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

打怪

对付走尸这种奇行种,除非你能将它砍得零零碎碎,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否则都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苏怀若很有自知之明地爬上树梢,站在角度最好的地方从容淡定地看底下三个人各显神通。

由于开始说好了不许伤到紫荆树,真正打起来时,未免有些束手束脚。

好在各位的能力皆是不俗:跟苏喻非学了好些年武艺的林唱晚调动体内真气配合手中长剑,一招一式都标准而稳妥;执箫的寻三开始使的是剑招,后来随着行尸数量的增加,招式也逐渐凌乱,竟又有些棍法的感觉了;扛锄头的荆花姑娘凭借一身霸气宛若惊鸿游龙般穿行在走尸群内,所过之处脑浆迸溅,躯体直接烂成肉泥,手法最为狠厉霸道。

开始的时候林唱晚还跟荆花姑娘聊天:“这不是你的至亲好友么,怎么倒疼惜起荆树来了?”

同样嫌无趣的荆花姑娘答道:“毕竟是死物,再亲也没的理儿比活物还重要。”

后来三人的体力精力陆续都有些跟不上来,便消了相互攀谈的兴致,只不停挥舞手中武器,希望能尽快将这些面容狰狞丑陋,腐烂化脓的死尸解决。

待到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尸群消灭时,明月已皎皎挂于夜畔,苏怀若睡得正酣。

寻三走到树下轻声唤他:“起来了。”

他才懵懵懂懂地翻身下来,揉着眼睛嘟囔:“不超度么?”

寻三摇摇头,眼里浮起层浅浅的笑意,靠近他低语道:“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

一把将他推开的苏怀若:“滚蛋,跟你不熟。”

他们两人想必是不同寻常的故交,相处时言行举止才会这般熟稔亲昵。这点林唱晚不是无所察觉,而是不想过问。

起初她以为苏怀若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柴,可仔细想想,能请得了“书圣”叶清晖和“剑神”苏喻非来镇山的,定然不会是小角色。

她仗着年少无知钻了十几年牛角尖,终于在与檀夤义结金兰那夜被提点了个豁然开朗。

先是温婉贤淑的檀家大小姐,再是俊逸出尘的寻三,这些个环绕在苏怀若身边的人,就没有平庸的,连眼前这个种花的姑娘,也都是武艺高超,与众不同。

这让她有种身陷天罗地网,处在阴谋诡计的漩涡中心的感觉。苏怀若的身份已不单只是师父,他有可能是始作俑者,也有可能是救命稻草,总之,自出山起,命运的齿轮,便已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缓缓推动了。

望着周遭支离破碎的断臂残肢,林唱晚突然有些茫然:“这深林血海的,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

“许是想起了你清晖师公煲汤时剁排骨的场面?”同样有种熟悉感的苏怀若道。

“……”林唱晚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吃任何有关于排骨的菜品了。

环顾四周,觉得好好一片花海,生生被弄得跟乱葬岗似的,着实糟心的寻三提议道:“得闲便来收拾收拾干净罢,这番惨状……晾着也不大像话。”

“别忙,”荆花姑娘出言阻止道,“这些小场面,待会儿自会有人处理,不需劳动您老人家。”

“你说的是住在山上的居民么?”林唱晚想起上山时瞧见的袅袅炊烟,问道。

“嗯,”荆花姑娘神色淡淡,毫无诚意地邀请道,“天色不早,想必诸位已是累极,如若不嫌,不妨来寒舍坐坐?”

“不嫌,”一行人里最没心没肺的苏怀若积极道,“快请罢,我惦记荆花茶惦记了好些时候啦。”

紫荆花林深处是一个山洞,穿过山洞以后别有洞天,竟杂乱无章地盖了好些房子,只是不知何故,明明有光透过窗纱蔓延出来,也有柴火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却始终不闻人语,只不时有尖锐的铃铛声传出,萧瑟而诡异。

荆花姑娘的宅邸混在其中,不奢华不简陋,完全同现下的经济平均水平相符。

里头的家具看起来已有些陈旧,但好在洁净无尘,众人围在厅里的木桌旁落座,她特意用透明的小茶壶沏了荆花放在小火炉煨着,再亲自用小瓷杯给众人斟茶。

茶的味道甘甜,可惜却无香,苏怀若品了两杯后讷讷道:“姑娘,你不会打算让我们喝一晚上茶罢?”

“……”荆花姑娘眼中难得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我以为诸位道友都是辟了谷的。”

“让你请喝茶你便当真只请喝茶,”苏怀若愁眉苦脸,垂头丧气道,“你说你做人怎么就做得这般抠门呢?”

“师父,”林唱晚哭笑不得道,“我求您行行好,别再丢我们修士的脸了,别老搞得好像入了道就吃不饱饭似的。”

“不吃些东西垫垫,胃里空空的,难受得紧,”苏怀若可怜巴巴地望着荆花姑娘,“我方才闻见烤鸡的香味儿了,能去邻家串个门儿要些来吗?”

这话问的,可真是太有水平了。林唱晚敛起笑,暗暗瞥了他一眼——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坐落在深山里的人家有问题,加上外头那些不同寻常走尸和荆花姑娘过于凶残的招式,足可见眼前这位面容姣好,荆钗布裙的姑娘就是那惊得天府要派仙师来查的入邪魔修。

暂且不提能走到堕魔这一步的神智为何还能这般清醒,就凭她方才那句:“待会儿自会有人来收拾。”便足以断定她的邻居们都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怀疑的话不好说,亲自去探又过于冒昧,敢问还有什么理由,能比“去隔壁拿点吃的来”还要合理,还要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呢?

客从远方来,实在不该单以茶相待,何况这客身份成谜,不容小觑,只怕以后还要有求于人家。

自觉理亏的荆花姑娘叹了口气,便掌灯推门,在前带路道:“说起来,刘家的婶婆子倒很有一手好厨艺,你说的烤鸡味儿,多半也是从她屋内飘出来的,反正她上无父母,下无儿女,身旁还无夫婿,孤零零的,还愁无人陪同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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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荒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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