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迷
该死!
萧霁抑制住喉间的腥意,骨节咯咯作响。
本来就一点也不简单,这下更加复杂了。
和尚,你最好祈祷你没事儿。
大概是“雏鸟情节”,在这个世界里,她尽可能的想去回报那些对她好的人,哪怕给予的只是一点点尘埃。
这堪比十级大地震的疯狂直接将地面震得支离破碎。暗地里的“老鼠”细细碎碎的声响发着尖锐的嚎叫。
妖气又重新变得浓重,令人窒息。
“你还要过去?”不要命了?
声音颤抖,仿若一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在凄凄呜咽。
这,当然了。
萧霁的话语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双眼睛,她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确定这情感是真是假,正如她初来异世那般的迷茫。
怎么说,这都还只是个孩子……肯定很没有安全感吧
此时此刻,她已然忘了自己此刻的年龄形态。
腐败的风夹携着黄土沙砾。
“我很快就回来!不要担心。”
姑且信一次,就一次。
星阑默不作声地捏紧衣角,声音低沉仿若在压抑着什么:“不要恋战,我在这儿布了阵,配合你给的符……应该有用。”我看过那么多典籍,能用的寥寥无几。
阵法?
萧霁闭上眼睛。
空气中,腐臭味儿的流动方向果然有所不同……说不定可以。
“唔,这个灵力流动……你一定要小心。”她大大咧咧地搭着星阑肩膀,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说也是一起路过一段时间的,并不想他因为自己的什么破事儿而受伤。
萧霁认真地顺着轨迹捋清楚了现下的排列轨迹,这算是与和尚新学的抱佛脚小招数了。寻着轨迹交错的地方……唔,还有漏洞。
“这个阵,你还没布完吧。”她拧起眉头环顾四周,咬破手指,在星阑的手心画了一道歪七扭八的玩意儿,“以防万一,这玩意儿可以驱邪避祟。”
她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为什么……
一步十里,从背影到背影消失,不过两息。
他那幽深的双眸中失去了她的身影,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深的执念。
你……不要骗我啊。
他席地而坐,身姿优雅,移动了两下身旁的石头,四周的空气流动瞬间改变。
“你们两个也该派上用场了。”那双堪比大家闺秀的手一抖,掉出两块好似煤炭的玩意儿轻轻颤抖。
只见那玩意儿无力地垂着一只干巴巴的手,好似死了一般,摇来晃去的,那勉强可以说是手的条状物宛如细瘦可怜的树枝,皮脂薄如纸般贴在骨头上,麻麻赖赖的凸着经络。
若是萧霁在,定然会大吃一惊,绝对不相信这是那两只圆润的河童。
“呐,别装死啊。”星阑懒洋洋的摊在地上,慢悠悠拿出怀里的水壶,白玉般的手指施舍般的撒弄着,看着那地上一动不动的物什,这笑得宛若谪仙,“我听说,河童除了好吃以外,用于占卜布阵,都是不错的选择……”
白嫩的手展现了什么叫做不沾阳春水,轻轻翻动着“煤炭”,这两个悲催玩意儿在水的滋润下,终于有了一点儿起色。现下,他们的内心是十分的崩溃,这倒霉程度不亚于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你们怎么不理我呢,太失礼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袖珍的小刀比划着,反光带着寒意,笑确是暖暖的,白玉精致的手指头缓缓在壳上摩擦,敲敲壳,眉眼轻佻,“不如就占卜吧,壳儿可以用,肉也可以吃,妙绝!”
干瘦的肢体肉眼可见地丰盈起来,出现了河童该有的模样,黏液分泌流淌,粘住了尘土灰尘,狼狈的堪比城外难民。
“布阵……布阵!”仿佛哭出来一般便秘地挤出点滴字句,两个看起来几乎快死掉的玩意儿猛的挑起,生龙活虎的,已经是吸满水的“海绵宝宝”。
“嗯,你们很乖。”
这边又是另一种场景了。
眼前的妖物已然是之前的三四倍之大,堪比三层楼之高。每一根步足都有房梁那么粗。
这是吃了激素了吗?
她从来不知道和尚有这么厉害的,就像她不知道萦缇会伤的这么重。
“霁青,解开锁链。”
这下知道叫我帮忙了……早干嘛去了。吐槽归吐槽,萧霁还是提起精力应对。
“怎么搞!”
“输入灵力。”声音很清楚的传入她的脑袋里。
萦缇就像破布娃娃,浑身都软绵绵的。她将妖刀用力扎在地上,撑起一个临时的防护罩。
你不要有事啊。
她双手轻微抖着,原本松散的注意力拧成一股子绳,绷得紧紧的。此时好似一个强力的蓄电池的她,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顺着脸颊流下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双手微微颤抖。她看着怀中的人终于有了呼吸。
一声喘息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天知道,她的脑袋里来回恐怖的回忆片段几近将她逼疯了。
锁链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锁开了。短短十息的时间显得那样漫长。
萦缇感觉自己从沉沉粘稠的水中浮出,感受到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轻快惬意,感受到风,感受到心脏跳动,感受到活着。
“萦缇……”
干涩的声音颤抖。
和尚?
“霁青呢……”萦缇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景象,“霁青呢!霁青呢!你疯了是不是,你让她一个人……咳咳……咳咳咳……”
“命中该有这一劫,且,已死之人……她不会有事的。”
“你又这样……一次又一次……我也是,我没死,你说得对。”萦缇那双狐狸眼转动着,虚弱的声音如她的人形一般破碎,斑驳的杂毛带着秃斑混合着模糊的血肉,丑陋的妖相展露无遗,“大师果然心如明镜台。”
何处惹尘埃?
佛珠转动噼啪生让这个空间逼仄起来。
“你快死了。”
……
呼哧呼哧……呼……
要死了要死了……
我要死了。
萧霁疯狂的跑着,眼角无意识地分泌着生理盐水,凌厉的风刮着眼角,稀里哗啦地流的更欢实了。
她以为这可以理解,现实却告诉她——你理解不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倒霉催就笑得欢,发生自己身上的那就是各国粗口加倒霉催的十八代祖宗。
大脑无法思考,动弹不得,现实催动着她狂奔。
也不知道他布置好了吗,多拖一会好了。沙石崩殂,小命儿吊起,一线之间。
“你这个隔夜的馊饭,死老鼠的臭袜子,狡猾的破烂……”怪物咋咋呼呼地翻出它所知的恶毒话语,黏腻的蛛丝劈天盖地的挥洒下雨一般。
妖刀挥舞,满天刀光将恐怖阻隔,她发誓,“擦屁股”什么的绝对没有下次了。
越是躲闪,越是奇怪,四周地面震动,就连天空都震出了别样的姿势。
结界?
什么时候布下的,不,不对,一开始就存在,是阵法。
看来是拖不得了。
看这驱动状况还真是不得了了。地上的石头游移,嘎达嘎达,地形寸点之间发生变化,好在这妖是个蠢的,熊不啦叽杀红了眼,看来是盛怒到了极点。
符纸用完了,心底咯噔一下,妖刀在空中甩出花来,快速切割着空气,仿若可以迸出火花来,破风之声几乎可以刮破耳膜。且战且退,一开始星阑那厮在哪儿来着?好像有很多石头和妖骨,天空浑浊没有云……
她的脸完全黑了。
啧,再坚持一会儿吧。
在路痴的世界里,凭感觉乱窜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