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人尚未进到帐内,孟平川先听到一阵银铃声,随着铃声走进的是一个穿着大红色羌吾族服装的女子,她正是青春年少,与容皓月年纪相仿,身上洋溢的是塞外民族特有的热情张扬。
她一见到孟平川就自我介绍:“孟平川,我叫狄恬儿,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说,以后多多指教。”她边说边伸出手。
孟平川听言点了点头:“多多指教。”
狄恬儿见他冷淡的样子,也不禁皱了眉头佯装生气道:“你怎么这样子,我们就快要成亲了,你是不愿意吗?”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近来军中繁忙,我无暇顾及。”孟平川语气平淡地说。
“没有关系,我理解的,”狄恬儿伸手去拉拉他的衣袖,见他没有抗拒,进而抓住他的手臂:“你说说你都喜欢什么,我来准备吧,我们成婚以后的新房我阿爹都准备好了。”
狄恬儿是羌吾族长狄乐的女儿,狄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从小也是娇养长大,从来没有不如她愿的。这孟平川也是她先看中的,孟平川常年在边关驻守,他平日练兵时就会在羌吾族地界上走动,狄恬儿早就听阿爹说这殷朝的首领是个好男儿,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阿爹不想她远嫁,就像在草原上寻个女婿招赘,但是阿爹让她见的男子,要么就是唯唯诺诺没有半点男子气概,要么就是粗俗不堪,她趁阿爹议事时偷偷出来见过孟平川,一眼就相中了他。
她也知道,孟平川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才答应与她成婚,但她有信心,孟平川很快就会喜欢上她。
自两人相识之后,狄恬儿就常常到军营来找孟平川,虽然他常常因为军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见她,见面时也不会说什么话,但是狄恬儿还是可以自得其乐,她会跟军营里年轻的士兵打成一片,也会带吃的分给大家,军营里从上到下都很喜欢她,也会在孟平川面前说她的好话。
热情开朗的女孩子总是格外讨人喜欢,孟平川自那一日起耳边就常常听人提起她,给受伤的将士送来了独有的草药,做了好吃的面汤给大家送来,当然更少不了他的一份。
孟平川不是会刻意给人难堪的人,他只觉得自己既亏欠了容皓月,又将要辜负狄恬儿的情谊了。
距离孟平川的婚期还有一月的时候,他收到了家里送来的家书。
收到信的时候孟平川刚刚拒绝了狄恬儿让他一起去骑马的邀约。秦素眉在信上说,容家要办喜事了,他还以为是容展庭要娶妻了,但是要成亲的却是容皓月,她要嫁给顾怀亮了。
这是孟平川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他知道容皓月最终还是会嫁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他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嫁的还是他们都认识的,知道他们两个人这一段过往的人。
孟平川马上修书回去,向秦素眉详细询问事情的缘由。
而在千江堰城,容皓月也在准备自己的婚事。容家跟顾家向来交情不错,容皓月跟顾娉婷更是亲密,现在她们亲上加亲,顾娉婷高兴得不得了,每天都上门跟容皓月一起准备出嫁的物品。
“皓月,我娘让我带这个给你呢,”顾娉婷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脸:“我就说我娘喜欢你比我还多吧,你看她恨不得把所有世上最好看的东西都送给你呢。”
首饰盒里各式金银首饰,镶嵌着宝石、贝母的,款式并不过时,是已婚女子合该戴的稳重款式。
容皓月接过首饰盒放在桌上,一件件拿出来赏玩:“伯母对我真好。”
“皓月,”顾娉婷是一路看着这段时间她的改变的,容皓月从以前那个无所畏惧、对将来有无限设想的女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温柔恬静,安于现状的女子,顾娉婷不禁想起三个月前哥哥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孟平川刚走不久,容皓月整天在家里侍花弄草,或者帮母亲操持家务,她常去容家,她母亲也很喜欢皓月,常跟家里人说,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这样的话常常听到,顾娉婷也没怎么在意,但是那一次顾怀亮突然回了一句:“做儿媳妇应该也不错吧。”
可以想见一家人有多么震惊,当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顾怀亮,还是顾娉婷忍不住问道:“哥哥,你说真的吗?”
“亮儿,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中意皓月啊?”顾母问道。
“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顾怀亮这样回答,不等众人再问,他摆摆手回房了。
后来母亲有没有找哥哥谈过顾娉婷不知道,但是她私底下找过哥哥。
“哥,你跟我老实说,你真的喜欢皓月吗?”顾娉婷问。
顾怀亮直接回答,而是问她:“娉婷,你想不想要她做你嫂嫂?”
“我当然想她做我嫂嫂,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顾娉婷还想再问,但是顾怀亮说:“这样就可以了,我会让她成为你的嫂子。”
没多久,顾娉婷就听到母亲说要去容家提亲,她当然第一时间去找皓月。而皓月就像今天这样,平静地对她说:“做你们的家人一定会很幸福。”
容皓月一直把顾怀亮当哥哥看待,从来没想过他会向自己表白。
那天顾怀亮突然到容家找她,她还以为是娉婷有什么事,或者让他带什么东西过来。
但是顾怀亮很正式地对她说:“今天是我要找你,请求你一件事。”
容皓月都要被他逗笑了,因为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他从来都是带自己和娉婷出去玩,轻松逗趣的样子,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正式说话的样子。
但是顾怀亮接下来说的话,彻底让她愣住了:“我喜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容皓月实在太震惊,不知道怎么回答,顾怀亮继续说道:“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希望和你成亲,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看,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是没关系,我希望给你一个家,让你过得快乐。”
在那个时候,很难不被感动吧,能够有人给自己一个家,一辈子遮风挡雨的地方。她爱孟平川,但是这份爱太经不起考验,她长大到现在,所有的风雨竟然都来自于她爱的人。如果可以,她不想去爱了,可不可以让别人来爱自己呢?就这样,容皓月怀着愧疚而复杂的心理,答应了和顾怀亮的亲事。
面对最亲密的朋友,容皓月不想隐瞒:“娉婷,我知道你哥哥对我很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努力让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