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兵楚酒

第七章 新兵楚酒

“起来了!起来了!”卯时未到,天地还笼罩在黑夜中,值营兵就在门外敲锣。

“真要命,感觉才闭了个眼。”

“靠!老子快亲到小红桃了!”

新兵营里怨声四起。

兰茝一向睡眠浅,第一声锣便醒了,迅速穿好军服,预备去洗漱。

“唰。”嵇子仪突然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嘴巴微张,眼神呆滞。

钟秀看着他那呆愣的蠢样,将军服一把扔到他身上。“喂,书呆子,起来了。”

嵇子仪被这么一砸,瞬间清醒,委屈的撇嘴:“秀秀,你又打我。”

“靠,都说了别叫秀秀。”

兰茝看着他俩一大早就开始耍宝,心中无奈,“穿好衣服赶紧去洗漱,再闹要错过点卯了。”

两人听她这么一说,方才停止打闹,迅速穿好军服。

几人到教场时,发现陆虎已经到了,难怪方才没有见到他。新兵营被分为二十个营,一个营一千人。兰茝几人被分到新兵七营。

卯时已过,还有些许人哈欠连天的过来集合,七营的带兵教头张副尉看着这些人面色阴沉。大约卯时三刻,所有新兵才集合完毕。

张副尉的虎目扫过这些有气无力的新兵蛋子,从身旁值守兵中一把拿过花名册。

“赵贵。”

“到。”

“王昊天。”

“到。”

“李鸿。”

……

“以上点到名字的一百一十九人出列,回营收拾包袱离开!”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离开,离开哪?”被点到名的赵贵问到。

赵副尉不怒自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说道:“离开军营。即日起,你等已被除名。”

“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被点到名的一百多人心中不服气,要讨个说法。

“不服气?你,告诉他们为什么。答不上来,你也可以一并离开了。”赵副尉指着兰茝说到。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天还未大亮,人们看不真切她的神色。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极是清瘦,军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大,好像瘦小的身子上架着千斤重担,风一吹就立马要倒似的。清冷的声音有条不紊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新兵条例》第二章七禁令五十四斩第二条,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一百多人立马噤声,脸色煞白,纷纷出列离开,深怕慢了一步便会身首异处。其余未点到名的人心有余悸,番才体会到什么叫军令如山。

“这里是军队,你们是军人,如果没有做好随时掉脑袋的准备,也可以离开了。”赵副尉浑厚的声音里带着粗砺与冷酷。

所有人心中一凛,褪却了原本的萎靡与懒散,纷纷站直了身躯。

众人一直站到正午,方才解散,个个腿脚发麻。

“你们知道嘛,整个新兵营因为早上的点卯走了三千人。”一回到帐中,军营百晓生钟秀就凑到他们面前汇报最新消息。

“哦。”嵇子仪站了一早上已经累的像一瘫烂泥,无力接他的话。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钟秀还有心情打探消息。他看着一旁端着大碗在饮水的兰茝,心有余悸的说道:“阿酒,你差点就离开军营了。”

钟秀闻立马接话道:“是啊,阿酒,幸好你看了《新兵条例》,我也赶紧去看几眼,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兰茝一笑,环顾四周,果不其然,今日帐中格外安静,大家都在看《新兵条例》,除了早已在榻上呼呼大睡的陆虎。

“行了,别看了。晚上回来再看,先休息。”兰茝一把抽走两人手中的新兵条例。

“为什么。”嵇子仪不解的问到。

“你俩太吵,会打扰我睡觉。”兰茝面不改色的说道。

……

两人只得放下册子上榻睡觉。

下午的训练是小组作战。以每个营帐为组,最终获胜的那个组可以得到两坛上好的烧酒。规则有两条,一是不可伤人性命,二是伤者不可再上场。

一听到有酒喝,所有的新兵都红了眼。伙头营的人最喜欢做梅干菜和馒头,昨天吃了一天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兰茝倒是不在意有酒与否。只不过小组较量却能帮她最快脱颖而出。精兵营,她的目标不止于此。

她看了一眼组内几人,除了陆虎,其他人都实力不佳。

陆虎恰巧也在看他们,不快的说道,“娘们一样的队伍还怎么打,你们一会别拖累我。”

嵇子仪一听怒了,脑子还来不及思考,人却已经跳到他面前说到:“喂,你说谁是娘们!”

看到陆虎面露不愉,兰茝立马上前把嵇子仪挡在后面,“是不是娘们,待会赛场见分晓。逞口舌之快,非大丈夫所为。”

“好,我就看你们有何能耐。”

小组赛是两两对战进行淘汰,赢了的小组之间会再进行两组对战淘汰其一。

第一场他们的对手由于上午站了半天,中午又苦读《新兵条例》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一整个队精神萎靡,所以很快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初尝胜利,让嵇子仪和钟秀大呼兰茝英明神武,阻止了他们看什么破条例。

第二场他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对方一共八人,虽然不能说是武艺高强但配合默契,出手攻击各有章法,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啊!为什么要打我俊朗不凡的脸,你们是不是嫉妒我。”嵇子仪哀嚎,脸上被揍青一块紫一块。

钟秀看着这样的嵇子仪调笑道:“不错,不像小白脸了,这样倒有些男子气概了。”

这话让嵇子更加愤慨,提着刀怒气冲冲的就跑到人家队伍中间去,“我和你们拼了!”

“白痴!”钟秀见状骂了一声,赶紧提刀救人,很快也挂了彩。

“一盘散沙。”陆虎提着另一位挂彩的同伴,扔到一边。

兰茝深以为然,指着对方中间那个瘦弱青年对陆虎说道:“我去拿下那个领头人,你带着剩下的人帮我掩护,牵制住其他人。”

陆虎虽与他们多有争执,但也是个懂得判断局势的,立刻带领几人,一人包抄一个,缠住对方。

兰茝见势从后方突袭领头青年。这个青年虽颇善点兵布阵,但武艺不佳,一直被保护在队伍中央。未料到兰茝突然袭击,慌了阵脚,很快被擒住。

同组人见他被擒,一时分神又有陆虎几人紧紧相逼,很快便呈现败势。

兰茝小组险胜。但是,由于之前毫无配合,所以除了兰茝和陆虎,其他人都受了伤,不可再上场作战。

第三场兰茝和陆虎以二人之力对战对方一组。纵使陆虎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在第四场的时候受了伤。

陆虎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出赛圈。

第五场只剩三只队伍,兰茝被轮空,待另外两只队伍决出胜负时再与胜利一方交战。现在,她可以在一旁等候休息。

嵇子仪钟秀两人见状,立马上前来。嵇子仪原本俊秀的脸已被揍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现在苦着个脸更是丑的不忍直视,“阿酒,弃权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打啊。”

钟秀点头应和:“是啊,不就是两坛酒嘛,我们不要了,你们说是不是?”他看向其他人。

同组人低头未置一词。

“你们觉得我是为了酒嘛,这是军人的尊严,也是对对手的尊重。我楚酒不做逃兵。”几人看着这样的她,好似天生的上位者,眼中充满自信与骄傲,让他们自惭形愧。

此时,两只队伍已决出了胜负,胜利的一方还剩五个人。

兰茝走上前去,与五人对立。能走到这最后决战的队伍,必是实力非凡,况这五人个个高大英武,衬得兰茝尤为瘦弱。尽管北地女子身材修长,不比南方女子娇小,但是站在这几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在场几乎没人相信她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开始吧。”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话音刚落,就被五人包围在中间,对她四面夹击。这些人几场淘汰赛下来,显然也是疲乏了,想速战速决。正好,她也想速战速决,缠斗越久,于她越是不利。

对方攻势极快,几次的合作下来让他们形成了极佳的默契,兰茝一时应接不暇。霎时,一片刀光闪过,几人同时对兰茝出刀。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但是,这小子能走到这里算是不错了,可惜了。”

观赛的人看场面局势一边倒,胜负已分明,便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快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停止了讨论,再次看向场中六人,准确的说是兰茝。

在五把刀逼近她时,那个瘦小的身影纵身一跃,踏上刀尖,翻身跳出包围圈。

观赛众人嗓子一紧,没想到场内局势突然反转。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只见场中的身影跳到五人身后,在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下蹲,猫着身子,用刀背快速袭击众人下盘。几人反应不及,纷纷倒地,再难站立。

“新兵营,楚酒胜!”赵副尉目露赞赏,但未宣布他们小组获胜,而是独独宣布了楚酒的名字。

“卧槽,难道是我眼花了,这是什么妖孽操作。”一人夸张的揉着眼睛叫到。

“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我们家阿酒就是这么妖孽。”那人身旁嵇子仪顶着他那猪头脸笑得与有荣焉。

“他日后成就,必不止于此。”第二场被兰茝擒住的瘦弱青年评价到。

“楚酒!好样的!”与兰茝同一帐营的几人振臂高呼。

“楚酒!楚酒!楚酒……”不知是谁起的头,场内士兵开始高呼楚酒之名,一时响彻教场,见证这不凡少年的崛起。

比起皇室弄权,朝堂风起云涌,这群士兵再简单不过了,他们只服强者。

赵副尉提过来一坛子酒递给楚酒,“你的奖品。”

“为何只有一坛。”兰茝问道。

“对啊,说好的两坛呢。”帐中几人开始鸣不平。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给我闭嘴。”赵副尉对起哄的几人吼道,其他人虽忿忿不平,但是碍于赵副尉的威严,立马噤了声。

赵副尉见他们安静下来,便继续对兰茝说道:“两坛酒是奖励团队,这一坛酒是奖给你的。楚酒,你武艺高强远胜这里所有人,但是,你一人之力却难敌千军万马。武艺高强者多当世名将却少,你可知为何?”说到这,他顿了下提高声音,向场上众人说道:“上下一心,三军同力,与之远举极战,则不可!”

“楚酒,另一坛酒我替你保留着,等你什么时候做到团队作战,再来我这领取吧。”

“是。”

……

夜晚,帐中十人,人手一碗,刚好分了这一坛酒,大家俱对兰茝心悦诚服。

烈酒烧喉,一个海碗下去,兰茝腹中翻江倒海,脸色惨白,快步走出营帐不远处的草丛中大吐。

直到感觉胃里空空,无东西可吐,才走到营帐不远处仰躺着,口腔发苦。寒风吹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目光空洞的看着营地上空的浩瀚星辰。地上的尖石子咯得她的背生疼,可是她却疲惫的不想起身,打架真累啊,真想躺着睡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碗被粗鲁的放在她身边,碗中清水溅到她的脸上,冰凉之意让她瞬间从恍惚中清醒,看清了眼前高大的身影。

“真像娘们一样。”那人放下水,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快步离开了。

我本来就是娘们啊……

兰茝翻过身,端起碗漱了口,又把剩下的凉水饮尽,冷的她直哆嗦。

“真冷啊,这个傻大个怎么就不知道倒个温水呢。”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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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飞,远送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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