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夜遇

九 夜遇

圣驾尚在叠梧山,赵祁暄瞒着陛下和皇后娘娘,只从内廷司借了驾车马和两个内侍就连夜陪容清浅回城。

夜路难行,更遑论满地泥泞,车马行的缓慢却颠簸,车辕又几次三番陷到水坑里要他们下来推车,折腾了几次,容清浅愤懑的抱怨,“怎么这么麻烦,阿暄,我们骑马回去好不好?”

“你夜里从未骑过马,更何况这道路不好走,你一个人骑马太不安全了。”

容清浅讪讪的靠在车舆上可怜巴巴的望着赵祁暄。

“若是实在不想坐车了,那就和我骑一匹可好?”赵祁暄见不到她沮丧,只好试探的问

“好!”容清浅不假思索的回答

赵祁暄把马解下来,又抱她上去,向内侍要了灯悠悠然的跨上马。

他握着缰绳,容清浅坐在他前面,难得安静的靠在他胸前,眼眸明亮的四处乱看。

明月与繁星被浓云遮掩,满眼皆是宁静的黑暗,只要容清浅掌中的灯火闪着淡淡的光。

路旁满是山槐,耳畔都是蝉鸣声,往日里素来听着聒噪,可此时听来却别有几分逸致。

容清浅靠在赵祁暄身上,马跑的很慢很慢,她悠悠然的在赵祁暄耳边絮叨着闲话,赵祁暄也很捧场的应和她。

总角之时常有这样静好的岁月,可这两年来,赵祁暄渐渐步入朝堂,摄政事,每日忙的晕头撞向,少有闲情这么陪她消磨着,而她也渐渐晓得男女之防,虽情分未减,却到底也不同于儿时那般无拘无束了,唯有在黯淡无光的时候,才能卸下防备与顾虑的随性而为。

“咦!”容清浅头顶蹭在他胸前仰着头看他说,“好像下雨了唉!”

夜雨来的悄无声息,即便在夏日里也带着凉意,她打了个寒颤,不由往赵祁暄怀里钻了钻,半张脸躲在他衣襟下。

赵祁暄笑着支起一只手,用衣袖遮在她头顶,低下头,下巴蹭着她的发髻,云鬓带着淡淡的幽香和夏雨草叶的气息扑鼻而来。

“前面就是雁歇亭,我们去那儿避一避,等雨停了再回城。”

临城宣庆门十里外有一方小巧的石亭,每至深秋,总有鸿雁南飞在此停歇,就如同过往行人在此流连半晌再匆匆而行,奔赴向未知的前程。

雨夜里远远可见雁歇亭里点着一盏烛火,光影随风曳曳,指引着赵祁暄和容清浅。

“那儿有灯光,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和我们一样被困在雨里。”容清浅嘟嘴轻快的看着玩笑,半点也没有被现在的窘况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条路本就是连着叠梧宫和临城,除了他们这些去别宫赴宴的人,很少会有人经过,此刻又早就到了宵禁封城的时候,赵祁暄也不禁好奇雁歇亭里究竟是谁点的灯。

马停在雁歇亭前的不远处,隐约瞧见亭下的两个人影,一个少年身形,似乎负着剑,随意的靠在檐柱上,一个站在梁檐下,闻风听雨。

赵祁暄才把马拴在一棵槐树上就被容清浅拽着衣袖向雁歇亭走,只是没走几步便觉得容清浅的脚步有些凝滞,拽着他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有些扭捏的放在身后。

“好巧不巧,竟然在这里又碰上了三殿下。”

站在檐下的人一袭白衣,依旧是黄昏邂逅时的清雅模样。

打扮的素净也就罢了,衣裙还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鲜有的狼狈姿态,却偏偏被赵祁晔看到了。

赵祁晔戏谑的看了容清浅一眼,解下自己未湿披风递给她。

容清浅赶紧裹好披风又理了理头发,才慢慢抬头看向赵祁晔。

“亏得容小姐拿走了我们的伞,属下才能和我家殿下被困在这儿!”靠在檐柱上的大约是黄昏时那个叫十一的少年艄公,摘下蓑笠,一身蓝衣,手里握着剑,模样竟然也很是清秀。

容清浅临下船前确实顺走了那把绘着凌霄花的伞,可他说过要把伞送给她的,虽然只是为了打发她。

容清浅瞪了十一一眼,又有点愧疚的对赵祁晔说,“抱歉,是清浅连累三殿下了。”

“无妨。”赵祁晔应了她一句,又看向容清浅身后的赵祁暄。

容清浅识趣儿的往后退了一步,戳了戳赵祁暄说,“这个就是三皇子赵祁晔,你们惦念多年的兄弟。”

两个人互看了片刻,而后点头示意。

一样的丰神俊朗,一样的芝兰玉树,眉目之间也都像极了当朝陛下,可一个养在皇宫深受器重,被陛下寄以厚望,而另一个却从出生起就远离父母,一个人飘零在外。

容清浅取下灯笼的灯罩,和赵祁晔他们原来点的那盏灯并排放在一起,对着相映的烛火说,“白日里荷风殿外备好了美酒佳肴我们都没能遇上,反倒是在这简陋的雁歇亭聚到了一起,可也算是共患难了?”

亭下的雨越下越大,渐渐没过了最下面的台阶,亭里三个人围桌而坐,守着两点豆大的烛火,刚开始只有容清浅一个人絮絮叨叨,到后来赵祁暄和赵祁晔也渐渐熟络了些,开始时不时的应和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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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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