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翻案(五)

第二百三十九章 翻案(五)

不知道何时开始下的雪,从勤政殿出来,外面已经积了一层白。祁利英不住地感慨,这场雪下得应景。

路上,喻孤白已经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讲给喻孤箫和季迎江听,喻孤箫一直沉默着,季迎江不时地问一句:“六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到这个时候,祁利英就会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收收好奇心,回府上再说。

回到祁府,祁利英就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事一样轻松,看到他这个样子,喻孤箫心里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是知情的,包括喻孤沐的事情。

祁利英吩咐人上了茶,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不许人进来。

等安置好之后,祁利英才笑嘻嘻地看着喻孤箫。

“说吧,你们都瞒着我做了什么?”喻孤箫板着脸问道,不是他故作深沉是他真的有些生气。

祁利英知道他心中不乐意,也不再嬉皮笑脸,轻声道:“你别着急啊,我慢慢跟你说。”

喻孤箫点点头,不多发一言。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回京之后才知道的。那天沐儿突然来找我,一看见我就开始哭,哭了好一阵我才劝住他,这个时候他才告诉我,从八月仲秋之后,他都做了什么。”

“沐儿是假意背叛,然后靠近喻孤睿,拿到证据?”喻孤白问道。

“是。不过最开始,他只是想找到喻孤睿谋害太子妃的证据。但是后来,和喻孤睿的接触中他渐渐发现了许多秘密,包括林贺言。后来,他就一直在试图取得喻孤睿的信任。”祁利英说着,看了看喻孤箫的脸色。喻孤箫倒也算是平静,只是看上去依然不高兴。

“喻孤睿本来就想利用他,就安排了司徒南璐,想用美人计拉拢他,沐儿便将计就计,最后,也是利用司徒南璐拿到了许多证据。”

“哦!”喻孤白恍然,“怪不得林贺言说事喻孤睿的表妹偷走了证据!”

“是。”祁利英点点头,“司徒南璐,对沐儿真的动心了,所以才能得手的,沐儿也是走了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他找你做什么?”喻孤箫冷冷地问道。

“他一个人哪里承受得了那么多,你对他再冷漠再不在乎他都能忍,可是眼看着你受苦受委屈,他却连情都不能求,甚至还要在喻孤睿面前装作替他开心的模样,你以为他心里好受吗?他才是最难受的人,他来找我,也是他实在忍不了了,才把一切都告诉我。他说他很害怕,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做过这种事情,他说每天都在黑暗里,每天都在恐惧里,说不定哪天灯一亮,他就被喻孤睿抓到原形,那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祁利英说着,看了看喻孤箫,他知道喻孤箫在生气,他也知道喻孤箫不单单是生喻孤沐的气。

“六殿下真是变了许多,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贪玩又不务正业的皇子,直到他来找我,问我新安水患的事情。他说知道我在暗中调查您的案子想为您翻案,他说他能帮忙,让我听他的,我一开始不信,他拿了一些喻孤睿的证据给我看,还告诉了我林贺言的事情,我才知道,他一直,都没有背叛殿下,他一直,都在帮着您。”靳棠道。

喻孤箫点点头,苦笑着,“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我,就算我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我知道你绝对不肯让沐儿犯险,如果你知道了,我们就没办法再做下去了。”祁利英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不肯让他为我犯险!”喻孤箫冲着祁利英有些气恼地道,“你刚刚也说了若是踏错了一步,他都有可能掉下悬崖,为了我?我宁愿我背着污名一辈子!”

“可是我们不愿意!”祁利英皱起眉头看着喻孤箫,“我想父亲和太师也不愿意。”

喻孤箫一愣,提到祁青陈和祁太师,他心里就不能波澜不惊。

“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他也得这么做。你以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祁利英看喻孤箫冷静下来,接着道,“我知道你心疼他,他也心疼你啊,我们都不想看你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受着不该受的委屈。”

喻孤箫心里酸涩,眼里有些泪,低下头沉默下来。

“你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就那只玉壶,他研究了快一个月才知道怎么打开,找许舟的妻女,你知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心思,还有对付司徒南璐,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你想想她是谁的女儿,能是一般人吗?还有林贺言,我不说你也清楚,和他打交道,在他面前演戏,沐儿一个人要承受多少!”祁利英道。

喻孤箫只觉得脑后有些胀痛,大概头上的旧伤又要发作,他咬着牙,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可是,再累再苦,他能告诉谁啊?如果不是我在,他能告诉谁!”祁利英低声吼道。

祁利英看着喻孤箫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参与此事,因为父亲曾经告诫过我,他说太师为了陛下操劳了半辈子,他为你操劳半辈子,他不希望我参与到朝事中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让我参和,为了保住祁家的血脉,但是沐儿来找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在外演戏有多累!”说着,祁利英也有些难受,掉下泪来。

“我们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回来,只是想让你回来而已。”祁利英道。

“殿下,六殿下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在人前,他和喻孤睿相谈甚欢,人后,他基本没有过笑脸。”靳棠轻声道。

“还有,秋猎的时候。”祁利英道,“你还记得陈阿顺的马突然受惊吗?”

喻孤箫微微抬头看了看祁利英。

“喻孤睿派人在猎场埋伏要暗害你,沐儿路过的时候听见了,所以让陈阿顺去的。”祁利英轻声道,“一提到秋猎,他心里就难受,他说看着你和孤白说说笑笑的,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嫉妒。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下定决心把事情做成,才不枉他受了这般委屈。”

“还有,”祁利英又道,“那次盗取兵符,其实是喻孤睿的计策。他总觉得沐儿不忍心背叛你所以便想出这个招来,让你们两个彻底翻脸,沐儿知道是个局,但是为了取得喻孤睿的信任,还是照做了,那晚,他喝得烂醉,难受了好几天。从那天起,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只能继续走,不然,什么也得不到。”

喻孤箫一直沉默着。祁利英说着,他眼前便浮现出那晚的情形,那天他跪在地上,拉着自己的衣角,求自己听他解释,可是自己,头都没有回就走了。他原以为,是兄弟缘分已尽,却不知道兄弟血脉,是永远都断不了的。

若说没有半分歉疚,他就不是喻孤箫了,他就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了。

祁利英看着喻孤箫,知道他已经放下了,心里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是件大喜事,今天好好喝两盅!”祁利英笑了笑,稍稍缓解着房里的气氛。

“好啊!我也托六殿下的福蹭碗酒喝!”靳棠轻快地道。

喻孤箫也迎合着笑了笑。

房里氛围终于缓和下来,却听见门外一声禀报:“公子,六殿下来了。”

祁利英面露喜色,大喊:“禀报什么?快请进来!”

门外犹犹豫豫,低声道:“六殿下,在外面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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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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