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一章[06.24]
这个时候,李晔从堂屋内走出来。嘉柔侧头看他:「你身子弱,不是让你呆在里面,别出来吗?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用管。」
李晔认真地说道:「难道我不算郡主的家人吗?若算,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嘉柔被他问得一愣,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她的夫君,当然算是家人。但她觉得他一个文弱书生,万一等会儿动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呆在屋里,免得她还要分心顾他。
李晔看向站在院中的木景恩:「大兄不想说点什么吗?伯父所为,大兄是否知情?」
木景恩一直僵立着,忽然被李晔点名,众人都看向他。
木景恩斥道:「这是南诏的事,不用你这个外人多嘴!你给我退下!」
嘉柔站到李晔的面前:「大兄,他是我的夫君,怎么算外人?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让他退下!他难道说错了吗?阿伯所作的事,大兄也脱不了关系吧!」
「我!」木景恩看了父亲一眼,别过头,「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木绍不开口,便无法指证木诚孝。嘉柔其实不想看到这一幕,亲人之间互相算计,自相残杀,本就比外敌来得更伤人。
李晔慢慢走到院子里,对木诚节行礼:「岳父大人,可否容小婿跟木绍单独说两句?或许能让他开口。」木诚节通过那盘棋局,已知他不是等闲之辈。藏拙或许是有苦衷的,便点头应允。
李晔走到木诚孝面前,请他先放开木绍。
木诚孝已经被逼到绝境,怎肯轻易放过此人。李晔抓着他的手腕,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伯父想坐实岳父所言之事吗?若您信得过晚辈,暂且将他交给我。」
木诚孝看着李晔,慢慢放开木绍。他也不知为何会信任这个年轻人,他并不了解他,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
李晔让云松把人带到旁边的耳房里,木景清好奇,想要跟过去偷听,木诚节喝道:「你给我老实呆着。」
木景清讪讪的,他就是想知道李家姐夫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撬开这个木绍的嘴。
进了耳房,李晔让云松也出去,守在外面。
木绍站在屋子里,不看李晔,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李晔坐下,笑了笑:「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木世子能在康平坊抓到你?」
木绍微微一动,听到李晔说:「是我告诉他的。我还知道秀娘藏在什么地方,你不想听?」
木绍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李晔。这个郎君看着温文尔雅,可这说话的气势,分明不是普通人!他的掌心溢出汗水,有种自己所做之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一颗棋子,那些人用你的老母亲做要挟,逼你为他们做事。目的就是要搅乱南诏,而真正被你挑唆的,其实是木大郎君。你教唆他跟曾应贤合作,要谋世子之位。竞舟大会,也是你们的杰作。」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何处知道这些!」木绍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李晔淡淡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清楚我所言皆是事实。你以为做完这些事,吐蕃人就会放你跟你的母亲一条生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怎么不想想,一旦达到他们的目的,你跟你母亲还有用吗?无用之人,唯死而已。」
木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忽然跪在地上,跪挪到李晔的面前:「郎君如此厉害,求您救救我,救救我阿娘!」
「我救不了,能救你们的只有云南王。你好好想清楚,是继续替敌人死守秘密,还是寻一条活路。」李晔起身,正要往外走。木绍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说!我什么都说!」
李晔带他返回院子里,木绍跪在木诚节的面前,哽咽道:「大王,此事跟领主无关,是我!我出卖了你们。」他将当初如何被吐蕃人抓住老母亲要挟,吐蕃人如何指使他教唆木景恩配合,与曾应贤勾结,图谋南诏的事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木绍以头叩地:「我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任何惩罚。可请大王看在我老母亲无辜的份上,帮我救她出苦海!来世,木绍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木诚孝一边听一边瞪大了双眼,猛地回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木景恩,叫到:「大郎,你!是你放了蛇害二郎?你们可是手足兄弟啊!」
木景清恍然大悟道:「难怪那日阿兄在下水以前,跟我说了那一番话,原来是想让我争第一啊。事前舟手争吵打架,也是你们安排的?目的就是让我去参加竞舟大会。」木景恩连连后退:「木绍是胡说的!他全都是胡说的!你们别信他!」
木诚节闭眼说道:「来人啊,将木景恩给我拿下!」
木景恩看着朝自己逼近的府兵,忽然将手放在嘴里吹了声哨子,立刻有黑衣人从各个角落里出来,人数众多。在场几人皆惊,住在这个院子里那么多日,竟从不知这些人的存在。
嘉柔看向只身站在院中的李晔,不顾崔氏的阻拦,朝他跑了过去,挡在他身前。
李晔看着嘉柔,轻轻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吗?
「大郎,你这是要干什么!快叫他们退下!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木诚孝痛心疾首道。
木景恩大笑了两声,挥手道:「错?我有什么错?!阿耶您傻,当初跟叔父比试的时候,故意输掉,让出了世子之位。可我不甘心,我才应该是世子啊!我哪点比木景清差?他鲁莽无知,随便跟田德成动手,导致去年的事愈演愈烈,最终破坏了四大家族之间的信任,招来今日南诏的内乱。他根本不配做世子!」
「就为了世子之位,你不顾亲情,要杀了我们?」木景清问道。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手,是你们逼我的,不能怪我!」木景恩诡异地笑了一下,「反正除掉了你们,京兆尹自然有说辞帮我开脱。我当了云南王以后,他们会有天大的好处!阿耶你让开,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们家的东西!」
李晔示意云松,云松趁乱悄悄离去。木诚孝上前,狠狠打了木景恩一个巴掌:「你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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