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我什么我
第018章一般情愁
“这下滑胎之毒的,多半是舒雪儿。另一人与她,多半互为友军吧。”寮言问道。
“那万一她们联合起来,我们可不就……不对,既是友军,另一人既可直接取命,为何还让舒雪儿冒着暴露危险,下滑胎毒来?”封若问。
“若互为敌手,那人今夜为何不直接站出,栽赃给舒雪儿,她还逃得掉么?若先前两厢不知,今夜闹了许久,那人也够时间筹谋跳出了。可见不是。”寮言反问。
“许是不便相劝,又或是劝也劝过了,可两人都自信觉得自己能做得天衣无缝,不会失手,故而双管齐下呢?”大夫问。
“什么?大夫之意,他们明料我死期,却要叫人临死前,仍受加倍痛苦,才选择两毒齐下的吗?究竟何人,心肠如此歹毒。”封若惊问。原主这是,惹了什么人。
“这个么,就要问寮大人了。”大夫斜斜瞄了他一眼,负手身后,往一旁望去,一副不便过问的样子。封若自然往寮言看去。只见后者低头一笑,封若心头一酸,自知那是苦笑。
不一会儿他便抬头来望,稳妥地对她说:“明日,我便寻老九来看你,此事你且放心吧。原是你瞒着我,才生的这许多事。你日后若信我,我定会护你无虞的。那日我对你的承诺,你记好,等我来实现,好吗?”
便是不愿与她说了。封若垂眸,暗自揣测许久,才说:“好,我定记得。”
大夫看他已安排好后续之事,便道:“既如此,老夫便告退了。”
“且慢。”寮言开口留到。又招手唤来一黑衣小侍,低声吩咐了几句,方起身对大夫作揖道:“大夫救命之恩,已是感激不尽。又一席话语,若醍醐灌顶。只是今夜之事,还请……”
“今夜之事,怕早已传遍京都,竟然还需李某戒口么?”李大夫回道。
寮言一愣,虽说他之所指,并不在此,但是大夫此言,倒是有些道理。便收起了先前心思,更加恭顺地揖道:“便是如此,寮某已让管家备好丰厚诊金,这就派人送大夫回去。只是……路上怕是要委屈些大夫了。”
“不委屈,不委屈的,哈哈哈。”听到丰厚诊金,李大夫咧嘴大笑,跟着小侍离去。丝毫未留意寮言说完此话后,对封若拎头狡黠一笑。封若内心咯噔一下,这嘚瑟的小眼神……
黑暗中似有几条黑影跟随而去,不要问为何而去,任谁看见寮言的小眼神,都知道这大夫要大事不好了。封若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为李大夫的安危感到可怜。这举动引来寮郎一顾,她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地解释说:“这是点穴疗养法,点穴疗养法,呵呵呵呵呵。”
寮言,信了。
果真人生如戏,活着全凭演技。寮言戏不错,她也不差啊。
只是如果所有失去的与疼痛的,都能变成戏剧一般,NG重来就好了。可是生活这场戏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没有剧本,而且是现场直播,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演着谁的配脚,谁的真爱,又是谁的备胎。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把剧本拿正,演好自己的主角,让人生不要有那么多遗憾而已。但是谁来告诉她,像她这般,活到半生,换了剧组的,该怎么办呢?谁是戏精?活下来的才是。
后知后觉的她,在大夫走后才再次惊醒,也不知他有无将大夫所说的‘死去活来’一说放在心上,万一真把自己拖出去烧了可就不妙了呢,于是她再次抬起星眸,眨巴眨巴地对他释放起小星星来,一副主人您快来看,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呀,真的超级不像妖怪的样子。
演技太过一般,寮言失笑。心想这厮如此扮相,难不成是觉得自己会信那种鬼神之说吗?他只不过是想听听大夫有何高见而已啦。许是寮老爷本身戏极好,竟一眼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来。道高一尺,戏高一丈啊。
红被,锦帐,云袖,墨袍,并肩相依,发丝缠绕。年轻俊美的一双男女在闺塌前执手相凝,但看不语。好一番郎情妾意,却在片刻之后草草结束。
‘深情地’对望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终于放弃了这个眨巴眨巴的游戏了。只因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尴尬了,什么降低危害感,她感觉再对视下去,在被烧死之前,可能就会发生人身侵犯了。
她咳嗽了两声,赶紧移开视线。唔……这个寮老爷,皮鲜肉嫩的,对视中还对自己放电,万一,万一她受不了诱惑,扑上去岂不是很失礼?是的,她担心自己对对方造成人身侵犯。额……
“兰紫,伺候你主歇了罢。若儿,你且歇着,我去前院处理些事情。”寮言吩咐道。众人自是乖巧地应了声是。寮言便退了。
临走前,封若还拉着他的手,眼神依依惜别了许久,才放他去。不管如何,抓住他的心,才是现下最大的助益。况且现世里,她也是这么做的啊。爱撒娇的女人总是有好处的,你看那人虽并不爱她,还不是依依不舍照顾了她好久?
想到这,她的泪汹涌外流。众人都只道她是一夜失子悲痛,又半夜撕扯伤心,在寮爷走后失了依靠,才放声哭来。这两世悲鸣,谁知道呢。
他就是这般照顾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她都习惯了,都以为是天长地久天涯尽头了,却原来啊。到底是谁狠的心,把钟心错付,一怨成三。又到底是谁,让她信了爱情,却又不给她所信的?终成,怨偶。若不成,原主亦不会就此瞒了寮郎,失了胎儿与性命去罢。两处别离,一般情愁。既是青梅竹马未来可期,都弄成这般田地,让我穿来又何苦来哉?
就这哭声,比她两世为人母子分离,还要高昂,持续许久。再有些暗处蛰伏不去的探子,也都明了夫人失子失势,实在是太悲了。哭的累了,雅风阁在夜色中沉沉睡去。而旁人的夜,却多在此时惊醒了。
戏既已完,这搭台的,可不就得想着如何收益了么。
寮府主院,漪澜院。起居之所,观潮居。
待最后一丝看热闹的人都散尽,寮言坐于一厅主位之上,执壶问道:“可都走了?”
下方林三答道:“都走了。”
那陪他进府的书童答道:“季初丫鬟在屋前等了些时辰,才去了。”
寮言点头,林三却道:“爷,听风乃是重地,您让她进去……”
寮言却瞥了他一眼,说道:“正因是重地,望舒的才更易咬钩不是?你们把人看紧便是。”
“奴才晓得,只是书房哪样东西不比侧夫人重要,值得吗?”林三不解道。
他知道主子特意把听风守卫留出个空隙是为了给望舒的有个口子可钻,可女人牵扯的终归只是一个后院,哪能与国家大事相比。
寮言却问,“哦?你们觉得我是为了对付望舒的才这样安排?这就是你们对雅风掉以轻心的理由?”
林三听得一凛,眼睛不由往跪在门外的林五看去。爷要追究雅风之事,只怕林五今晚难了。寮言却并无发火,只是说,“舒家,朝堂之事可徐徐图之,但事关家儿亦不可有失,你们,可懂?”
他一句相问极轻,但仿似千悲过喉一般,令所听之人心头沉重。是他们过于急切了,才疏忽了雅风这边,主子如今年纪多方周旋已是不易,怀上了小主子他却不知,知时人已去了,他竟是连一刻为父的喜悦都没感受到,却凭白受了这失子之苦。该怎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