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大公主是主角(二十四)
玉女成功通过了两项考核,晚上和舍友们出去庆祝,这几日军中考核,士兵们不用训练,都能出来放放风,晚上熄灯前回营点名就寝便是,
玉女这个身份是京城小有家资的商户,今日又是给她庆祝,自然她请客,她也是初来燕城,不太熟,向老兵们打听了城中最大的酒楼,便带他们去了。
舍友都说他财大气粗,果然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玉女谦虚:“哪里说得上财大气粗,只是咱们在军营里一年也难得出来几次,手里的钱只进不出,不趁着出来放风时多花一些,留在手里长霉吗?”
几人笑着附和,只有邹凯笑不出来,后来寻了个机会同她说,让她手头不要太过散漫,就算她家里不必她寄钱回去,总得攒点老婆本吧,以后有了孩子处处都要花钱,成家了可不能再向父母伸手了,她如今还小不知道攒钱,别做了冤大头被那几个宰。
玉女感激他为她着想,说她心里都有思量的,也就这一回,总不可能每次出门都让她出钱吧,她年纪小,算是弟弟,他们那些当哥哥的不得请?
邹凯摸摸她的头,说你知道就好,那几个家里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真就把你当冤大头了。
几人在酒楼吃饱喝足,有两个年纪大些的提议去找点乐子,玉女一下没反应过来,见他们神情猥琐,才明白他们说的乐子是什么,她年纪小装不知道,邹凯也正派,拉着玉女的手道:“今日要回去点名的,你们别玩太晚了,我和阿玉就不去了。”
舍友笑道:“阿玉还是童子**,可要跟着哥哥们去长长见识?”
邹凯捂住玉女的耳朵,斥他们道:“你们要去就快去,别带坏了阿玉!”
春宵苦短,那几人抓紧时间去了,邹凯松开手,玉女问他:“他们干什么去?是不是去赌钱?哼,吃饭的时候哭穷,去赌场就有钱了。”
邹凯抿抿嘴巴,道:“就是就是,他们太坏了,你可不能学他们,知道吗?”
玉女点头,又问邹凯:“你怎么也不去?”
“我当然不去了,穷人家的孩子,酒色财气都不能沾的。”
“噢,原来不是不想去,是因为没钱才不去,那你日后要是发达了,是不是这些地方的常客?”
邹凯辩驳:“我才不会呢,不管有钱没钱,有些东西都不能沾,也有很多达官权贵洁身自好,也有些家徒四壁还一身陋习的,看个人。”
玉女点头,邹凯真是个好孩子呀,听他言谈之中带出来的意思,他家里很穷吗?
才认识不久,玉女不好打听人家的家底,到他们友谊更进一步,他就会告诉她了吧。
时辰尚早,他们也不急着回去,难得有空出来溜达,他们两人便去逛逛燕城的街道,这大晚上风雪厚重,街道上人不多,但为家用还是有人出来摆摊,他们两人酒足饭饱便不那么冷了,在街道上逛了一圈,有些冷了,又寻了间小酒馆坐会儿,点了叠花生米和酱牛肉,上一壶清酒。
方才在酒楼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方才是为填饱肚子,这会儿两人对坐,清冷的小酒馆最适合抒情说愁了。
玉女望着外头风雪簌簌,想到了在京城的父母,她来这儿之后还没有写过信回家,赵家人想必会把她的情况告诉父皇,但这和她自己写信又不一样,她得找个机会写封信,让赵和安帮她送回去,还是等她进了骑兵营再说吧,这会儿她也不好和赵和安接触。
“阿玉,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家里?”
玉女点头:“是呀,想爹娘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出远门,我走的时候是瞒着我娘的,我爹把我送上了车,我娘知道后还不一定怎么哭呢,她最怕我在外头吃苦。”
“过年前能写信回家,你写封信回去慰问一番吧,不要把你打架的事情告诉他们,可以把你考骑兵营的事情写上去,让他们以你为荣。”
玉女本也是这么打算的,问邹凯呢,邹凯说他想他娘了,但他不会写信回家,他娘已经过世了。
玉女沉默了一会儿,对他抱了句歉意,邹凯摇摇头,语气轻柔说了他家里一些事情。
“我们家其实也没那么穷,我外公是秀才,我爹年轻时做了些小生意,相貌生的也不错,出的聘礼也不少,便娶到了我娘,后来我外公过世,我爹在我五岁时带了一对母子回来,就是我继母和我……哥哥。”
玉女沉默片刻,问道:“拖油瓶还是……”
“不是拖油瓶,是我爹亲生的儿子,我爹和我娘成亲前就和那个女人有首尾,那个女人的出身上不得台面,我爹当时有些家资,想取个读过书的姑娘充充门面,便娶了我娘。我外公只有我娘一个女儿,外公过世之后我爹就把那对母子接进来了,后来……我们娘俩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我娘在我十岁那年病逝了,她死后我爹就把那个女人扶正了,如今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大了要服兵役,我爹给我那个哥哥出了钱,免了他服兵役,至于我,留在那家里碍他们一家人的眼,他们巴不得我走,怎么愿意给我出这笔钱,正好我也不想留在那儿,来军营还清净。所以啊,我是不会写信回去了,就当没那个家,只是遗憾保不住我外公留给我娘的东西。”
大概是喝了些酒,夜晚又是人一天之间感情最丰富的时候,邹凯和玉女说了许多,玉女有些心疼他,素日里看他开朗爱笑,对谁都热心,原来吃了这么多苦,可叹他受了这么多不公平对待,也没有变得一身戾气愤世嫉俗,真的是个好孩子。
“不遗憾,待你在军营里有了一番建树,衣锦还乡,还不得让那家人供着你,他们夺了你什么东西都要加倍奉还。”
邹凯后唇浅笑:“我就算有了建树,也不想再去见他们,我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了,那是我的父亲和继母,我若衣锦还乡,他们靠上来,岂不是还得养着他们,到时又没个清净日子。”
他想的单纯,余生就算井水不犯河水了,父亲养育他一场,外公留给娘的东西,就算他的抚养费,日后他是好是歹,和那一家人没什么关系。
他还不清楚大周律例,他若为官做宰,是一定要追本溯源的,怎么能不认生父宗族,到时怕还有皮扯呢。玉女暂不告诉他,真到了那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