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天旭十六年的第一场廷议,便在皇帝允准英国公所奏,并命中书省与内阁进一步详细议定的恩旨之中,落下帷幕。

有关程雁翎所奏以及英国公所禀,都只是大盛朝有关军制整改,以及夺嫡争端的开始,又或说是推动而已。

正月十七,郴州六百里加急的奏章再次送入,是老祁将军在病榻之上的奏本。

祁烽虽然被活捉送到了大理寺,祁夫人和娘家皆在大理寺当堂提出了喊冤与反诉,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真正的祁烽已经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云云。

大理寺、刑部与兵部联合会审,自然也要多方取证,在祁家其他人全力赶往京城自辩分诉的同时,大理寺亦向皇帝请旨,遣人前往郴州,进一步抓捕更多人证以及蒐集证词、证物。

此外,虽然不好在大理寺的三堂会审结果出来之前急於覆议,可英国公所提出有关女将女兵之事,争论还是很大的。对於程雁翎提出将门之子入伍操练的奏本,反弹就更大了。

将门之中与祁家想法相似之人甚多,即便是战时,真的愿意舍生忘死在前线作战的公侯子弟没有多少,更何况如今大盛国强,而北戎势弱,不少将门子弟更不愿意刻苦操练。

所以在正月十六的廷议之後,除了程家的通敌嫌疑算是彻底洗清之外,其他的争议反而渐渐冒了出来。除了在廷议时,朝臣们总是争论不休之外,高门女眷之间的闲话流言也越发热烈纷扰。

因为按照以前众人所听说的,祁烽是在战场上殉国了,程雁翎成了遗孀,当时朝廷为了抚恤殉国将领,还对身为寡妇的程雁翎有所封赠。而到了之後程雁翎大归,是镇北将军府和祁家之间达成了协定,也在祁家宗族耆老面前做足了礼节,拿到了大归文书,才从祁家孀妇重新变为程家女,也才有再议婚嫁的自由。

但是如今祁烽没死,祁夫人跟祁家坚决表示他不是真正的祁烽,根本就是慌不择路的胡乱辩解,试图在这麽个要紧的时候来个壮士断腕,从而保全家族其他人。

可京城之中认识祁烽的又不只是程雁翎一人,虽然祁烽脸上确实多了两条伤疤,让眉目有些狰狞,但是在诸多证人的共同指证之下,再加上大理寺的老练审问取证,祁烽的身分是确凿无疑的。

论罪之事先撇开不谈,军国大事也由朝廷上去争,女眷之间好奇热议的还是程雁翎和祁烽到底还算不算是夫妻?

既然祁烽没死,只要祁家不出休书,程雁翎就还算是祁烽的妻子。而祁烽犯下如此大罪,想来是性命难保,祁家也不知道会被连累到什麽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程雁翎之前的「提前大归」还算有效吗?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程雁翎不会跟祁家再有太多牵扯,但世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就像谁又能想到当年殉国的小祁将军其实还活着。

而如今在祁家全力自救的过程中,难道不会想要顺带着将程雁翎一路抹黑到底,反咬噬骨,连带着一起死吗?

见俞菱心也有这样的担心,整个正月几乎都是早出晚归,身形甚至因此有几分清减的荀澈,只是笑道:「祁家人若不是真的想要九族尽灭,就不会继续污蔑端仪县主。如今老祁将军还有一口气,皇上自然是宽和的,并不想真的将祁家连根拔起,程家对老祁将军也有几分情面。」

「可是祁夫人进京一事,难道祁家长辈不知道?」俞菱心撇了撇嘴。

她如今月分又大了一点,渐渐显怀之间,胃口也不太好,时常呕吐,腰也酸得难受,正月的後半个月就没怎麽出门。

原本还有明锦柔能过来陪着说说话,可是如今明锦柔有孕还没过三个月,虽然初二在晋国公府提起的时候,她一脸的不在意,甚至也没有上报宗景司,但实际上某位呆头鹅王爷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明锦柔安心养胎。

而荀澈在廷议热火朝天,大理寺追查严审焦头烂额之际,也是繁忙非常,一则是要时常伴驾参议,再者,身为当初主要负责郴州兵变追查之事的钦差,大理寺的会审也不时需要他前往。

等到宫中与大理寺两边皆忙完,荀澈还有大半时间要去秦王府或晋国公府,每每回到府中,虽然还是满心关怀她的身体以及家里的事情,但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她往往是赶紧打发他去沐浴休息,不要太劳神。

一直到了月底终於有了半日的休沐,夫妻两人才能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荀澈伸手将俞菱心往自己怀里又搂得紧了些,在她发间与脖颈间蹭了蹭,才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将门之家里头的那些糊涂事,跟京中的公卿豪门也差不多。老祁将军虽然英雄一世,但大约也是太过一心扑在治军领兵上头,後宅始终不太清静。祁烽那人也不是不出息,要是真论起文韬武略,他还是比他那两个弟弟强的,只是跟端仪县主比,就差了些。但这也没办法,我大盛如今这一辈的将门子弟当中,莫说祁家,就算是京中的这些,再加上渝州的宝栋府,泉州的平南将军楼家,谁家的年轻子弟也比不过端仪县主,这才是事实。」

提起祁烽,俞菱心还是很鄙夷的。「比不过妻子,就可以养外室吗?到底是什麽样的绝色佳人,能叫他叛国通敌?老祁将军如今没叫他活活气死,也是不易。」

荀澈唇角微扬,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尖。「这就是你们妇人的想法,绝色佳人当然不能叫祁烽叛国,但若是这佳人拿了他的短处把柄,叫他一步步地先从小事泄露开始,慢慢的就会不自觉泥足深陷了。就跟那些因赌败家的子弟一样,若是一开始就叫他如何去倾家荡产,甚至谋财害命,哪一个纨裤也不肯的。但是先以小事勾着,一步步的引导,最後便难以回头。」

「什麽叫妇人的想法?」俞菱心立刻眉毛一扬,推开荀澈的手,「连英国公都说女子不输给男子,你回家来反倒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荀澈顺着她的动作松开手,又立刻去搂她的腰,讨好的笑道:「我哪里敢,尤其在郴州亲眼见识了端仪县主的本事,我还是懂得什麽叫自叹不如。我刚才的意思是,你们到底是太过柔善,以为男子女子在一起定有真心,才会觉得祁烽是因为沉迷爱恋外室,从而舍家叛国。

「其实是那女子先勾着祁烽迷恋了几日,随即偷偷做了一个局,让祁烽与祁将军的一个侍妾同寝了一回,这奸淫父妾的罪名,祁烽和祁家都担当不起,後来那外室又跟祁烽要钱要物,要见识军营中的种种,一步步半是哄骗半是威胁的引他入局。等到祁烽终於明白那外室以及祁将军的那个侍妾都是卧底的细作时,北戎那边已经拿到他更多的把柄,他更不得不从了。」

顿一顿,他又补充道:「祁夫人怕是去年才得知这些事,他们毕竟也没那个本事一直阖家勾结。至於祁夫人在京里的这番动作,也是祁烽暗中潜回郴州之後的挑唆,祁将军是定然不知的,只不过如今老祁将军和祁将军自辩之时亦有休妻之说,且有得闹,大约二月才能见分晓。」

俞菱心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出了事就知道休妻推给女人,老祁将军纵然是英雄,这祁将军可是个狗熊,祁烽果然一脉相承。」

荀澈笑了笑,低头去蹭她的额头。「荀夫人,所以为夫的才说你有时还是过於纯善了些,这天底下真的爱妻如命,为了媳妇什麽都肯做的人,就只有你眼前的这一位,旁人哪里有那个心思。」

「你真是……越发不要脸了!」俞菱心忍不住笑着啐他,「什麽话都说得出口,还……还……」她怎麽样就是无法说出「爱妻如命」这四个字,但满心的欢喜与甜蜜彷佛潮水一样,她唇边的灿烂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

「还如何?还没有行动是不是?为夫这就补上。」荀澈笑着吻着她的唇,随即又沿着脖颈向下流连,动作熟稔而温柔,却不得不带了几分隐忍。

俞菱心回抱住他,还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轻声道:「你若是实在……」

荀澈的眼睛瞬间一亮。「真的?」

俞菱心咬了咬丰润的下唇,回应的声音轻细得几不可闻。

很快的,晴雨轩外侍立的丫鬟与护卫们尴尬又有默契地又向外移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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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奸夫最宠妻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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