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秦若槐
门外敲门声，应该是杜茗雨，她现在进我办公室都先敲门了。
“近来。”我应了一声。
“秦律师，薛氏刚才来电话，说要开会，要你马上过去。”她只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要开会？”我看了一下表，快五点了。
“就是这么说的。”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好吧，我马上去，这边有什么事你盯着点。”我拿出手机开始给韵儿打电话告诉她不要送饭来，杜茗雨也就退出去了。
薛氏的大厦离我们这个写字楼并不算远，到顶楼会议室门口，正好遇上薛长宇，后面跟着他的儿子，也就是薛子卿，我见过的。
“薛董。”我和他打招呼，薛长宇是薛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秦律师！”他显得挺高兴，“我来介绍，这是我儿子子卿，就快大学毕业了，这是秦律师，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你好。”他对我伸出手，做出没见过的样子。
“你好。”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薛子卿今天穿得很正式，坐在他父亲身旁。几个董事和主管都就座，薛长宇开始说话：“今天突然开会，主要是跟大家说，子卿很快就要毕业开始接触公司的事，现在开始要让他熟悉一些事情，这个会就是为他开的。子卿，你自己和大家说吧。”
他略略笑了一下，说：“大家都是为薛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希望大家能多帮助我，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下面……”
不过是报告公司的运营情况，说正在策划中的案子和未来的发展方向，薛子卿偶尔插几句，见解倒是很不错。公司几个元老都在那里点头，印象很好的样子。
“我认为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似乎弱了一些，”他突然看向我，“胡秦这个事务所建立时间太短，规模也小一些，大家的意见呢？”
“我认为我们事务所有能力做贵公司的顾问，我们做了两年，大家合作很愉快，我们并没有出过差错。”我表了一下态，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话虽是这样说，但据我所知，秦律师更专注于刑事案，对经济方面并不很在行吧？”
“我也处理过几起经济案，而且贵公司的事物主要是由我们所的胡律师负责的，他临时有点事所以才由我来参加会议，在专业方面您可以放心。”
“子卿，胡律师和秦律师虽然年轻，但都非常能干。”薛长宇替我们说了句话，当初在众多竞标单位里，他选中了我和老胡，说起来也应该感谢他。
“那么就先这样，下面……”薛子卿很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会终于结束，已经是快九点，大家都急匆匆地走了，我刚要出门，薛子卿在后面叫了我一声，然后对他父亲说：“爸，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要和秦律师说。”
会议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脱掉西服松了松领带，夜风涌进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做生意，要不也不会死活去学音乐，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接手公司吗？”他一直背对着我。
我看着他沉默。
“因为我看到你，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成为一个很有事业的成功男人，至少看起来应该是这样。我说过我会用自己的努力打动韵儿。”
“其实你没有这个必要……”
“你们在一起了是吗？你不害怕带给她压力了？”
“因为我终于明白，最大的压力，就是我给她的，让她伤心的人总是我。”
“秦若槐，我不会炒掉你，那样小肚鸡肠不是我的作风，而且，我还并不认为我没有机会，还用不着逼你，你明白吗？”他终于转过身来。
“你真的很幼稚。”我看着他笑笑，“对不起，恕我没有时间，我要去接韵儿下班了。”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
“走着瞧！”他在我身后大喊。
韵儿演奏的是梁祝的大提琴曲，比小提琴更多了一点悲怆，她很投入，也许因为是工作的最后一天的缘故。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见过薛子卿的事情告诉她，这点事我会处理好。
她出来我帮她把琴放在后座上，突然很想抱抱她，于是就这样做了，她猝不及防，似乎吓了一跳，但只是笑着拍我的肩，说：“在街上呢！”
“有什么关系？”我抱得更紧。
“败给你！”她乖乖让我抱着，下巴抵在我胸口上，闭起眼睛微笑。
“韵儿，明天咱们去逛街好不好？”
“好。”
“然后在外面吃，吃西餐。”
“好！”
“晚上回去你要给我做一顿大餐！”
“好，好，好！怎么了？像小孩子一样！”她侧过脸贴着我的胸口，“我听到心跳了！”她笑起来。
我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小小的身体，贴近我，不留间隙。
凌韵儿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天气很热，但一点也不恼人，他的手指修长，手心有一点热度，指尖却是凉的。我们买了几件衣服，他提在手里，我侧过头看他的侧脸，英挺的眉，睫毛长长的，薄薄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越来越觉得哥好看！
“看什么？”他注意到我的注视，转过头来看我。
“好看啊！”我厚着脸皮。
他笑起来，脸竟然红了，哈哈，果然是我最无敌！
我突然想，在我缺席的生活里，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三年，他应该过得很辛苦吧，就像我消磨在琴房里的时光，我们总在用一些事情麻木自己。其实我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变化，刚重逢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种伤感的东西，就像他刚到我家时。突兀地想起他的身世，虽然我们从不说起这件事，但十几年前的那场的火灾我是知道的，煤气爆炸，他的父母全部当场死亡，他当时在参加夏令营，幸免于难。当时也有传言说那场火灾是人为的，但并没有证据，而且他父母社会关系复杂，这件事情不好调查。因为没有合适的亲人能领养他，加上我们两家是世交，爸爸动用了一点关系，收养了他。其实从很小我们就认识，但总觉得记忆是从八岁他来到我家开始的，那时我也并不很懂事，经常不管他的情绪缠着他陪我玩，现在想来，那个年纪，失去双亲，应该是相当难过的。想到这些就想加倍对他好。
“哥，你看这件西服好不好看？”我拽着他指着路边橱窗里的模特。
“嗯？”
“试给我看！我要看你穿它的样子！”我当然最知道怎样能让他无法拒绝。
他一脸无奈地进了试衣间，我看到导购小姐眨着眼睛对我笑，忽然有一种特殊的幸福感。“你男朋友好帅！”这种话当然不用她告诉我，不过哥穿这身西服真的很好，本来就很挺拔的身材凸现得恰到好处，颜色和肤色也很配，我仿佛已经看到他穿成这样在法庭上舌战群儒的样子了！
“我去换下来了？”他似乎不愿当个衣服架子供我犯花痴，闪身进了试衣间。
“有没有同样号码的？快帮我包一件！”他一进去，我就开始了我的阴谋。
导购小姐同样一脸奸诈地飞快拿出一件新的，包好交给我，我则把这个盒子和其它衣服放在一起，呵呵呵！
“走啦！”我拉着他开路，把所有的盒子都塞在他手里。
走出去老远，他才说：“就这样走了？我以为你会买那件衣服给我！”一脸受了天大委屈得样子。
我从他手里找到那个盒子，说：“这是什么？”
“我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买的？”他倒慌了，“你哪来的钱？”
“我打了一暑假工好不好？”我理直气壮仰起脸。
“你的辛苦钱留着自己用嘛！下次不许这样了！”他假装板起脸来。
“我偏不！”我对他做鬼脸。
“傻丫头！”他笑起来，用力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大踏步地前进！
“现在去吃饭吗？”他问我。
“不，现在去配一条领带！”
幸福，看他对我笑是幸福，看他拿我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也是幸福，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感受，怪不得风葭葭扬言要谈一辈子恋爱！不过我就要这一次足够了，我们会结婚吗？会的吧？呀！怎么想这么傻的问题？幸好面前的锅冒着热气，掩饰住红了的脸。
“不要老是做饭嘛，皮肤被油烟熏坏了怎么办？我们可以出去吃。”哥把我要的配料放在我手边，从身后抱住我。
“外面做的没我做的好吃啊！这是我的业余爱好嘛！再说，我变丑了，你就不要我了？”
“嗯，说不定！”他逗我，我打了一下他环在我身前的手臂，他接着说，“你来这段时间，我都吃胖了！”他吹得我耳根痒痒。
“你要是变成个胖子，我也不要你了！”我回过头，说得恶狠狠，“好了，盛饭，可以开饭了。”
“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再多住几天吧。”饭桌上，他开始了重复很多次的话题。
“你不要这样，就这半年，大四下半年就没课实习了，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乖啦！”我摸他的头。
“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他突然说。
一瞬间，奇异的感觉扩充到每一个细胞，我红着脸对他嚷：“我才不要，我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啊！怎么能这么早就被一个人套牢？”
“这样啊，那么，我就把你锁在这里，不让你走了！”他一脸坏笑。
“我是想回家去，探探我妈的口风啊！”
秦若槐
门外敲门声，应该是杜茗雨，她现在进我办公室都先敲门了。
“近来。”我应了一声。
“秦律师，薛氏刚才来电话，说要开会，要你马上过去。”她只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要开会？”我看了一下表，快五点了。
“就是这么说的。”她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好吧，我马上去，这边有什么事你盯着点。”我拿出手机开始给韵儿打电话告诉她不要送饭来，杜茗雨也就退出去了。
薛氏的大厦离我们这个写字楼并不算远，到顶楼会议室门口，正好遇上薛长宇，后面跟着他的儿子，也就是薛子卿，我见过的。
“薛董。”我和他打招呼，薛长宇是薛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秦律师！”他显得挺高兴，“我来介绍，这是我儿子子卿，就快大学毕业了，这是秦律师，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你好。”他对我伸出手，做出没见过的样子。
“你好。”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薛子卿今天穿得很正式，坐在他父亲身旁。几个董事和主管都就座，薛长宇开始说话：“今天突然开会，主要是跟大家说，子卿很快就要毕业开始接触公司的事，现在开始要让他熟悉一些事情，这个会就是为他开的。子卿，你自己和大家说吧。”
他略略笑了一下，说：“大家都是为薛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希望大家能多帮助我，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下面……”
不过是报告公司的运营情况，说正在策划中的案子和未来的发展方向，薛子卿偶尔插几句，见解倒是很不错。公司几个元老都在那里点头，印象很好的样子。
“我认为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似乎弱了一些，”他突然看向我，“胡秦这个事务所建立时间太短，规模也小一些，大家的意见呢？”
“我认为我们事务所有能力做贵公司的顾问，我们做了两年，大家合作很愉快，我们并没有出过差错。”我表了一下态，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话虽是这样说，但据我所知，秦律师更专注于刑事案，对经济方面并不很在行吧？”
“我也处理过几起经济案，而且贵公司的事物主要是由我们所的胡律师负责的，他临时有点事所以才由我来参加会议，在专业方面您可以放心。”
“子卿，胡律师和秦律师虽然年轻，但都非常能干。”薛长宇替我们说了句话，当初在众多竞标单位里，他选中了我和老胡，说起来也应该感谢他。
“那么就先这样，下面……”薛子卿很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
会终于结束，已经是快九点，大家都急匆匆地走了，我刚要出门，薛子卿在后面叫了我一声，然后对他父亲说：“爸，你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要和秦律师说。”
会议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脱掉西服松了松领带，夜风涌进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做生意，要不也不会死活去学音乐，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接手公司吗？”他一直背对着我。
我看着他沉默。
“因为我看到你，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成为一个很有事业的成功男人，至少看起来应该是这样。我说过我会用自己的努力打动韵儿。”
“其实你没有这个必要……”
“你们在一起了是吗？你不害怕带给她压力了？”
“因为我终于明白，最大的压力，就是我给她的，让她伤心的人总是我。”
“秦若槐，我不会炒掉你，那样小肚鸡肠不是我的作风，而且，我还并不认为我没有机会，还用不着逼你，你明白吗？”他终于转过身来。
“你真的很幼稚。”我看着他笑笑，“对不起，恕我没有时间，我要去接韵儿下班了。”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
“走着瞧！”他在我身后大喊。
韵儿演奏的是梁祝的大提琴曲，比小提琴更多了一点悲怆，她很投入，也许因为是工作的最后一天的缘故。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见过薛子卿的事情告诉她，这点事我会处理好。
她出来我帮她把琴放在后座上，突然很想抱抱她，于是就这样做了，她猝不及防，似乎吓了一跳，但只是笑着拍我的肩，说：“在街上呢！”
“有什么关系？”我抱得更紧。
“败给你！”她乖乖让我抱着，下巴抵在我胸口上，闭起眼睛微笑。
“韵儿，明天咱们去逛街好不好？”
“好。”
“然后在外面吃，吃西餐。”
“好！”
“晚上回去你要给我做一顿大餐！”
“好，好，好！怎么了？像小孩子一样！”她侧过脸贴着我的胸口，“我听到心跳了！”她笑起来。
我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小小的身体，贴近我，不留间隙。
凌韵儿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天气很热，但一点也不恼人，他的手指修长，手心有一点热度，指尖却是凉的。我们买了几件衣服，他提在手里，我侧过头看他的侧脸，英挺的眉，睫毛长长的，薄薄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越来越觉得哥好看！
“看什么？”他注意到我的注视，转过头来看我。
“好看啊！”我厚着脸皮。
他笑起来，脸竟然红了，哈哈，果然是我最无敌！
我突然想，在我缺席的生活里，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三年，他应该过得很辛苦吧，就像我消磨在琴房里的时光，我们总在用一些事情麻木自己。其实我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变化，刚重逢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种伤感的东西，就像他刚到我家时。突兀地想起他的身世，虽然我们从不说起这件事，但十几年前的那场的火灾我是知道的，煤气爆炸，他的父母全部当场死亡，他当时在参加夏令营，幸免于难。当时也有传言说那场火灾是人为的，但并没有证据，而且他父母社会关系复杂，这件事情不好调查。因为没有合适的亲人能领养他，加上我们两家是世交，爸爸动用了一点关系，收养了他。其实从很小我们就认识，但总觉得记忆是从八岁他来到我家开始的，那时我也并不很懂事，经常不管他的情绪缠着他陪我玩，现在想来，那个年纪，失去双亲，应该是相当难过的。想到这些就想加倍对他好。
“哥，你看这件西服好不好看？”我拽着他指着路边橱窗里的模特。
“嗯？”
“试给我看！我要看你穿它的样子！”我当然最知道怎样能让他无法拒绝。
他一脸无奈地进了试衣间，我看到导购小姐眨着眼睛对我笑，忽然有一种特殊的幸福感。“你男朋友好帅！”这种话当然不用她告诉我，不过哥穿这身西服真的很好，本来就很挺拔的身材凸现得恰到好处，颜色和肤色也很配，我仿佛已经看到他穿成这样在法庭上舌战群儒的样子了！
“我去换下来了？”他似乎不愿当个衣服架子供我犯花痴，闪身进了试衣间。
“有没有同样号码的？快帮我包一件！”他一进去，我就开始了我的阴谋。
导购小姐同样一脸奸诈地飞快拿出一件新的，包好交给我，我则把这个盒子和其它衣服放在一起，呵呵呵！
“走啦！”我拉着他开路，把所有的盒子都塞在他手里。
走出去老远，他才说：“就这样走了？我以为你会买那件衣服给我！”一脸受了天大委屈得样子。
我从他手里找到那个盒子，说：“这是什么？”
“我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买的？”他倒慌了，“你哪来的钱？”
“我打了一暑假工好不好？”我理直气壮仰起脸。
“你的辛苦钱留着自己用嘛！下次不许这样了！”他假装板起脸来。
“我偏不！”我对他做鬼脸。
“傻丫头！”他笑起来，用力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大踏步地前进！
“现在去吃饭吗？”他问我。
“不，现在去配一条领带！”
幸福，看他对我笑是幸福，看他拿我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也是幸福，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感受，怪不得风葭葭扬言要谈一辈子恋爱！不过我就要这一次足够了，我们会结婚吗？会的吧？呀！怎么想这么傻的问题？幸好面前的锅冒着热气，掩饰住红了的脸。
“不要老是做饭嘛，皮肤被油烟熏坏了怎么办？我们可以出去吃。”哥把我要的配料放在我手边，从身后抱住我。
“外面做的没我做的好吃啊！这是我的业余爱好嘛！再说，我变丑了，你就不要我了？”
“嗯，说不定！”他逗我，我打了一下他环在我身前的手臂，他接着说，“你来这段时间，我都吃胖了！”他吹得我耳根痒痒。
“你要是变成个胖子，我也不要你了！”我回过头，说得恶狠狠，“好了，盛饭，可以开饭了。”
“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再多住几天吧。”饭桌上，他开始了重复很多次的话题。
“你不要这样，就这半年，大四下半年就没课实习了，到时候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乖啦！”我摸他的头。
“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他突然说。
一瞬间，奇异的感觉扩充到每一个细胞，我红着脸对他嚷：“我才不要，我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啊！怎么能这么早就被一个人套牢？”
“这样啊，那么，我就把你锁在这里，不让你走了！”他一脸坏笑。
“我是想回家去，探探我妈的口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