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执迷难悟
“无关紧要?!”晋子芸拍案而起,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那是震秋啊!从小就在王府的卫震秋啊,他还当过你的护卫,他那么和善的一个人,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为什么…”
卫君棠面对晋子芸愤怒的质问毫无反应,依旧语气平平地说着:“他看到、他听到、他知道了我的计划,他就得死。”
“什么计划?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晋子芸有些歇斯底里了,她要疯了,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锁在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之中。
“我的颠覆计划。”卫君棠说到这里,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大齐虽然推倒了腐败不堪的晋,但是如今依然走不出堕落的怪圈,他们都是错的,特权、阴谋、压迫,到处都是,现在和那个亡国的晋没有任何区别,我要颠覆它,我要利用萧岐再度打乱这个世界,重新洗牌,重新建立秩序。”说这些话的时候,卫君棠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狂热。
晋子芸只觉得他面前的人不是卫君棠,而是个套着他的皮囊的怪物,她连连摇头后退:“不…你不是君棠哥哥,你究竟是谁?”
“我怎会不是?”卫君棠的眼中散发着狂热的光芒:“我就是那个卫君棠,那个当年陪你一起偷看《前晋史》的君棠哥哥啊。”
《前晋史》…没错,偷偷进书房看书,这种事只有自己和他知道,晋子芸有些绝望地瘫坐到了地上,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我一向无法容忍不平之事。”卫君棠随手拿起桌上茶杯把玩起来:“哪怕是我的父王,我也不会给他留脸面,曾经我认为新皇登基,老皇帝留下的冗余就都会被清除,只要我遇不平时就出手,天下就会好起来,可结果呢?外寇内乱,民不聊生,他卫时稳坐天启殿,却只知玩弄权术,勾心斗角,他不配做皇帝,卫家人不配做皇帝,他们不是做皇帝的材料,天下,不需要他们这种杂碎!他们都该死!我要亲手杀了他们!卫震秋就是第一个该死的走狗!”说完,他一怒之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啊——!”晋子芸大声尖叫着,捂着耳朵痛哭着跑出了屋子。
“呼…呼……”卫君棠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着失神离去的晋子芸,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地把眼泪抹掉,然后一脸不屑地把它擦干。
…
晋子芸客房。
惊魂未定的晋子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铜镜,里面自己的样子若有似无,不一会儿,她看走神了,当她再次注意到铜镜时,却发现镜子里面自己的脸上布满了血,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啊!”晋子芸吓得向后摔去,倒在了地上。
“小姐!”这时,一个女子开门冲了进来,连忙扶住了晋子芸,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晋子芸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聚焦,她打开了颤抖的双唇:“是…是佚儿啊,你怎么会来这里?”
佚儿微笑了一下,温柔地说道:“怎会只有佚儿一人来呢?公子也来了。”
晋子芸再向门口看去,发现晋子兴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哥哥…”晋子芸被佚儿扶了起来,她有些无力地看着晋子兴,而晋子兴也是一脸地关切:“我在呢,妹妹,有我在你就不用怕。”
晋子芸彻底哭出了声音,她颤抖着问晋子兴:“为什么…君棠哥哥会变成那样?”
“唉…”晋子兴叹了口气:“我也和君棠聊了很多次,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晋子芸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想从哥哥口中听到希望。
晋子兴哪里知道实情,但他要“创造实情”。
“其实……”晋子兴的目光有些躲闪:“君棠早就知道我们是萧家后人。”
“什么?!”
“嗯,而且他也早就对这朝廷有着很深的怨恨了。”晋子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也在中山王府长大,深知君棠从小就与卫磐对着干,导致卫磐一直不待见他,恶性循环,导致了君棠心里有些扭曲。”
“怎么可能…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一向很开朗。”晋子兴打断了晋子芸:“那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与我称兄道弟就是为了之后借助我的身份去颠覆大齐,和你相好也不过是……”
晋子芸绝望地看着晋子兴,她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晋子兴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逢场作戏。”
“逢……”晋子芸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嘴里开始念叨着,没有声音,所以没人知道她在念叨什么。
“你仔细想想。”晋子兴开始添油炽薪了起来:“卫君棠他爱慕你,喜欢你,可他从未想过娶你,为你正名,给你名分,妹妹啊,你难道一刻都没怀疑过吗?”
“我…”晋子芸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晋子兴见她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赶紧继续添油加醋:“你再想想,他给我们的感觉一向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可为什么偏偏对你确实这般躲躲闪闪,不清不楚呢?这也是哥哥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晋子芸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点,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
“妹妹?”晋子兴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吸收了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晋子芸有些迟缓地看向了晋子兴,冷漠地开了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什么?”
“你既然早就知道。”晋子芸瞪着通红的眼睛说道:“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
晋子兴一听不禁苦笑了起来:“一,我以为你、我、他身边的挚友可以感化他,可以让他明白他的想法有多病态;二,如果我在中山王府告诉了你这些,你会相信吗?”
“我…”晋子芸的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傻妹妹!”晋子兴有些怒了,冲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肩膀不停地摇晃起来:“想想!好好想想!卫震秋!虽是护卫,低贱之身,但也是从小就身在王府的人!他卫君棠做了什么,你是亲眼得见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晋子芸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推开晋子兴,捂着耳朵躲到了墙角蹲了下去,她不停地哭着,哭得撕心裂肺。
“公子……”佚儿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晋子兴。
晋子兴瞪了一眼佚儿,示意她少多管闲事,佚儿不敢忤逆,低头不再作声。
“哥哥是男人,男人是最懂男人的。”晋子兴没有走近晋子芸,不过语气温和了起来:“谁是真的对你好,谁是带着目的性的,哥哥一眼就能看出来,卫君棠明显是后者,却被你奉为宝物一般,而前者却被你冷落、抛弃,他的心,比现在的你还要痛。”
说到这里,晋子芸的哭声弱了下去,从她疑惑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晋子兴所指的这个“前者”是谁。
“唉…”晋子兴叹息着摇了摇头:“同为功臣之后,同为龙驹凤雏,可在你晋子芸眼中却有云泥之别,可叹啊。”
“什么…意思……”晋子芸抽泣着,她还是没听明白晋子兴的暗示。
晋子兴耸了耸肩说道:“可还记得,江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