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夜萌没有过多地与他争辩,因为在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多傲娇,多别扭,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那么再多地争论都是无用的。

从他一再的对自己降低底线开始,夜萌就知道他的心意了。以往的他对于被表白这种事,他都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别人留,这不仅是从他朋友们的口中听来的,更是和当事人确认过的,而且他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可是对于自己的表白,他不仅一拖再拖,而且还让自己住进了他的家。虽然对自己说了无数的狠话,可是仔细想想,颠过来倒过去,也就是“离我远点儿”和“把你扔出去”而已,再加上上次在商场他那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幼稚行为,更加确定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一个人爱不爱你,你是能感觉到的,虽然他口头上从来没承认过,可是在每件事的处理上却都把爱展现的淋漓尽致。

“嗯嗯,”夜萌轻轻地嗯了两声,声音慵懒,语气里满是愉悦,“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有表白,是我脑回路清奇,行了吧?”

冀辕没有理他,而是弯腰把十九的碗端起来,然后给它拿过去,蹲下去摸着它的头,小声地嘀咕着,“快吃,吃完带你出去玩儿,我不想跟他独处。”

夜萌就站在他身后,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凭直觉觉得他一定没说什么好话,索性也蹲下来,就在他的旁边,伸手去摸十九,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手。

对于十九,冀辕是极宠的,有一种往熊孩子发展的倾向。

“哦,对了,”夜萌看着他,故意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我刚刚都忘了问了,它是怎么受伤的啊?”

冀辕收回自己的手,抱着膝盖,不再摸十九,因为他发现了夜萌的小心思,他把下巴也放在膝盖上,乖巧极了。

听到夜萌这么问,他缓缓地开口说:“还能怎么受伤,打架呗。”

“果然是……”难得看到这样一个乖巧的他,夜萌根本就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欢,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本来想揉揉他的头发的,可是想起了那次在饭店时他的反应,也就放弃了,总有一天会摸到的,夜萌想,“你的小宝贝儿呢,跟你一样,总是勉强自己,总是逞能……”稍微服一下软会死啊,明明就是一个乖孩子,却总是装成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明明不关你的事儿,却总是强出头,好事儿跟你不沾边儿,坏事儿总是往你身上贴

冀辕没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十九,不知道为什么,在夜萌的手触及他后背的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慰藉感,就像是在荒芜的沙漠中遇见一片绿洲,自从来到这边之后,他似乎是有点习惯了这种没有紧张感的生活节奏了,特别是和冀轩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越来越享受着着放松的,缓慢的生活节奏了。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他们第一次相遇之后发生的。

冀辕反手捉住他轻抚自己后背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夜萌被他这个动作给吓愣了,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思索着他想干什么,尤其他现在这股完全呈碾压之势的气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黑色美瞳片后面是一种怎样的神色自己完全看不到,脸上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只能听见他逐渐加重的鼻息。

“……你……我……”夜萌还是怂了,撩拨他的时候看到他那种窘迫的样子别提心里多爽了,可是现在他这副样子,让夜萌不得不在心里直犯怵。

他都做好了被反撩的准备了,结果冀辕放开了他的手,转头看着正在舔碗的十九,只看见冀辕张开嘴,然后又闭上,就好像他刚刚从嘴里吐出了某种凝胶一样,随着这一开一合,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冀辕还是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膝盖上,夜萌一只手放在十九的背上,无意识地轻抚着,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他的胳膊,最终还是放弃了,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直到十九舔完碗,伸着舌头哈着气找他要水喝。

冀辕端着它的碗站起身,顺手把夜萌也一并拉起来,他故意趿着拖鞋弄出很大的“啪哒”声,夜萌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动,跟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见。

冀辕就这么拖着他给十九接水,然后放回去,最后把他推倒在了沙发上,欺上身。

冀辕把手指放在夜萌的唇上,示意他闭嘴,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再来整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夜萌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眼神从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柔情,现在满是心疼。

“你上次问我,那副字写的是什么,”冀辕一只手抓住夜萌两只手的手腕处,举过他的头顶,死死地按在沙发上,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霜翌晨露化归土,吾身却无可安处……”

他的语气里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恸,什么样的人才会觉得自己连一块霜片,一滴露水都不如。是啊,霜露最后的归宿是滴落进土里,成为养料的一部分,可是他呢,天下之大,何以为家,何处是家。

霜翌晨露化归土,吾身却无可安处。夜萌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想要抱一下他,可是夜萌哪里敌得过他,只挣扎了一下,他手上的力道就又加大了一分。

夜萌正想开口说话,额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可是他的眼睛被遮住了,他什么都看不见,感觉像是一个吻,又像是他的幻觉,因为太过于轻飘飘了,还不如一片羽毛有重量,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冀辕微弱的鼻息。

冀辕盯着他的脸看,特别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可又不愿意然后他看到自己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盯着盯着就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却在最后时刻刹住了车,自己的一堆破事儿还没解决完,不能把他拉进来,可是他们离得太近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停在了他的额头上方不到一毫米的位置上,汗毛与汗毛之间的摩擦,然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亲到了他一样,吓得他赶紧屏住了呼吸。

冀辕收回自己的双手,站直身子,面色恢复如常。

夜萌的眼前还是一片朦胧,脸上还残留着冀辕手掌的温度,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只是他看见的是冀辕的背影。

“我要去超市给十九买吃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冀辕说:“要去的话,就去换件儿衣服。”

“那你等我一下。”夜萌笑笑地说,然后小跑进卧室,换了一件白色的卫衣,上面印着和风的海浪,衣服有点大,遮住了他整个屁股,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把他直直的腿展露无遗。

冀辕站在门口划拉着手机,见他出来,眉头微微皱起,特别严肃地说:“穿件儿外套,晚上冷。”

“不冷,”夜萌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十八度,穿一件卫衣差不多了,再说了,你不也没穿吗。”

冀辕挑着眉看着他,“你跟我比?我十岁之后就没穿过羽绒服了。”

“那你箱子里的羽绒服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别人送的。”

那件羽绒服是江琳给冀轩买的,冀轩觉得不符合他本人的气质,所以塞给他的,虽然他不穿,但也一直没舍得丢,因为那是收到的为数不多的,来自冀家人给的东西,即便是他们挑剩下的,不要的,他也舍不得丢。

夜萌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可是超市里热。”

“有推车。”

“……”

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是觉得热他可以脱下来放推车里,不用自己拿着。

“还不快去,我叫的车要到了,我可不等你。”

夜萌站在过道上没有动,冀辕走向他,把他推到卧室门口,“进去穿上,晚上风大。”

夜萌极其不情愿地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他,双眉微皱,黑色的瞳仁里映着他的身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好看。

冀辕的喉头动了动,黑色的美瞳片遮住了他眼里的光,清了清嗓子,“我也穿,行了吧……”

听到这句话,夜萌的眉头舒展,一双桃花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冀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妥协,不过话都说出来,他也只能照做,转身进到自己的卧室,脱下了那件卫衣,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上面印着一个反战的标志,套了一件廓形的军绿色棒球外套,后背绣着一条龙。

夜萌走出卧室,没看到人,正想偷偷地溜到门口看看他,刚抬起脚准备过去,他就出来了,两个人撞个正着。

冀辕:“……”又想偷看……

夜萌:“……”怎么这么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打破这个尴尬的是来自打车软件接单司机的电话。

“もし君を許せだら……”冀辕接起电话,径直地走向门口,“麻烦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他一边换鞋子,一边对夜萌说:“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夜萌没有说话,只是小跑了两步,登了一双帆布鞋,跟在他后面。

“你……”冀辕回过头撇了他一眼。

“我……”他正盯着冀辕的后背看,笔直的背脊,强健的肩膀,永远高昂的头颅,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跟自己妥协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逼仄的楼道内突然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夜萌此刻只想着这个楼道能再长一点,让这样的气氛能再久一点。

冀辕有点受不了他这个目光,就像是一把火,把他整个后背都烧着了,外围持续不断烘烤着的火,内里不停翻腾着的热,包裹着岩浆的冰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化,被冰封着的感官也在一点一点的苏醒,心里面那一头沉睡了许久的野兽正伸着懒腰,将醒未醒。

“もし君を許せだら……”冀辕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司机催促地电话,他接起电话,非常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别催。”然后就挂断了,一只手把手机揣回兜里,另一只手往后,伸向夜萌,“手给我,我拉着你,别走丢了。”

夜萌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不是夜萌第一次牵他的手,却是他第一次主动把手伸给自己。

他这是在担心我吗?夜萌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他的手很热,手上有薄薄的茧,那是他这些年撸铁形成的,他的手也很好看,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打架时挥舞的拳头,会让人有一种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的错觉。

冀辕的手比他的手大,能将他整个手都握在手里,不一会儿,他的手心里就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一直拉着夜萌走到了门口,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车牌,然后四下看了看,“那辆。”指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拉着夜萌走过去。

打开门之后他先把夜萌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再坐进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两个人是拉着手走过来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再看看他们的外套,都是军绿色的,夜色之中材质看上去也差不多。

“你们……”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一股八卦的味道呼之欲出,“是我想的那样吗?”

夜萌没有做辩解,因为自己就是想和他变成那种关系。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又关你屁事儿,管那么宽怎么不去太平洋买座岛啊,你目之所及处都归你管,”冀辕倒是开口了,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黑色的美瞳片更是遮住了他凌厉的眼神,只是口气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你怎么不去当狗仔,去看看那些个明星的感情生活,既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又挣了钱,如果一不小心拍到什么特别劲爆的东西,在博得眼球同时还能让你名声大噪,何乐而不为呢,盯着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既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又不能让你挣钱,遇到我这样的,还要被怼,何必呢。”他的嘴里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机关枪似的语速噎得司机哑口无言。

司机从后视镜里觑着他,在昏暗的路灯下,他阴沉着脸看着司机,让司机不禁一个寒颤,司机不再说话,他也收回视线。

深呼吸一下,脸色柔和了不少,夜萌看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在这边儿是不会走丢的,毕竟也是在这边儿生活十几年了。”

冀辕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揣在兜里。这时他才惊觉自己是在担心他,只记得他是路痴,会迷路,却忘了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根本不需要自己带路。

夜萌悄悄地把自己的手伸向他揣在兜里的手,握住他那只手的手腕,他没有躲开,也没有让自己撒手,只是斜斜地瞟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玩手机了。

二十三吗?夜萌在心里想,这样的手带手表肯定很好看。

冀辕不是不想挣脱,只是车后座的空间太狭小了,他施展不开而已,只想着下了车之后再跟他算账。

而这一切都被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在眼里,暗自腹诽,挺可爱一个小男生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嘴太贱。

冀辕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尽管戴着美瞳,可是眼神里的寒气还是看得司机后心发凉。声音怯怯的,一边从后视镜觑着他们,一边说:“那……那什么……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我……我也是,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冀辕不屑地轻哼一声,“朋友,我劝你看路。”

司机听到他的话收回自己的视线,一脚急刹,他差点与前车追尾,路口的红灯格外的刺眼。

冀辕早有准备,一只手撑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趁夜萌分神的时候抽出揣在兜里的手挡在他胸前,不让他往前倾。

“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冀辕的语气非常的不友好,就像是做好了随时打一架的准备,“不和你心意就同归于尽?”

冀辕又一次打开车门,在路中间下车,和之前在A市被冀轩算计那样,他还心有余悸,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足够让他记一辈子了,于是不管不顾地扯着夜萌卫衣的帽子下了车。

夜萌被他这没来由的火气给吓着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他来到人行道上的,他的脸上分明还残留着刚刚的火气,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走过去吧,不远了。”他已经看到了超市的牌子了。

“拉着我,人多。”夜萌没有追问他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从他刚才的态度上猜测到肯定是发生过相似的事情。

冀辕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有些凉,斜眼看了一下,然后揣进自己的裤兜里。

两个人的手将裤兜撑得鼓鼓的,冀辕倒是没什么别的念头,只是怕他跟不上自己的脚步。可是夜萌却红了脸,无数的念头从脑海里涌出来,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很难自持,低着头笑成了一个花痴。

各色的霓虹,汹涌的人潮,嘈杂的街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陪衬,铺垫着他们即将走到一起两颗心。多年后,夜萌回忆起这天晚上的时候仍然心动不已,虽然他还没有承认,但是行为上已经证明了一切,只要是自己不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两个人就这么走到了超市,冀辕放开他的手,一手的汗,抬手揩在他的衣服上,动作自然而娴熟,可以看得出来,他以前经常这么干。

夜萌:“……”

冀辕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插进推车的卡槽里,拉出一辆推车,自顾自的往前走。

夜萌拉着他衣服的一角跟在他后面,他径直走向了宠物用品区,提了几袋狗粮,拿了几个罐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零食区,其实冀辕不爱吃零食,可他总是觉得逛超市不逛零食区就跟白逛了一样,每次也会买一点东西回去,可是他买来买去都是饼干,威化、曲奇、夹心苏打饼干、注心饼干,各式各样的饼干他全吃了个遍,也不是他有多爱吃饼干,就是一种习惯,每次来了都要买点。

“想吃什么自己拿,”冀辕拍了拍夜萌拉着他衣服的手,“薯片儿在那儿,牛肉干儿在那儿,果冻啊,糖啊,巧克力什么的在那儿,”冀辕就站在饼干架前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指给他看,“我就在这儿等你。”

夜萌正好奇他怎么能这么清楚,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的衣服就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一转头,看到一个刚到他膝盖的小女孩儿,满脸通红,另一只手指放在嘴角,很是为难的表情。

“你怎么啦,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吗?”他蹲下身来,和她平视,笑笑地看着她,为了不让她紧张,他还抓住了她的手。

小女孩儿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一声“哥哥”,夜萌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很久都没等到下文。

“既然没和爸爸妈妈走散,那你是想要什么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些胆怯,小声地说:“哥哥,那个……我想要那个草莓味的蛋卷酥,我妈妈不给我买,所以……我自己攒够了钱,”说着从她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叠零钱,“但是我拿不到……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妈妈为什么不给你买呢?”夜萌轻声问,这种东西很便宜,一般的家长都会给买,不给买的原因要么是因为这孩子对什么东西过敏大人不好明说,要么是因为这孩子有什么隐疾不能吃这一类的东西。

可是这孩子却给了他一个超纲的选项,因为上火……

正在选饼干的冀辕听到这个回答,拿饼干的手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他妈算哪门子借口,不给买就不给买,上火?这家长也是够奇葩的。

“那你想要哪种的啊,哥哥帮你拿。”夜萌站起身,弯着腰,顺着小女孩儿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就是……最上面的那个,草莓味的蛋卷酥。”

“是这个吗?”夜萌指了指货架最上面的那个东西。

“嗯嗯!”小女孩儿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坚定地点点头。

夜萌稍稍踮起脚尖,够不着,还差一点点,他的脸都憋红了,可是冀辕却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辕儿哥,帮小妹妹拿一下呗,我够不着。”他看着正在挑饼干冀辕,放低了声线,故意用一种无辜的语调说。

“她又没叫我哥哥。”冀辕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专心致志地挑着饼干。

夜萌:“……”哈?

“哥哥……”小女孩儿又扯了扯他的衣摆,眼里满是渴望的神情。

“哥哥够不到,”他蹲下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指了指冀辕,“让这个哥哥帮你拿好不好啊。”

小女孩儿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冀辕,轻轻摇了摇头,“怕……”

听得出来是真的怕,就这么一个字她都说破音了。

夜萌:“……这个哥哥人很好的,你叫他一声哥哥,他就会帮你拿了,他现在不高兴只是在吃醋而已,因为你只叫了我哥哥,而没有叫他哥哥。”

冀辕:“……”我怎么不知道我吃醋了……

听到他的话,小女孩儿又看了看冀辕,在美食面前,她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拉了拉冀辕的裤腿,她是想要拉衣摆的,可是够不到,冀辕和夜萌不同,他把T恤扎进了裤腰里,从正面看是完美的腰身比例,从后面看是在棒球外套的遮盖下半隐半现的翘臀。

“……哥……哥……”小女孩儿怯怯地叫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她鼓足了勇气大声地喊了一声,“哥哥!”

你永远都不知道人类在美食面前,可以战胜多大“恐惧”。

冀辕不耐烦地抬手把东西拿给她,一句话没说。

小女孩儿的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用愉快地声音道了声谢,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夜萌看着他,没说话,不禁在心里犯嘀咕,我就觉得他很可爱,为什么别的人都怕他呢。

“看什么看,”冀辕的眉头微皱,“你到底要不要拿东西,不拿的话我就要去买酸奶了。”

“哦,对了,”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刚才自己要问什么,“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就好像是你家开的一样。”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冀辕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问过里润宇他们,可是他们都支支吾吾的,没有一个人正面回答他,只说是最正经生意的,搞得就像这么明显的事情他看不出来一样,所以他问了两三次也就没再问过了。

冀辕没有马上回答,用力地握了一下推车的把手,冷冷地说:“我经常来。”

夜萌不知道的是这家超市虽然不是他家开的,但是这栋楼是他爸建的,落成典礼那天他也在,台上的众所周知的鼎渊继承人冀轩,和鼎渊现任掌门人冀北,而他只是台下众多嘉宾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还不如请来走穴的小明星。

虽然冀北从来都不喜欢他,更没有把他当成儿子,但是该给的钱一分没少过,该出席的场合也一次没缺过,当然了,这一切全都是看在周沁汾的面子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的内心非常地挣扎,他讨厌被冀北当成一条狗的样子,更讨厌自己没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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