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上进的铲屎官
?梧桐院里,东厢房的窗户开了半扇,从里传出白姑娘尖利气愤的喵喵声。西厢房的砚青偷偷探头看了一眼,大约是今天亲眼看见白姑娘将夫子的手咬出两个血洞,他对白姑娘有了一些惧意,只看见了它的背影,就连忙缩头躲了回去,回头对张衡林一阵比划。砚青在西厢房,
张衡林:“……你瞎比划什么?”他又不是聋哑人,怎么可能看得懂?!
砚青悄悄说:“白姑娘正在骂人呢。”
张衡林:“????”白姑娘还能骂人?它骂谁呢?
他实在好奇,和砚青悄悄把西厢房的窗户打开一条缝,朝东厢房偷看。
东厢房里,白姑娘站在宽大的书桌上,气得转圈圈,一边扯着嗓子喵喵喵骂人。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是不是傻?夫子要打你你就乖乖被打啊!!”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就是犟!不爱撒娇!不会闹!所以才会受委屈!!”
白姑娘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张衡清,张衡清伸着手让墨香给他上药,整个人怂得安静如鸡,余光瞄了一眼书桌上的小白猫,见对方瞪过来,立即垂下眼睛盯着地面,好像地砖缝忽然开出一朵花。
白姑娘看他这样子尖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怎么跟了你这个傻狍子!你说你不会撒娇不会闹,你倒是会告状啊!”
张衡清不吭声,白姑娘的语言和表情太活灵活现了,他竟很轻易就猜出它在喵啥,但人能听懂喵话吗?肯定不能啊!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装死不说话,但心里很痛快,非常的痛快!
白姑娘居高临下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立即知道他都猜出来了,就在那装不懂!!气得它纵身一跃跳到地上,落地后人立起身,左右勾拳先赏了铲屎官一顿凌厉带风的喵喵拳!
张衡清连忙缩脚躲床上,他算是怕了它了!猫主子都惹不起〒▽〒
白姑娘打完了铲屎官,又看见他肿得油亮的左手,心里揪疼了一下,想道‘只要他还在陈夫子座下念书,以后这种磋磨肯定少不了。而且陈夫子还被她咬了,今后肯定会变本加厉!’‘难道所有夫子都这么狠?不应该啊,手打成那样怎么安心读书?这是教人不倦还是毁人不倦啊?!而且张衡林就没被打得这么狠过!他比张衡清淘气多了!’
想到张衡林,一线灵光窜过脑袋,白姑娘猛然明白,李氏!肯定是她!!
肯定是她被张老太太惩戒后怀恨在心,找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磋磨张衡清!喵了个咪的!白姑娘要气炸了,她上辈子虽然又作又骄,但好歹还算善良,因此很难想到李氏下毒害人被罚后还有脸报复!张衡清才几岁?他好歹也是她的亲侄子吧?他究竟是怎么碍着她了?竟然要被这个小心眼又恶毒的女人如此针对!
张衡清看地上的小白猫恶声恶气的喵喵喵,好像随时要跟看不见的敌人干一仗,毛茸茸的尾巴尖烦躁地拍着地面。不知转了多少圈,它忽然抬头冲他尖利的喵了一声,并窜过来歪头咬住他的裤脚把他往外拽。
瞬间——张衡清就明白它想做什么。他无声的对它摇了摇头,上次因为下毒的事情就让祖母大动肝火惩戒了伯娘。这才没过多久,他不想再去惊动祖母,搅得全府不得安宁。
小白猫愤怒的别起飞机耳,从肺腑里滚出愤怒的呼噜声,用力地拽着他的裤腿。
张衡清感觉到脚踝那里它呼出的热气,拼着被它咬一口,也坐定不动。小白猫不肯放弃,四脚抓地,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整条腿都拽得离地。张衡清稳稳坐在床上,没有挪一下屁股的意思。
一人一猫僵持,白姑娘忽然松了口,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掉头往外走。
张衡清松了一口气,忽觉不对,连忙站起来追上去!白姑娘背后有眼似的加快速度窜出去,快得像条白色闪电,一眨眼就没影了!张衡清追不上,气得冲它离开的方向大喊:“你要是去告状以后再不给你鱼吃!”
白猫本来已经跑没影了,闻言特地转身回来。张衡清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谁知这小心眼的东西是特意回来气他的。
只见这个毛东西特地转个身背对他,后腿不屑地蹬了几脚沙,扭头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谁稀罕?!’然后果断的掉头走猫。
张衡清:“……”
他怎么就忘了?大伯可是连养了二十多年的锦鲤都可以不要,在池塘里养了许多河鱼专供给它!
人家还真不用罕他的鱼!
西厢房,张衡林看着白姑娘一骑绝尘的背影,有点懵:“它要告什么状?”
砚青摇摇头也说不出来,夫子打学生天经地义,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告状的。
白姑娘直奔老太太的院子,刚刚迈爪进院门,就招来了几声甜甜的‘白姑娘来啦!’它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相当受欢迎,跟大明星似的,满院子大小丫鬟一看到它都笑成一朵花,甜甜的跟它打招呼。
往日里小白猫还是很给这些预备役猫奴面子,有人跟它打招呼,它都会停下来点个头,然而今日它无暇他顾,径直奔着老太太的房子里去了。而且不等琥珀或者那个小丫头来给它打帘子,伸爪把帘子扒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后面的琥珀追了几步没赶上给它打帘子,心里有些奇怪,莫名觉得今天的白姑娘与往日不同。
白姑娘进了门,抬头左右看了一眼没看见老太太,倒是秋实守在老太太的房门口,坐在小板凳上做针线。秋实见白姑娘进来了,小声说‘老太太正在午睡,’她把小白猫当成人了,已经潜移默化的人为白姑娘听得懂人话了。秋实放下针线朝小白猫笑着招招手。
小白猫站定不动,忽然扯起嗓门喵喵大叫起来。秋实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要抓它,谁知屋里的老太太已经听见动静,沙哑的问:“是白姑娘吗?”
秋实顾不得白姑娘,赶紧进门伺候张老太太。白姑娘也闭上嘴不嚎了,默默地跟进去蹲在一边。老太太觉少,只是闭上眼睛眯一会,听见白姑娘的叫声就起来了,她拍了拍床边示意白姑娘过来。白姑娘瞅了瞅,几步轻灵的奔过来,也不急着上床,四脚在秋实的鞋面上蹭了蹭,把人家的鞋面当成了地毯蹭干净了自己的脏爪子,才一跃而上跳上床。
秋实:“……”
老太太一伸手,它自觉的低头钻到对方的手底下,让她摸自己顺滑的背毛。然后小爪子迈到老人家的腿上,头时不时瞥向梧桐院的方向,特别特别委屈的喵喵叫。
老太太特别耐心的哄它:“谁欺负我们白姑娘了,是不是林哥儿啊?”说完,伸手要抱它。
小白猫扭身跳下床,走了几步做出带路的姿势回头等她。老太太看向秋实:“它这是怎么了?”
秋实小心的把老太太扶起来,弯下腰帮老太太穿上鞋子,一边侧头打量小白猫:“好像要带您去什么地方。”
小白猫眨着清澈的蓝眸子,回话似的喵喵了一声。
老太太穿好鞋子起床,白姑娘不等她梳洗一下,就过来咬她的裙角,把她往外拽。老太太这时确定了,白姑娘有事找她。
白姑娘咬着老太太的裙角走了没两步,忽然听见外面有脆生生的嗓子喊‘老爷来了!’吃惊的瞪圆了蓝眼睛,他怎么来了?!
原来张衡清追不上白姑娘,就赶紧去通知张老爷,白姑娘要去找老太太告状了。张老爷对白姑娘特地去找老太太告状这点半信半疑,但张衡清说得着急,他也就赶紧过来老太太的院子里了。
“给母亲请安。”张老爷一进门就碰见白姑娘咬着老太太的裙角往外拽,心里吃了一惊,头大的同时还有点小自豪,他的白兄真有灵性~
“老大,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觉得张老爷这个点过来很奇怪,张老爷被问得一哽,瞅了一眼地上的小白猫,呐呐的回答:“儿子想过来看看您午觉睡得可香。”
老太太眼皮都不抬一下,平淡的说:“说实话。”
张老爷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胡子,低头实话实说:“下午衡清那孩子被陈夫子打了手板,白姑娘气得不行就来找您告状了。衡清那孩子不愿惊动您老,便告诉了儿子。”
他有点私心,把白姑娘大发神威咬了陈夫子的事隐过不提,他的白兄能有错吗?必须没有!
白姑娘一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立即就气炸了毛,松开了老太太的裙角,喵喵喵的大叫起来,那声调听起来特别像辩解咒骂。老太太眼角一窥底下的白猫快气疯了,伸手把它抱了起来。白姑娘扭头看老太太,老太太示意它稍安勿躁,安抚的拍了拍它的背。
“既是陈夫子打的,那应该是清哥儿学业上有错,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老太太一句话就把张老爷打发回去了,张老爷不想让老太太深究这个事,也是为了护住李氏。他跟李氏到底还有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而且当家主母买通西席刁难子侄闹出来谁脸上能好看?再让老太太罚李氏,让衡林这孩子要如何看待他的母亲,如何跟自己的二哥相处?
张老爷一走,老太太按住愤怒的白姑娘,平淡的吩咐秋实:“去,让琥珀叫墨香过来。”
秋实的脸色微绷,机智的开口:“那就让琥珀说您这有美人脂和白豪笔让他来取。”
老太太点点头,她怀里的白姑娘一听,就知道老太太以给安慰的借口,把张衡清身边的墨香叫过来,登时安心了。
呵呵,不让它告状,它还不是告成了?!
它家铲屎官呀,就是没它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