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世行4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传说,传说的主人翁是谁,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可能是主角,配角,旁观者,甚至是幕后黑手,总有人想给你一个角色。
赵文卓看着黄镜远去的身影,感受到一丝落寞,心情似乎有点低落,“为什么人要死?”
云荼说:“因为总有人想活。”
赵文卓带着帷帽逛街,就像进了花丛的蝴蝶,在明媚的阳光下翩翩起舞。
荆州城的街道很宽阔,人也很多,赵文卓一不小心就和云荼走散了,跟着人流,赵文卓看见前面有一个人被一群披甲佩刀的人围在中间打,赵文卓皱着眉头,其实她很想帮他,可是却知道自己就是现在冲上去也无济于事,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
“这个是谁啊?这荆州城没有王法了吗?”有人问。
旁边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你是外地来的吧!”
“在下是南海郡人氏,经商来此。”
……
荆州城很大,容得下数十万人,荆州城也很小,容不下一个心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的人。
他叫平生,一个在楚国小有名气的散修。
平生出生在荆州城东郊,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大雪不知压垮了茅屋多少间,可是那些贵族勋爵们整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哪里知道底层人民度日艰苦。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他们的日子,奴隶的命在他们眼里和草芥并没有什么区别。平生的父亲是一位大人的家臣,本来平生一家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可是从那一日都变了,因为说错了话,平安被主家吊在梁上活活打死,尸体也没有浪费,喂给了院子里的恶犬,让它们可是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平生和母亲被赶出了原来的院子,住进了茅屋里,母亲平日为别人洗衣换点银钱度日,母亲觉得自己应该读书,读书可以明志,才能有出息,所以平生跟着东郊的一个先生学习,先生也没要他的束脩,说是让他以后补给他就是。
大雪纷纷,茅屋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平生的母亲也是。
母亲在平生的注视下掉了气,平生想哭却发现自己没有泪。
邻居问平生拿着火把干什么。
平生说,既然茅屋塌了,就烧了吧。
邻居问平生的母亲呢?
母亲去寻父亲去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平生扔出火把,茅屋很快被点燃,看着茅屋一点点化作飞灰。
平生埋葬了母亲,也埋葬了他的从前。
他告别了先生,先生问他要去哪儿,他说,长着一双脚,天下哪里去不得。
先生说,去天下镇吧,那里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说完,先生拿出他所有的身家给了平生,平生是不想要的,他可是比谁都了解他那个师娘的脾性,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又要烦好一阵子了,先生说,出门在外,到处都要用钱,钱不是非要不可,但是也不能不要。
平生收了先生的银钱,踏上了去往天下镇的旅途,他跑过堂,要过饭,与野狗争食,与虎狼同穴,终于是活着到了天下镇。
天下镇,因为在镇民的眼里,山上的问天宗就是天上神仙住的地方,神仙们饮朝露餐晚霞,不食人间烟火,而他们就是在神仙脚下,故名天下。他们大多是想拜入问天宗被拒,又不愿意这样离去的一群人,渐渐的人多了,这里也就成了一个镇子,希冀着有朝一日神仙们什么时候能看上自己或者自家子弟,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乞儿一样的平生进了天下镇,其实天下镇里想平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无依无靠,谁愿意背井离乡。
平生被一位二代弟子看上,收入门墙,就这样,平生成了问天宗的一员,他的师傅是师祖的三弟子唯一的徒弟,所以他在隐松峰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山上的日子其实也不像天下镇的人想的那样,其实神仙们还是要吃喝拉撒的,只不过这洞天福地的面积阔大,足以自给自足而已,但是在山下的人看来,山上的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师傅弋远松教他打坐入定,静心问道。可是他静不下心来,他问师傅,什么是道。
师傅说,他也不知道,不然他还在山上悟什么道,不过师傅说师公大概是知道的。
平生有时候静静地看着问柳峰,问柳峰的那对师徒总是那么热闹,他们让问天宗留下了人气,少了几分飘飘的仙气。
有一天远怀带着黄镜到隐松峰砸场子,弋远松被远怀打的鼻青脸肿,隐松峰主新赋兮和问柳峰主东陆兮都在场,远怀气焰极其嚣张,平生上场和远怀打的平分秋色,挽回了新赋兮一些颜面,新赋兮问平生需要什么奖赏,平生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癫狂地问,“什么道?”
新赋兮答,“道法自然,自然之理皆有道。”
平生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问题大概也只有宋天问能够回答了,毕竟他是问天宗里唯一一个踏进明道天的人。
远怀也不认可新赋兮的说法,“师伯既然说自然皆道,那是不是就是说,你我皆为道,那我辈还求什么道。”
平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恶名昭彰的师叔,似乎和自己印象里的这个人不一样。
在场所有人都在思考什么是道,不断有人因为想不通而离开这里,若是再不离开,自己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新赋兮也闭眼思考着,可是没有一个人想通的。
平生在新赋兮面前出尽了风头,虽然山上都是出世之人,可是人终究还是那些人,所以他在隐松峰的日子也难过了起来,不过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
最后他被人按上了戮杀同门的罪名,弋远松也保不住他,平生被赶下了山,此生不能借问天宗的名头行事,此生不能泄露在问天宗所学,就这样平生成了问天宗的一名弃徒。
他回到了荆州,想报答当年先生的恩情,却发现先生已经去世。
他和先生的女儿在乡亲们的撮合下结了亲,他在荆州又有了家。
有一天远怀找到他,远怀说他一直不相信那件事是他做的,可是别人都不信。
平生很高兴,和远怀喝了一宿,第二天远怀就和宗门的师兄弟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