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贵人若无皇上召唤,不可到永福殿附近的花园中,齐夫人请放心。」

肖公公既然说没事,沈曦蕴自是不会再拒绝,肖公公能如此说,也是有示好之意。

肖公公换了徒弟过来,领着沈曦蕴和张嬷嬷往花园中去。

不想到了花园,刚走几步,就见不远处的花柱边上站着一身着艳丽长裙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轮椅发出的声音,回过头来,只见她不过十八岁上下,面容姣好,却略显刻薄,眉眼齐整,眉间皱纹深刻,一看就是经常生气之人。

此人正是弋阳公主。

【第二十二章只是替身吗?】

冤家路窄,沈曦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弋阳公主。

沈曦蕴前世曾听钱氏说起过弋阳公主的八卦,她的出身倒是偶然,生母就是个宫女,皇帝刚登基不久,沉迷於服用各种药散,一日用了道士进贡的新配置药散,按着以往行散的方法,却还是浑身灼热。

正好弋阳公主的生母当值,皇帝在里头喊人,她就进去了,皇帝本来神智就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团清凉靠上来,二话不说就拽住了对方的手臂,将人拖上了龙床,压在了身下。

也是弋阳公主生母身子好,这麽一次就怀上了。

可弋阳公主生母的运气却不好,皇帝本就盼着皇子,听说怀上了,自是开怀,不料一朝分娩,竟然是公主,希望落空,弋阳公主自是受到了皇帝的漠视,而她的生母也被冷落。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宫里世道炎凉,弋阳公主最恨的就是生母的无能。

说起弋阳公主,刻薄恶毒的名声远播,更衬出千金公主的善良。可谁又能想到,十多岁的弋阳公主,一时也曾是京城姑娘们向往的榜样。

那时候千金公主还没有长成,年长的公主出嫁了,只余下弋阳公主一人。皇帝没有儿子,御书房里头的侍读讲师十天半月未曾见上皇帝一面,弋阳公主当时也跟沈曦蕴一样,想用贤名和才华吸引皇帝的注意,拿着书去请教讲师,为了买自个儿的好名声,听说城外有乞儿,便舍了私房钱财去施大米和粥,她还将每个月的俸银存起一半,供奉到道观之中。

当年京城内外都传扬着弋阳公主贤良淑德的美名,即使她出身不好,即使她不受宠,可公主若是贤慧之人,倒是有不少纨裤子弟愿意被招为驸马。

皇帝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为何,竟然在道观中听到了弋阳公主的贤名,之後便是大怒,命了人鞭笞了弋阳公主,下令禁足、断了俸禄。

等到弋阳公主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一年後。

弋阳公主,宛如变了一个人。

弋阳公主见沈曦蕴在不远处,站定不语,沈曦蕴上前弯腰行礼,不敢怠慢。

见她老实的样儿,双腿无力地坐着,不由得让弋阳公主想起十四岁那年,她跟着千金公主在父皇殿门口见到的那俊美郎君。

那俊美郎君立於殿下,衣袍如水,人似玉,与日争辉却毫不逊色。世间绝色郎君,独一无二。

弋阳公主以为自己再不受宠,也是公主,是皇室之女,足足配得起那样绝美的男子,可当她表明爱意时,父皇还未开口回绝,跪在下方的男子就决绝地拒绝了。

她想到这里,不自觉露出一丝狠戾之色,双眸闪过一丝冷漠,片刻才喊了沈曦蕴免礼。

她面上毫无笑意,眉眼微微蹙着,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太愉快。

沈曦蕴觉得自己有点倒楣,怎麽就遇上了弋阳公主,偏偏对方是公主,她得罪不起,还不能私自离开,只能默不作声地等待着。

弋阳公主却不似沈曦蕴心中所想,出口伤人,彷佛改了性子,伸手捏着一朵绽放的海棠花瓣,笑着柔声问道:「齐夫人,这花园中的花品种繁多,不知齐夫人最为喜欢什麽花?」

「臣妾自幼便在闺中,鲜少出门,并不识得太多花,自然未曾有喜好。」沈曦蕴不敢多说一句自己的偏好,生怕弋阳公主从中找麻烦。

贵人的心情就跟天气一样,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变来变去。

弋阳公主听她如此说,轻轻一笑,又道:「这满庭的花,以往,我最为喜欢那孤冷的梅和高傲的玉兰,总觉得最为配本宫的气质。如今本宫倒是觉得这艳丽的芍药和解人语的海棠更为得人心。

「本宫虽不曾成亲,可本宫在後宫,听过那些宫人说,男子喜好颜色姣好的女子,这倒是常理,就连父皇,最近不也宠幸那戚妃吗?你若颜色不如他人,却被人所娶,倒不如琢磨一番自个儿身上有什麽可谋取的。

「说来本宫上次在端午宴对齐夫人多加刁难,难为你了,本宫在此赔个不是。」

沈曦蕴一听,忙道:「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

弋阳公主用食指和拇指尖锐的指甲掐断了一朵芍药,细细地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抚了抚,才缓缓地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乾净指甲上沾染的些许花汁,说:「许是齐夫人过後听人说过,本宫曾经喜好俊美郎君,齐大人的容貌在朝中乃至天下,也是独一无二的。本宫也是人,自是喜欢得紧,可惜齐大人并不愿意当本宫的驸马,本宫也不强人所难。本宫承认,当日端阳宴,确实有几分迁怒与嫉妒。不过今日,本宫倒是有些怜惜齐夫人了。」

沈曦蕴闭着嘴巴,不搭腔。

弋阳公主好似一点都不尴尬,自顾自地又道:「这皇宫中啊,除了我们公主能够不需要跟父皇说,就到这花园中来,还有一个人可如此,就是经常伴驾的戚妃。你猜,我前几日看到了什麽?」

弋阳公主特意压低了嗓音,俯身靠在沈曦蕴耳朵边上,语调略带几分阴森之意,令沈曦蕴不寒而栗。

「哈哈哈!」弋阳公主直起身子捧腹大笑了一会儿,才又凑上前,轻声在沈曦蕴耳边说:「本宫真的可怜你,本宫看到了你的好夫君,齐大人,在这儿跟戚妃说话。你说,他们二人为何鬼鬼祟祟的在这儿说话呢?」

弋阳公主手里拿着被宫女剪下来的花朵,捏着茎打转着。

「对了,你可知道,你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像戚妃。」她食指的指甲轻轻地搭在了沈曦蕴的下巴上,瞪大了眼睛瞅着她。

沈曦蕴的下巴感受到她指甲滑过的些微疼痛与冰凉。

「还真是有五分像,尤其是这泪珠要掉不掉的模样,更有七分像了。」弋阳公主意味深长的一笑,收回了手指,柔声道:「真是可怜见的,你应该感谢我。」

弋阳公主留下一串笑声後离开,张嬷嬷跟在後头,低声安抚沈曦蕴,「夫人,这事得问问老爷才是。」她不敢说不能随意听信弋阳公主的话。

小太监连屁都不敢放,还想着等会儿要不要把这事儿跟师傅说一声。

沈曦蕴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仍假装镇定地露出了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此时千金公主从另一边走来,她听到刚才弋阳公主那嚣张的笑声,就知有人又倒楣了,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沈曦蕴。

千金公主叹了口气,上前,沈曦蕴打起精神向千金公主请安。

见沈曦蕴面露疲惫之色,千金公主邀请她到其殿内休息。

招待了沈曦蕴喝了茶水,见她面色恢复了,可神情仍带着几分忧伤,千金公主本不愿意多管闲事,两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但想起瑞郡王妃上次的叮嘱,便开口询问:「可是遇到了难事?若是方便,倒不如与我说说?」

沈曦蕴有些为难,千金公主开口,她若是不说,是不识抬举;可若是说了,只怕在有心人听来,就是挑拨皇室感情了。

千金公主见她有所犹豫,乾脆自个儿挑明了,「可是弋阳姊姊说了什麽?你不用放在心上,弋阳姊姊一向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必如此拘谨,你是堂嫂的妹妹,我们是姻亲关系,说来说去,我也得喊你一声姊姊。」

千金公主纡尊降贵跟自己称姊妹,让沈曦蕴吓了一跳。

「我亲姊姊已经出嫁许久,弋阳姊姊虽常与我一起,但我们俩的话并不多。」千金公主又推心置腹地说:「我看你与看堂嫂是一样的,你若是不放心,倒也无碍,等你想说,再告诉我就是了,若真是弋阳姊姊刁难你,我自是帮你摆平。」

沈曦蕴道了谢,含糊说起弋阳公主因着齐子辙刁难了几句,她胆子小,被吓到了,之後又脸皮薄,这才不敢说。

千金公主握着沈曦蕴的手,柔声安慰了几句,直到外头小太监进来禀报,说齐大人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才送了沈曦蕴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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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君大吉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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