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寡妇哭丧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就只有蜡烛摇曳着火光将里面照亮。
我目光朝着里面看去,就看到了让我惊悚的一幕,只见我干爹杨端公,身体佝偻着,整张脸都放在碗里,影子被蜡烛的光线拉长,显得有些诡谲,而饭碗里的米饭正在减少,看的我后后脊骨里冒着一阵阵的寒气,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的不敢置信,这一幕就发生在我眼前。
尸体吃饭,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我看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很快张一清就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了句:“好了。”
我随后就收住了目光,张一清一步跨到我面前。
张一清问我说:“秦怀,你看清楚了吗?”
我嗯了声,说看清楚了,我往肚子里吞咽了吐沫,这第三碗饭,我干爹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等三碗饭吃完后,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我此时面色苍白,心跳都紊乱起来。
又等了半小时的样子,张一清才将门推开,门推开后,我干爹原本是面部朝下趴在地上,这会双膝跪地,臀部微微翘起,不像之前那样平躺着。
戚瑶看着眼神里也浮现了惊讶之色。
“秦怀别看了,收碗!”
我嗯了声,随后动作麻利的就将碗筷收好,我端着碗就要往外走去,张一清却对我说:“先放一旁。”
我将碗放到了门旁边,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这会天色已经差不多彻底暗下来,张一清又喊了我声说:“秦怀,你现在试试能不能将你干爹的身体翻过来。”
我心里狐疑,要知道之前二叔他们好几个壮汉,都没有将我干爹的身体翻转过来,不过张一清这会都开口说话,我就往前过去,动手去翻杨端公的身体,我的手触碰到尸体,首先的感受,仍旧是冰冷的触感。
随后我动手,原本以为会很吃力,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将尸体给翻转了过来。
尸体翻转过来后,我看见他双眼紧闭,面色也变的缓和了起来。
我上前试探鼻息,确定人还是死的。
张一清说:“现在你干爹吃饱了,可以好好上路。”
我说了句:“希望吧。”
我接着对张一清说:“张师傅,我干爹的丧事要怎么办?”
张一清和我说:“你回你干爹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我听后一怔,就说:“我干爹家里怎么了?”
“你跟我来。”张一清说着话,就往外走去。
我和戚瑶跟在张一清身后,我看了眼时间,大概晚上七点钟,我们出门就到了秦口河旁边,到了后,一阵风吹来,一股冷意直接从我的衣服外面倒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了我干爹家里,房门紧闭。
我干爹一个人住在秦口河边,四周没有邻居,算起来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我之前答应过我干爹,要给他送葬,所以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到了门口,张一清站着没动,而是朝着门上看去,就看到了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死人报丧。下联是:寡妇哭丧。横批是大吉大利。
我看着也看不懂,张一清却对我说:“秦怀,你干爹真是个聪明人,死都要死在你家门口。”
“什么意思?”我问张一清说。
张一清这时候动手,嘎吱的一下就将门给推开,推开之后,就看到里面放着一盏长明灯,光线很弱,在外面根本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屋内散发出的光线。
我错开张一清的身体往里面看去,看到让我更加意外的场景,因为我看见我干爹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摆放在两条凳子的中间,悬空没有落地。
戚瑶也比较意外。
张一清问我说:“怎么样?看见了吧。”
我嗯了声说看见了。
张一清说:“你干爹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如今将棺材也准备好了,你说你干爹聪明不聪明。”
说着话,张一清还动手拍了拍棺材,“砰砰”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听的人心里,就不舒服。
“死人报丧,你干爹做到了这一步,下一步就要等寡妇哭丧。”
张一清说的这些话,让我越来越糊涂,甚至不明白张一清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张一清看了我眼,也没多说,只说了句:“你现在要做的,只需要用这口棺材葬了你干爹,其余的事情,你就等着吧。”
张一清也不废话,很快就往外走去。
我喊了声张一清说:“张师傅,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张一清给我念了一遍,我一知半解,不过张一清已经不管那么多,沿着秦口河的上游就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也没去追,当务之急,就是将我干爹的后事给办了。
我将门带上,跑着去找了二叔,我找到了二叔,我先是带着二叔去看了我干爹的尸体,确定尸体没毛病后,二叔就帮着我将我干爹的尸体弄到了棺材内。
放在里面之前,我还给杨端公换了身寿衣。
现在我这种情况,也不宜将丧事大操大办,所以我去买了一些元宝蜡烛给我干爹烧了一晚上,打算明早就将我干爹给葬了。
二叔带着人就去坟地挖坑。
我这一晚上也就没回去,留在秦口河边给我干爹守灵,要不是我干爹,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所以我心里很是感激他,戚瑶跟着我一块烧着死人钱,看着我干爹的棺材,其实我一直没有搞清楚,我干爹是怎么死的。
之前我干爹说,我家里有仇人,而我干爹帮了我,我忽然在想,我干爹的死,会不会是因为帮了我,被我家里的仇人给害死了。
我如此想着,心里不免生出一股愧疚感,如果真的是我连累了我干爹,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烧着死人钱,和我干爹说着话。
一直到晚上十点的样子,夜晚静悄悄的,基本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不时的响起我和戚瑶说两句话,除此之外,就只剩河流的声音,在缓缓淌过。
可就在十点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当时我是跪在我干爹的棺材前,等听到脚步声后,我登时就回头看去,随后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杨端公门前。
要说是女人,不如说是妇女,年纪大概在四十岁的样子。
我看到妇人站在门口,就问说:“你找谁?”
妇人问了句说:“这是杨端公家吗?”
我说是。
妇人又说:“里面死的是杨端公吗?”
“是。”我简单的回答。
只是等我这句话落下后,原本还好端端的妇人,情绪忽然就变的激动了起来,跨过门槛就走了进来,刚进来“噗通”的一声跪在我干爹的棺材前,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一边哭还一边嚷着说:“杨端公,你怎么说走就走,我想着今天来看看你,但是却没想到你走了。”
“你说你做了这么多好事,阎王爷怎么舍得这么快就把你带走,杨端公啊!你走的好突然!”
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棺材。
我忍不住问妇人说:“你是我干爹什么人?”
“你干爹曾经救过我的命,你干爹是我的恩人啊!”妇人的眼眶是红着的,不像是假哭。
而且这一哭就哭到了深夜,刚开始哭还算好,将这里的幽寂给哭走,可是随着她哭的时间长了,我觉得这阵哭声,让我心里起了一层毛毛的感觉很不自然。
我想将妇人给搀扶起来,可是我刚上前,妇人就扭脸看着我,可是等我看到妇人脸庞的时候,我心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