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皇生辰,雷霆醉酒
慕容棠自伤好以后,日子便不再轻松。被安排了和傅文玉一样的生活流程。
按着傅文玉的要求,卯时傅文玉起床,慕容棠便要起床;傅文玉早朝,慕容棠早练;傅文玉下朝后要与他一起用早膳。傅文玉白日里在书房批阅奏折,慕容棠需陪读在侧继续太子应读的功课。
除了傅文玉晚上偶尔出去一时半刻,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连大臣觐见谈论国事,傅文玉也准了慕容棠旁听无需回避。
宁威将军走进书房,看到慕容棠时,先是神色一怔,而后恭敬礼道:“见过荣王殿下。”
慕容棠淡淡一句:“将军平身。”而后,继续低头作画。
宁威见慕容棠没有离去的意思,迟疑了片刻,看着傅文玉道:“臣有要事禀告。”
傅文玉道:“棠儿不是外人,将军但说无妨。”
宁威虽愕然,稍后还是依言说道:“原西燕地界上,最近崛起一帮势力,自称天道军,势头正盛。偷袭我军驻守军营,一月内连夺十二城,大有挥军北上之态,皇上是否要出兵镇压?”
傅文玉道:“晋国那里是什么反应?”
宁威道:“晋帝虽得两员猛将,但碍于晋国兵力有限,自从被我军击退后,便一直紧守国门,休养生息。只怕无暇顾及天道军。”
傅文玉道:“如此,朕不仅不去镇压,反倒要助他一臂之力。”
宁威道:“皇上这是何意?若待他成了气候,再想除去恐怕就难了。”
傅文玉道:“纵观天下,以通江为界,南北两分。北秦独占江北,而江南,晋国与天道军,无论哪一个要挥师北上,都必将先统一了江南,绝了后顾之忧。江南的战事,朕只需要隔岸观火,待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朕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宁威道:“皇上就不怕他二人结成联盟?”
傅文玉道:“联盟也要有共同的利益。这天道军的首领叫什么?”
宁威道:“叫巴图。”
傅文玉道:“传朕旨意,即日便将驻守军撤回,再给这位巴图备一份大礼,恭贺他新王即位。”
宁威道:“如此一来,皇上便是承认了巴图的势力。”
傅文玉道:“朕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晋国一定不会承认。晋国自命天朝上国,一直将朕都视作乱臣贼子,至今也不承认。又岂会承认巴图称王与自己共处江南之地?”
宁威叹服道:“皇上英明。”
慕容棠在一侧听着他二人的谈话,脸上虽平静如常,内心对这种帝王权术极其不屑。
当听到傅文玉说要‘隔岸观火’时,慕容棠作画的笔顿了一下,心道:当年晋国攻打西燕之时,你便也是这样的打算吗?看到西燕惨败,并没有出现你期待的两败俱伤的局面时,你一定很失望吧。
慕容棠正暗自想着,忽然一只手握住了自己拿笔的手。
傅文玉提醒道:“棠儿的笔上无墨了。”
慕容棠这时才注意到宁威已经走了。
傅文玉握着慕容棠的手,沾了些墨,将画作继续下去。画卷上是一座城。月色当空,天朗星疏,城内红灯通明,城外芳草萋萋。
傅文玉道:“棠儿画的是哪里的景色?我从未见过。”
慕容棠道:“西燕,凤凰城。以前每年生辰,皇姐都会带我去那里。如今,应当已经不在了吧。”
傅文玉道:“那我便为棠儿再建一座。等到棠儿生辰时,我与棠儿一同去。”
慕容棠问道:“皇姐也会去吗?”
提起慕容清,傅文玉的手僵了一下。而后松开慕容棠的手,回到自己的书案继续看折子,须臾才回道:“会。”
傅文玉果然没有食言。隔日便亲手拟了一份草图,命人按图在宫内建造一座金雕玉砌的宫殿,并赐名文息殿。
慕容棠十三岁生辰那日,也如愿见到了慕容清。只不过当日阖宫大宴,两人也只是分侧而坐,遥遥相望罢了。
但慕容棠已经很满足了。来日方长,自己总有机会劝服傅文玉解了皇姐的禁足。
只不过,慕容棠心中筹划的来日方长,最后断在了自己十五岁的生辰宴上。
那一日,傅文玉很开心,大宴天下。海棠花开的季节,满城落英缤纷,长安城百里街巷,红灯通明。皇宫之内,后宫嫔妃连着文武百官,同贺北秦荣王十五岁生辰礼。
群臣初见荣王真容,无不惊叹赞服,称其为天人之姿。群臣借机又向傅文玉大夸特夸的奉承一番。傅文玉素来不喜朝臣对自己溜须拍马动嘴上功夫,但这一次却龙颜大悦受用不浅。
十五岁的生辰礼也是成人礼。
慕容棠那日第一次饮了酒。
宴席过后,半醉半醺之间,慕容棠第一次,看着傅文玉笑了。
傅文玉饮了许多酒,言语之间是藏不住的酒气,满心的喜悦都漾在了脸上那抹明朗笑容里,看着慕容棠问道:“棠儿今日可开心?”
慕容棠道:“开心。”
看着已有自己胸口高的慕容棠,傅文玉说道:“行了成人礼,棠儿今后就是大人了。”
慕容棠轻轻‘恩’了一声。
傅文玉走近慕容棠,如往常一样的为他宽衣,只是今日为他宽衣之后却没有离去,身子向前一倾,倒在慕容棠身上。
慕容棠扶住傅文玉,说道:“你喝醉了。”
傅文玉的双手搭在慕容棠的腰上,不由自主的越收越紧。闻着慕容棠肩颈间青涩的男子气息,傅文玉的脸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羞涩。即便他有过许多女人,但是面对心中的圣洁天光,内心也依然是局促不安,每一个举动都显得小心翼翼,与天下间所有初次动情的男子一般无二。
傅文玉这样紧紧一抱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只不过慕容棠不懂。
慕容棠疑惑的‘恩?’了一声。
傅文玉的头垂在慕容棠的肩上,脸颊擦在他颈间轻轻地摩挲着,低声道:“棠儿,今晚陪陪我。”
慕容棠惊道:“你说什么?”肩膀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傅文玉紧抱着慕容棠,抬起头,眼里是再也藏不住的情意,看着慕容棠醉心一笑,而后便低头吻了下去。
慕容棠吃惊不小,猛地一手推开傅文玉,抹了抹嘴,惊道:“你做什么?”
难道是喝多了酒,将自己错认成了皇姐?
慕容棠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荣贵妃。”
傅文玉走过去抓过慕容棠扔到床上,倒在他身上说道:“恩,看清楚了。棠儿,我想要的不是荣贵妃,是你,一直都是你。”
慕容棠闻言心下大乱,脑子里茫然一片空白,慌到:“怎么会?”
傅文玉道:“棠儿问我,我又该去问谁?为何会喜欢你,从何时开始喜欢你,我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许是那年初见惊鸿一瞥,也许是那幅画上的回眸含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日的哪一个瞬间,我只知道我的心是真真切切的喜欢上你了。而当我发觉自己对你动心时,便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傅文玉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慕容棠惊惶失措,心内砰砰一阵猛跳。
慕容棠阻止道:“不要再说了。我对你没有那样的感情。放开我。”
傅文玉今夜已经不是那个百依百顺的傅文玉了,闻言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目光游移在慕容棠的眼眸唇齿之间,呼吸有些促乱,说道:“我对棠儿日思夜念梦寐以求,一言一行皆是情不自禁,若他日棠儿懂了感情就会知道我此刻的感受,心爱之人近在咫尺,我如何放的开?今日我得了棠儿,自觉此生再无遗憾。即便明日让我失了天下,我也心甘情愿。”说完,便弃了所有的自持自控,不顾一切的吻了下去。
当傅文玉的吻夹带着酒气铺天盖地而来时,慕容棠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可怕。
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温和含笑、事事顺从的样子。此时此刻,他霸道强势急切又沉重,如一只饥渴的野兽般贪婪索求。他湿热的吻落在自己脸上、身上,慕容棠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灼热着发抖,都在躲避,却避无可避。
慕容棠与傅文玉,无论是在身高、身形上,还是在体魄、力气上,都无法相比。此时任何的挣扎抵抗都是无济于事、力不从心。当身上那剧烈疼痛猛然袭来时,慕容棠眼里凝结着痛苦与悲愤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傅文玉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却并没有因此罢休,他对慕容棠垂涎已久、势在必得。抬起脸轻轻吻上那两行清泪,傅文玉温柔说道:“棠儿不要怕,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保护你。”
原本该是甜蜜美好的承诺,在慕容棠听来却如同诅咒,诅咒自己这一生一世都休想摆脱他!
慕容棠恼羞成怒道:“住口。”用力去推他的身子,却被他握住了手与他十指相扣,慕容棠抗拒道:“放开!”
可是傅文玉不会放开,因为他要慕容棠今晚是自己的,以后也是自己的,这一生一世都是自己的。
傅文玉看着他对自己发凶的样子,浅淡一笑,回报之以更热切更深沉的吻。
三年殷殷期盼,一朝夙愿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