼泪,全身都痒得要命,尤其脖子那里,忍不住地想去抓,手腕却被一只男性的手突然牵制,又是那个航誉!
她已经不管自己的脸变得多么滑稽,照样瞪他,狠狠地瞪,他要敢笑她就咬死他。
航誉没有笑,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腕,「不要抓比较好,会落疤。站得起来吗?大少爷说马上就回来。」
她顺势被他扶起,那条笨狗远远地坐着看她,看样子是被航誉强制命令的,它兴奋地吐着舌头,尾巴拍着地面,那随时准备再冲上来的样子又让她身子僵了一下,总之先避开狗要紧!季琉璃不客气地甩开航誉的搀扶,先他一步走在前面,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说她是倔强还是孩子气呢?这种大小姐多少都有些娇纵,航誉自认自己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可当看到她脱了鞋在爬大门时,他真的吓了一跳,在监视器里就那么看呆了。
她自尊心那么高,如果在爬到一半时门突然打开,那必定会让她觉得更加丢脸,再闹出什么事都是可能的,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安心欣赏着攀爬秀,反正她的动作很专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时间差不多了,但她还是没到主宅,他又有点后悔自己没去接她,出来一找很容易就找到了,她正被道琪压在草地上,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张牙舞爪地挣紮。
原来她是过敏啊!那一刻他差点笑出来,但笑出来的话大概会很惨,他想她一定会把气出在第一个见到的人身上,果然应验。
季琉璃进入唐家主宅,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真奇怪,唐氏是破产付不出工钱吗?怎么人都不见了?」
与那正相反,刚从董事长位置退下来的唐家大家长和夫人去海外渡假,而唐家二少爷唐明梓讨到老婆搬出去住了,所以这里目前只剩下唐明轩,他最近很忙也不常回来,干脆让所有人放了两天假,而季琉璃运气很不好赶上这时候来,所以没能受到盛大的接待。
听完航誉的简短说明,季琉璃「哦」了一声。她是早得到消息,知道唐家伯父不在才来的,为的就是和唐明轩独处,这下连下人都不在了,从某种意义上也不算坏事。
不过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了,还是有个很碍眼的人留了下来……季琉璃扫了一眼航誉,「那你怎么还在这里?难得有假放,还留下来看家吗?真是个尽责的管家呢,和道琪不相上下啊。」她借机讽刺他像狗一样,只知道守着宅子。
航誉只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倒教她觉得无趣了。
往沙发上一坐,全身还是痒痒的,一盒面纸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航誉正拿着那盒面纸等在那里,抽出二张、三张、四张,「多事。」她说了一句,擤起鼻涕。
可能是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帮她备了一杯红茶后,航誉就一直站在一旁,就算知道这只是出于规矩,而不是他成心在看她擤鼻涕的丑样,可事实上他也看得十分彻底,她又不是在表演搞笑,好心情全毁了。
又抽了一张面纸,还是感觉脸上湿湿的,「喂,我问你,我的样子是不是很糟?」说完,他转头看着她。
应该说是糟透了,航誉保持平常直视那张脸,「需要镜子吗?」
「不用啦!就知道不该问你。」她要有照镜子的胆量,那就说明情况还没到最差,看来真应了她那不祥的预感,这下死都不能照镜子,她怕自己会崩溃,「反正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只不过是过敏而已,马上就会好了……」
「要不要先冲个澡?」
这样大胆的话,用这么平板的语调说出来,还真是让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季琉璃顿了一下,看着航誉,「你说什么?」
「我们有给客人用的衣服,你身上还沾着道琪的毛,会不舒服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不然还能有什么意思?季琉璃暗骂自己,她脸上还有狗口水的味道,身上出着荨麻疹,竟然还有工夫想些奇奇怪怪的事,不过,初次登门第一个参观的地方就是浴室,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衣服的话有烘干机,很快就能干了。」
穿着沾有狗毛的衣服,她的荨麻疹大概消不下去,而且这个管家说的话,也未免太有诱惑力了吧!一想到热水,她身子都软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拜托,她连门都敢翻进来了!
「没错,招待客人是管家的责任,客人的舒适才是最重要的,看来我要是拒绝你,就是在为难你。」
「不,完全不会。」
「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吧,要不是因为你办事愚钝,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浴室在什么地方?应该有玫瑰味道的沐浴乳吧。」
她明明就比谁都着急,嘴上说着一套,却已经按捺不住地从沙发跳进来,以行动催促他了。
真是容易看透的人!航誉维持着一贯的步伐为她带路,到了浴室外,他做了个「请」的动作,「但是并没有玫瑰味道的沐浴乳,只有橙花的。」
「谁管那个啊,你让开啦!」季琉璃几乎是用推挤的方式冲进了进去,在甩门前露一个脑袋瞪着航誉,「先说好,你最好放弃偷看的打算。」
「那么,我先楼上将客人用的浴袍拿来,在那之前请不要脱衣服。」不然他就必须将浴袍交给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到时可能变得有理说不清了。
季琉璃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她不猴急就万事OK,她有种被戳到要害的窘迫,耳根更热了。
「这种事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吗?是你做事太慢了,快去啦!」她这才甩上门,并且希望那门能撞到航誉的鼻子。
他又不是先知,怎么晓得要提前为一个狗毛过敏的女人准备浴袍?航誉扶了下镜框,不紧不慢地上了二楼。
季琉璃从来不觉得冲热水澡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快要闷死的皮肤像是被放在了一个装满纯氧的罐子里,每个毛孔都打开了,贪婪地呼吸着,幸福地想要唱歌。
擦头发时,镜中的自己一副满足的表情,脖子和身上还有淡粉的痕迹,但气色已经好太多了,穿上放在一旁的浴袍,悠闲地将头发吹干,走出浴室后,她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
大厅中,航誉背对着她正在和谁讲电话,她到时他刚好讲完,他放下电话后,转身正好与她四目相交。
戴眼镜的人总是让人察觉不到视线,不过季琉璃就是觉得他看着她时愣住了,那张被狗口水弄花的脸都能让他视而不见,难道说她的素颜比那还要更恐怖?
「只给客人穿这种廉价的浴袍,真是太寒酸了。」她尽量不去想自己的素颜有多吓人,但航誉对她的抱怨毫不理会,这让她十分不悦,「你是没见过女人卸妆吗?告诉你,平时我可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荨麻疹的关系……」
「不,你很美。」航誉的直言,让季琉璃差点被自己的话噎到,她怎么总有种错觉,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和说出的话,完全不是同一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