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形狗：第三代毒品“邮票”

傅祀邪微微挑眉，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并没有拼凑齐完整的躯体，温曜只告诉他死者是在死后被直肢解，死亡原因是以肺破裂为主的器官大出血。这些都没有实质性的记录文件，她不可能事先知道。

这个花折枝，还真有两下子啊。

“你们不是说，由于死者头部毁坏过于严重无法辨别面貌，只能判断出他是四十岁左右的健康男性吗？我有些线索，不知能不能帮你们尽快查出死者身份。”花青雀见傅祀邪没有反驳，便直接杀入主题。

“你说说看。”虽不明白她是以何种方式看出的，但他愿意一听，并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审讯室内，花青雀靠着椅背，一边回想，缓缓说道：“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很兴奋。面对凶手，他似乎有种无法言表的优越感，而或许正是这种被害人与凶手之间的巨大落差导致凶手十分恼怒，从而对他下了杀手。”

傅祀邪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目光，微微点头，顺着她的话语推断：“这是凶手制作的第一只人形狗，他没有立刻杀死他。因为相比让他死亡，凶手似乎更想驯服他，让曾经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人，屈膝卑微地匍匐在自己脚下。他会获得一种征服的快感，借此挽回自尊。”

“没错，”花青雀点了点头，蹙起了眉，“可奇怪的一点在于，就算被害人自己被凶手当成了狗，侵染在恐惧，自我厌恶以及奔溃的情绪中时，他仍旧保持着一种幸灾乐祸，骄傲得意的感情。啧啧啧，他俩到底结了多大的仇啊。”她不禁感叹。

傅祀邪哑然，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除去另一起案件的受害人李大明，诸多被分尸的死者中只确认了两人的身份，都是在公司企业任职的脑力工作者，并且工作上有过合作，彼此之间有关联。

而这名死者，根据断手的磨损指甲、指缝的污泥以及掌心的厚茧，和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皮肤以及非锻炼形成的强劲肌肉，可以初步判断为一名体力工作者。

这三名死者身份地位不同，可均被同一个凶手以同一种方式“驯服”，被当成“爱犬”，残忍地折磨致死。

凶手并非是无差别杀人，他杀的是与他有过节的人，让他丧失自尊的人。

“我说完了。”

“很好。”傅祀邪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她连忙拉住他。

“这名死者看上去力气很大，身体倍儿棒。他又是怎么被瘦弱的凶手活生生制成人形犬的？”花青雀询问。

温曜侧写出凶手是个瘦弱的男性。她在使用太上共情术法时，便对被害人逆来顺受的心理产生了疑问，既然死者心底是对凶手深深的不屑与鄙夷，自己的体力相比凶手而言更有优势，那又为何不去反抗？

“而且，我看那凶手囚禁被害人也没有使用什么特质的工具，就一根狗链绑着而已，那些人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解开狗链逃跑？”这令她苦思冥想了许久。

送走李建强家属返回审讯室的实习警员王安石，听见花青雀的疑问，挠了挠脑袋，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是啊，傅Sir，这是为啥啊？”

傅祀邪看了眼手表，又看向求知若渴的两人，轻叹一声：“首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我们再仔细分析一下温曜侧写的凶手特征：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个好好先生，在社会上扮演着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被人们小瞧，被嘲弄已是家常便饭，在加上身形弱小，平日里做事也胆小怕事，旁人不会相信他有暴力行为，就算他真的出手伤人，对于受害者范围内的大多数成熟中年男性而言，这样羸弱的男人也是极其容易对付的。”

“最近这两起案子，根据鉴定，死者的血液里均有毒品，是毒贩刘毅团伙贩卖的一种被称为‘邮票’的新型毒品。”

“等等，傅Sir，你是说所有被害者都吸了毒？”花青雀顿时惊呆了。

王安石恍然大悟：“哦哦，怪不得那些毒贩至今还没上法庭，原来一直被关押在署里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毒贩被扣押在这里，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购买毒品的人了。”

“这种‘邮票’属于第三代毒品，LSD，是一种半人工致幻剂，它是迄今为止被发现的最强精神药品。本身无色无味，放入食品饮料，口服尝不出任何异味。刀疤六的贩毒团伙在两年前将这种毒品引入江水市。”

花青雀抽了抽嘴角：“两年时间过去，要不是发生分尸案，特案组顺藤摸瓜找到贩毒团伙，他们还会继续逍遥法外。你们的毒品调查科是摆设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王安石肉乎乎的脸蛋严肃地皱成一团，两道杂乱的一字浓眉变成倒八字状：“姐姐你知道那邮票毒品有多小吗？也就几微克的重量，还没我小拇指甲盖儿大呢。这玩意儿就算放你面前你都不一定能找到呢。狡猾得要命的毒贩再随便换个外包装，运送起来分分钟的事，可毒品调查科的人搜查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去，现在毒贩都这么奸诈的吗？”

傅祀邪又看了眼手表，快速说道：“‘邮票’除了口服外，只要接触皮肤毒性也会渗入，从而进入血液。又因为是熟人作案，凶手的身份让被害人失去了警惕。凶手更加容易得逞。”

“可是毒品又不是安眠药，被害人清醒的时候，凶手又是怎么控制住他的？”

“这种邮票会使人在吸毒后在产生美好的幻觉，产生急性精神分裂，随着毒性进一步发作，摄入者会产生极大的心理落差，从而导致人在产生极乐感之后紧接着产生轻生求死的念头。只要凶手在这时稍加诱导，受害人很容易接受凶手的残忍行径。”傅祀邪说，“接下来从心理学角度回答第二个问题，如此轻易便可解开的狗链，受害者为何不打开它逃跑？”

“根据温曜的说法，等邮票的药劲消耗殆尽，被害人完全清醒，发现自己变成不人不狗的怪物，很容易自我厌恶，自暴自弃。不论之前是否吸过毒，他们都会因‘邮票’染上毒瘾，起初会被凶手用毒品控制住，不敢随意逃离。由于被囚禁，脱离社会，丧失社会地位，加上被“驯养”成为人形狗，成为异类不被主流接受，无法回归社会。慢慢的，他们会彻底抛弃原先的生活，逐渐丧失自尊，变得毫无主见，麻木不仁。这个时候，被害人们便算是彻底被凶手给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