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二 汉纪五十四(4)
建安二年春二月,袁术称帝于寿春。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河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沛相陈珪,是陈球弟弟的儿子。少年时与袁术同游,袁术写书召陈珪,又劫质其子,期望陈珪必至。陈珪答书说:曹将军兴复典刑,将拨平凶匿,以为足下当勠力同心,匡翼汉室。如今却阴谋不轨,以身试祸。要我营私阿附,有死不能。袁术欲以故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金尚不许而逃去,袁术杀之。
三月,诏令將作大匠孔融持节拜袁绍大将军,兼督冀青幽并四州。
夏五月,蝗灾。袁术遣使者韩胤将称帝事告诉吕布,因求迎妇。吕布遣女随之。陈珪恐徐杨合从,为难不已,就去对吕布说: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将军应当与其协同策谋,共存大计。今与袁术结婚,必受不义之名。将有累卵之危。吕布也怨袁术当初不接受自己。女已在路,于是追还绝婚。械送韩胤,枭首于许市。陈珪欲使其子陈登去见曹操,吕布不肯。这时诏令以吕布为左将军,曹操又给吕布写来书信,对他深加慰纳。吕布大喜,即遣陈登奉章谢恩。并送上答谢曹操的书信。陈登见曹操,因陈述吕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应当早日图谋他。曹操说:吕布狼子野心,实在是难于久养。不是卿家实在难以知道他的情伪。即增陈珪秩禄中二千石,拜陈登为广陵太守。临别,曹操执陈登之手说:东方之事就托付给你们了。并令其阴合部众,以为内应。
开始的时候,吕布通过陈登求徐州牧不得。陈登还,吕布怒拔戟砍几,说:你父劝我协同曹操绝婚公路。而今我所求无获,而你父子并显重。我是为你们父子所卖了。陈登不为动容,只是徐缓的说道:陈登见曹公说养将军就如养虎,应当饱喂其肉,不饱,就会伤人。曹公说,不如卿所说,只不过如同养鹰,饥即为用,饱了就会飞去。他是这样说的。
吕布细思确是如此,于是怒意稍解。
袁术使其大将张勋,桥蕤(
ui)等与韩暹,杨奉联合步骑数万直奔下邳。兵分七路攻吕布。吕布当时有兵三千,马四百匹,害怕不能抵挡。就对陈珪说:如今引来袁术之军,都是因为你。该怎么办?陈珪说:韩暹杨奉与袁术,他们是卒合之军,谋无素定,不能互相维持。我子陈登将他们比作连在一起的鸡,情势使然是不会一道飞上楼顶的,相反只会互相牵制,很快就会离散。
吕布用陈珪之策,给韩暹杨奉手书说:二将军亲拔大驾,而吕布手杀董卓,都立有功名。如今为什么却与袁术一道为贼呢?不如一道并力攻破袁术。为国除害。并且许诺袁术的军资都归他们。韩暹杨奉大喜,即改变计策,从吕布所请。
吕布进军至张勋营百步之远,韩暹杨奉兵同时讙譁,并随之冲到张勋军营。张勋等败走。吕布兵随后追击,斩其将十余人。所杀伤坠水死者殆尽。吕布因与韩暹杨奉合军向寿春,水陆并进。到钟离。所过掳掠,还渡淮北,留书折辱袁术。
袁术自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吕布骑兵皆于水北大声嘲笑而还。
泰山贼帅臧霸,袭击琅琊相萧建于莒。破之。臧霸得到了萧建的军资实物,许诺送给吕布而未送,吕布自往求取。其督将高顺进谏说:将军威名宣播,为远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赂。万一不能得到,岂不有损将军的威名?
吕布不从。既至莒,臧霸等猜不透吕布的来意,因固守拒止他。吕布无获而还。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所将七百余兵,号令整肃,每战必克。各陷阵营。吕布后来疏远高顺,以魏绩有内外之亲夺其兵交给魏绩。及当攻战,则仍令高顺为将,高顺亦终无恨意。吕布性格决易,所为无常,高顺常进谏说:将军举动不肯详思,忽有失得,动辄言误,为人怎可一再失误呢?吕布知道他的话都是忠言但不能用。
曹操遣议郎王浦以诏书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领会稽太守。使其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讨袁术。孙策欲得将军号以自重,王浦便承制假孙策为明汉将军。孙策治军严整,行到钱塘,陈瑀暗地里图谋袭击孙策,并潜结祖朗严白虎等,使他们为内应。孙策发觉了,遣其将吕范徐逸攻陈瑀于海西。陈瑀败,单骑奔袁绍。
初,陈王刘宠有勇,善于弩射。黄巾起,刘宠治兵自守。国人畏惧他,不敢离叛。国相会稽骆俊素有威恩当时王侯已经不再有租禄,并且数见虏夺。有的就并日而食,转死沟壑。只有陈国独自富强,临郡人多来归附他。有众十余万。及州郡兵起,刘宠率众屯兵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袁术求粮于陈,骆俊拒绝之,袁术愤恚,遣客诈杀骆俊及刘宠。陈由是破败。
秋九月,司空曹操东征袁术。袁术闻曹操来,弃军走,留其将桥蕤等于蘄(qi)阳以抗拒曹操。曹操击破桥蕤等,皆斩之。袁术走渡淮。当时天旱岁荒,士民冻馁,袁术由是遂衰。曹操辟陈国何夔为掾。问他袁术以后将会如何。何夔说: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袁术无顺信之实,而期望天人助之,怎么能够得到?
曹操说:为国失贤则亡。君子不为袁术所用,灭亡是必然的事。曹操性严厉,掾属公事有失,往往加杖。何夔常自备毒药,誓死不受其辱,是以终不见及。沛国许褚,勇力绝人。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坚壁以御外寇。淮汝陈梁间皆畏惮之。曹操徇淮汝,许褚以众归曹操。曹操说:这可是我的樊哙啊。即日拜为都尉,引入宿卫。所有跟随许褚的侠客,都编入军中为虎士。
故太尉杨彪与袁术婚姻,曹操心恶之,诬告他欲图废立,奏收下狱,劾以大逆之罪。將作大匠孔融闻讯,来不及换上朝服,就去见曹操说:杨公四世清德,海内所望。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何况因为袁氏而归罪于杨公呢?曹操说:这是国家的意思。孔融说:假使成王杀召公,周公能说不知道吗?
曹操使许令满宠案验杨彪狱。孔融与尚书令荀彧皆嘱咐满宠说:但当接受他的供词,不要严加考掠。满宠一无所报,拷讯如法。数日求见曹操,对他说:杨彪虽经拷讯,但丝毫没有别的供词,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白,一定会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惋惜。曹操即日赦出杨彪。初,荀彧孔融闻满宠考掠杨彪,皆怒。及因此得出,于是更加善待满宠。杨彪见汉室衰微,政在曹氏,遂自称脚疾,十余年不出从政,由是得免于祸。
冬十一月,曹操复攻张繍。拔湖阳。擒刘表将邓济。又攻下舞阳。韩暹杨奉在下邳,寇掠于徐杨之间,军中饥饿,辞吕布欲去荆州,吕布不听。杨奉知道吕布与刘备有夙怨,私与刘备相通,欲共同攻击吕布。刘备假装答应了他。杨奉引军至沛,刘备请杨奉入城,饮食未半,刘备于座上缚杨奉斩杀他。韩暹失去杨奉为援,孤军难待,与十余骑归并州,为抒秋令张宣所杀。胡才李乐留河东。胡才为怨家所杀,李乐自病死。郭汜为其将伍习所杀。
颍川杜袭,赵俨,繁钦避乱荆州。刘表俱待以宾礼。繁钦数见奇于刘表。杜袭对他说:我所以和先生一道到这里来,是为了保全身家以待天时,并不是以为刘牧当为拨乱之主,而劝长者委身于此。先生若再继续见能于刘表,和我就不是一路人。我就和你绝交。繁钦慨然说:请敬受命。及曹操迎天子迁都于许,赵俨对繁钦说:曹震东必能匡济华夏,我知道该归向哪里了。遂还诣曹操。曹操以赵俨为朗陵长。阳安都尉江夏李通妻伯父犯法,赵俨收治,判以大辟之刑。当时杀生之柄,都取决于牧守。李通妻子号泣以请其命,李通说:方与曹公戮力同心,义不以私废公。因嘉许赵俨执宪不阿,与之结为亲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