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其他师兄们也都围了过来,不是拍我的肩膀就是摸我的头,都把我当木头蹂躏了,一个个愁得都跟生离死别似的。
估摸着他们是担心我担心得过分了,我也不好意思说话打击他们,若是让他们知晓将婚事提前至后日是我自己的主意,他们该要气死的。
“二师兄,阿柯都还未进门你就来挖墙脚,是当我不存在了?”祁渊突然走出来,面容挂着清浅的笑。
芩祤的脸却挂不住了,点了点头,回:“不敢当。”
我低低地垂着头玩手指。
祁渊和师兄们的关系本就疏离,这会因为我……他们的关系怕是要闹得更僵了。
“在想什么?”祁渊很是自然地从袖子底下牵起我的手,“师父要见你,别让师父等久了。”
“……”所以他怎么还牵着我的手,有故意这么迟才告诉我?
我一一扫过几个师兄的脸,他们也都静静地睨着我和祁渊,很是怪异。我真担心我离开一会,他们就要打起来。祁渊修为深厚,我是不怕他被群揍,我就怕师兄们太难缠,把祁渊吓坏。他在霜华洞待了这么多年,先前师兄们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必定不晓得师兄们的真正性子。我也不晓得师兄们不对他客气之时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于是进了昆宗的仙洞,我常常忍不住要往外眺几眼。明明做得很是隐晦,却还是叫昆宗发现了。
“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七师兄不相配?”我讪讪地问,问完就胡乱拿起桌子上的被子捧在嘴边。
昆宗微微叹息,问:“你和他如何且看你们自己的感觉。外人如何看,且由他们去。”说着又是叹息,“转眼都两万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小八,也长大了,还是这戴泽山里唯一嫁出去的娇娥。”
我禁不住笑了笑,“师父,这里本来也就只有我一个女仙。不过师父若是舍不得我这唯一的女娇娥,我倒是可以给师父找一个乖巧些的徒弟。”正要将锁梧推荐进来,昆宗却摇头道,“那时破例收了你已经有不少女君争着要来山中拜师,若是再来一个,为师这仙山还如何能再平静?”
这倒不假。
当年我刚拜入昆宗门下没多久,断断续续的就有仙人带着自家女儿前来拜师,师兄们轮着守在门口拦截,不知说了多少句狠话才把他们请走的。山里有我这么一个爱闯祸的女娇娥就已经够热闹了,再来几个,师兄们怕是也招架不住。
“师父,就算我嫁出去了,我也还是你的小八,是你最最得意的弟子。”我很是认真地说,“日后我若是想你,想师兄们了,可还能再回来?”
昆宗微微一笑,点头,轻叹道,“你嫁入天族,出入就不能太过随意了。祁渊乃未来天君,你嫁于他,迟早要母仪九州,性子也该收敛些。切不可再任意胡闹。”
我有些萎靡,“天族怎么这么多规矩。我听闻天后自嫁入天族,就没再出来过。难不成我嫁于祁渊,就得一辈子待在天宫?这样……也太为难我了。”
昆宗面容平静地点头,“无妨,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这个还是需要认真斟酌的。
师兄们都说,我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从他们一群人的小师妹变成了祁渊一个人的心头宠,现在也都开始护内了。
那日在戴泽山,师兄们给祁渊送了一个很大的礼——每人一个拳头。当时我还郁闷,祁渊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竟然受不住其他师兄们的拳头。便是打得最狠的什算开口解释,说祁渊若是真想把我娶走,就得过他们几个的一关,他们的关卡就是打不还手。
打的是他们,不能还手的是祁渊。
由是从戴泽山回来,祁渊俊美的脸上都还带着淤青。师兄们那都是下狠手的,专门挑他的脸来揍,也不晓得这么重的淤青过两天能不能化掉,总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成亲。
不过祁渊不甚在意,回来就去处理奏折了,丝毫不顾忌一路的仙娥仙童,瞧他们都看愣了,私下里议论纷纷的,传到我耳朵里来,倒成了是我那几个哥哥因不舍得我这么快入嫁而打的。不得不说天上这些仙子想象力很是不错,知晓我那几个哥哥疼爱我,便能充分利用至此。
成婚前几日是不能见面的,但我不放心祁渊,所以在离开天宫前,我去药王殿找时朽讨了一些擦伤的药。
估摸着祁渊脸上受伤的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我进门都没开口,他就料到我是给祁渊讨药的,连瓶子都备好了。
“时朽,它的药效如何?能不能在一天之内让消肿的?”我问。
时朽寻空扫了我一眼,“数万年前,也有不少鼻青脸肿的仙君过来我这里找消肿的药。他们问的可不似你这般急切,他们只求能不能消肿。”
我纳闷着他们与我有何关系,这时有一个仙童进来说耿世上仙求见。
时朽瞥了我一眼,见我没反应,便点头让人进来了。
来人进来,我抬头一看,他显然怔了怔,我也愣了愣,方才想起来此人我认识,是替盛博仙君讨债那厮。
不过也只是匆匆一撇,他是向时朽拿药的,估摸是时朽这里的常客,时朽问都不问就把药给他,他拿完就走。
“他,是给自己抓的药?”我等那耿世走了才问的。
时朽抬头,观察了我一会,“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他的伤,可是你那未来的夫君留下的。”时朽淡淡道,还在看我的神色。
我面容平静地扯了扯嘴角,“祁渊他,确实厉害了些。”
时朽无语一眼,说,“他的确厉害,不然我这里也不会这么热闹。”
我总觉得时朽对我很有意见,句句另藏玄机,偏就不肯说出来。
拿了药,我回幽华宫交给了润奇。论细心,还是絮絮细心一些,可祁渊从来不让女娇娥伺候,能近他身的除了我,也就润奇一人,我为让这药效发挥到极致,还特意将时朽所说的用法强调了好几遍,也不知润奇听进去了几句。
回到玄灵山,被哥哥们拉着说了一会的话,一说我有出息,能捞着天族太子这样高贵的夫君,一说我狠心,一声不吭地就把自己送走了。我觉着他们是约好了词,故意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
阿爹把他藏好的陈年酒酿拿出来,分给我们几个兄妹喝。
阿爹是个嗜酒如命之人,我们几个兄妹都从了他的性子,爱酒爱的紧。不过之前阿母管得严,我们吃酒都是偷偷地在自己的仙洞里干的,鲜少能几个挨在一起畅饮。今日阿母却不管我们,看来我成亲算得上仙山里的一件大事。
不知为何,明明喝了许多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只觉着这时日过得实在太久,以前从不觉得一天一夜很长,如今我都一觉睡醒了,外面竟然还是黑的。
大抵是阿爹的酒不够烈,我想着。
于是越发地想念红枫林里锁梧酿的枫红醉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