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那个,我可以自己骑,我会骑马的。”
谢某人被一股刚好不至于让她疼痛的力道、不温柔地丢上马背,而后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到顶着“谢大人”面孔的不知名人士似乎打算同乘的样子,急忙挥手推脱道。
“谢大人”并不理会她不合时宜的矫情,表情酷酷地提起下摆,而后矫健地跨上马匹,骑在某只身后,双手很自然地环过她的腰侧,握住马鞭,把某只小小却不甚坚定的抗议忽视得那叫一个彻底!
某只无语了,不过还是很识识务地叹口气,把憋屈吞回肚里,静下心来竟突然觉得身后柔软的怀抱异常舒适,很容易让人沉沦……
真是罪过!
谢某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收回自己呈发散性的思绪,背往前倾,挺得那叫一个绷直,尽量隔开与身后人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此番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用计甩掉吉羽国的追兵,一行人有条不紊地行至一个山头,一个一看就知道经常有山贼出没的鸟不拉shi的荒凉之地。
“羽皇,一路多有得罪,跟着我们颠簸真是辛苦了,想必吉羽国内现在一定不太太平,在下也就不耽误您的时间,在此拜别了。”
“谢大人”说完了场面话后顿了下,然后又别有深意地道了一句,“保重。”
好一招借刀杀人,够狠的啊!
“谢大人”前不久才与羽诗琪承诺过,不会动她父亲一分一毫,她也确实做到了,一路上没有过多地难为羽皇,至少在挟持他的这段时间内,羽皇确实没少掉一根汗毛,完整无缺安然无羔这些词都可以不突兀地套在他身上。
如此便不算违了诺,毕竟此地还是吉羽国境内,她也做到了“甩掉追兵便释放人质”的原则……
只不过现在“谢大人”放羽皇自由,此后他的安全、是死是活便再与她无关了。
当初羽诗琪回吉羽国就是因为羽皇身体不佳,如今怕是没有好全,又一路操劳,落下了病根,被挟持途中时不时激烈地咳上一阵,并不红润的脸上现时听到“谢大人”的话后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化无常……
羽皇有些不可置信地哆嗦着手指,指着穿蓝衫长袍的颇为阴柔的年轻人怒目而视,气到极致竟凝滞了言语,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反复的字。
“你……!”显然是憋屈到不行了!
一个病人,还是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中年人,万一落在凶狠的山贼手里,怕真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了!
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也不枉此生了。
谢某人念起羽诗琪前段时间照顾她时的无微不至,对这突然苍老了N岁的男人顿时心生怜悯,想了想,便随手抽出“谢大人”腰间的佩剑扔给羽皇,“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说不定运气好能撑到吉羽国的卫兵前来搜寻,多保重。”
她目前的状态也是受制依赖于人,对羽皇的境况真是爱莫能助,给他一柄剑应急,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反正他与皇帝大人站在对立面,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谢某人看不到的是,在她把佩剑扔给羽皇的瞬间,身后“谢大人”木刻的表情悄无声息地变了下,透着一种诡异的古怪。
策马奔腾,行至一个不大的小镇,投了宿,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谢某人吃早餐吃得正欢的时候,牙齿莫名地磕到了一颗石子,拿筷子夹菜时筷子却突然断裂,而后身边的小二端菜经过时不小心把整盘菜灌到了她头上,腿还不小心勾到了椅子,于是她跌了个四脚朝天……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谢某人无语望苍天。
坐在桌子对面的“谢大人”表情依旧很淡定,慢条斯理地进着食,丝毫不受额头上刻着“霉运当头”的某只的影响。
“那个,我们今天不赶路么?”
很有通辑犯自觉的某只换好干净的衣衫,跟着“谢大人”来到一家装修豪华的楼宇前,不解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问道。
“谢大人”很潇洒地挥舞着扇子,一派风流公子哥的作风,带着一干随从熟门熟路地进了内里。
看来又被透明化了!
谢某人不满地撇撇嘴,哑巴吃黄连又不好发作,谁让她在心血来潮时把她的佩剑送人了呢,还是没知会佩剑主人的情况下……
拿人手短啊!
回去一定得记得让小七赔她一柄剑,免得到处拖欠人情债!
所以现在还是忍了吧!
谢某人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跟随“谢大人”的步伐,提起下摆便要大步地向前迈。
只是,站在门前的那个化着浓妆,全身无一不显示着庸俗的半老徐娘好像有点面熟啊……
缓慢地抬头往上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川御楼”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很应景地印入眼帘……
谢某人嘴角抽搐了,这可不就是自己第一份工作的单位嘛?!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可真是不一般的缘分!
老鸨很热情地招唤着,“公子,好面生啊,应该不常来吧?”
某只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想着,难道大堂经理的脑袋通常都不记服务生的脸,只记客户的面孔了?
第一次遇到卫怡彤和月就在这地,难道是她们安排的?她们会不会突然出现呢?
谢某人大抵是觉得进了楼马上就能见到熟人了,于是换上喜滋滋的表情,抬头挺胸春光满面意气风发地根据老鸨的指示,很配合地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对于“谢大人”的突然消失也并未置于心上。
不多时便进了两位伺候的姑娘,姿色上等,身材婀娜,音调悦耳,举止优雅。
难道是传信的?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挑了质量这么好的?
谢某人很自然地把事情往理所当然那方面想,于是起身热情相迎,戏份也是演得十成十,不打一分折扣的。
谈天说地,胡聊乱侃,谢某人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嫖客的角色,为了达到更逼真的效果,间或还色眯眯地揩点侍酒姑娘的油,穿插些言语间的调戏。
就算初时脑海里确实惦记着问三公主大人以及月姑娘是否在此的事,可当美酒一杯杯下肚,美人又巧笑倩兮不断灌着酒后,某只的眼逐渐不复清明了,询问之事也早丢到了九宵云外。
“公子?公子?”
耳边“嗡嗡”吵着,像一只苍蝇盘旋在上方,真是烦死了!
谢某人摇晃着来到床边,鞋也不脱便作挺尸状,顺便随手将“声源”揽进怀里,抱了个满怀,禁止“它”再出声扰人清梦。
另一个姑娘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墙上的壁画,然后略显局促地扒开已经醉得不醒人世的某只的手,把被强制抱住的姑娘解救出来,两人同时欠了欠身子,最后推门离去。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安静,一时间静得出奇了,某只还有些不习惯地把头埋进了被子,却是辗转反侧,睡得不甚安稳。
隐约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似曾相识的感受,莫名熟悉的气息……
睡睡醒醒,头疼欲裂,睁眼似是现实又似仍在梦中,谢雨辰迷糊地揉揉眼,干脆半坐起身,没想到竟看到皇帝大人倚着窗台落寞的背影……
落寞?
心蓦地就疼了。
梦到皇帝大人了,该是做了美梦吧?
不过即使在梦中,落寞这词又岂能冠在最优秀的她身上?!
第一时间起身,想也不想便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依偎着,不留一丝缝隙,这是久违了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温暖啊……
“小七,小七……”
谢雨辰低声呢喃着,这才发现眼前人的身体是那么真实,却比先前自己离开京都去边疆时消减了许多!
“怎么瘦了这么多呢?是不是都没按时吃饭?……”某只心疼地念叨着。
卫夕语并不言语,只是听话地任其环抱着,静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人群,眼中闪现的情绪,名为忧愁。
“小七,小七……我好想你!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是……”
“谢大人那边占了绝对性优势,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全,我知你性喜自由,爱好经商,此后这便交托于你打理,闲瑕时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轻柔的话语,少了情人间的亲昵,不带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如例行公事般,犹如一盆冰水浇灌而下,刹那间熄灭了谢雨辰热情的倾诉衷肠的火焰,就连温暖的拥抱也显得格外多余了。
此后便在这经商?那她呢?
“你说……什么呢……?”
明明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地想再确认一遍,话说,今天是愚人节吗?
“你若想经商,这里便送予你,作为你发家的资本,若是你另有去处,我也不会强留。”卫夕语皱着眉,冷淡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雨辰冷下脸,战争打完了,未婚夫回归了,吉羽国也差不多是囊中之物了,然后她没了利用价值,于是便可以始乱终弃,到此划上一个终结符号吗|?
谢雨辰愤怒的神情,让一向波澜不惊的卫夕语也有些火大,挣开还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语气也硬了起来,“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今天起,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