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左膀右臂
重树对着墙壁打了一套华丽的居合十二式,无论是动作还是力道都无可挑剔。重树原本在一家居合道馆上班,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道馆倒闭,想要再开道馆手续变得无比麻烦,而且就连剑道馆都面临生源不足的问题更何况居合道了。
来这家台球厅上班是因为他们有一间空房可以暂时借给他使用,最初打算在那边做一个咖啡厅但又太小,始终被空着。房门上贴了大大的墙纸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很少有人知道那边还有一个房间,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重树将刀具收拾妥当准备开门营业,如果误了时间就会让一楼的收银员小绿等太久,高绿很少敲门。一次重树重感冒,小绿硬是在大雪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重树锁上穿好衣服锁上房间的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快步走下楼梯,一层是与台球厅合营的咖啡屋小绿在一楼做收银员。门外空荡荡的,冲出打开门闩朝左右望了望没见到小绿的身影。
台球厅所处的文萃路对面就是A医学院的后门,朝南走到底可以看到B大学。A医学院的正门对面那条街分布着纯子所在的侦探coffee,左右分布着三好街警察局和嘉康医院。
听说最初A医学院的大门是朝着文萃路这边开的,那时候这家台球厅干的风生水起,几年前校区扩建靠近文萃路这边盖了职工宿舍,所以正门开到了另一面。虽然只隔着一条街,但生意的红火程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就连侦探coffee那种小店最近两年也翻修了好几次,可见收入十分可观。
自从重树来到这里打工开始,台球厅的老板早就懒得发牢骚,虽然并不红火但也说得过去。一楼有负责收银的小绿,咖啡师赵可儿,以及一位经常更换的服务生。二楼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收银和保养都有重树一个人做,工资也自然而然的高出一截。
一楼贴着还算复古的壁纸,装修也颇为考究,二楼就只有洁白的墙壁,地板倒还说得过去。小绿已经开始在一层打扫了,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
案发当天重树就已经基本了解了案情,之后没几天果不其然王警官又来找他“合作”,这次让他去走访调查几名被害人亲属朋友。
调查进行的很顺利,没用多少时间就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在会议上帮了王一的大忙。只是这个秘密的合作伙伴并不能轻易使用,因为重树所调查的口供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只是这次的案件王一觉得并不简单,虽然之后王一也找到当事人进行核实,可一旦这件事被上司知道肯定少不了处分。
王一成功的将警方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谋杀上,之后的事情重树也十分感兴趣,这次的案件不同以往,最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的纯子与大家关系密切,就连警局的其他警察也都略有耳闻。
“想什么呢!”
重树抬眼原来是小绿,“怎么突然叫这么大声。”
“才没有,我从刚才就一直叫你了。”
小绿递过一杯咖啡,几块冰浮在杯子上面,“喏,我请客,谢谢你昨天帮我收拾东西!”
昨天小绿生理期身体不舒服,好在呆头呆脑的重树也没多问只是叫她早点回家,桌椅餐具他会帮忙收拾,昨天打工的大学生没来上班。
“感冒好点了吗?”,重树唯一能想到的疾病就是感冒。
“额?恩啊,好了好多了,那再见。”
小绿红着脸哒哒哒的跑下楼梯,杯子里的冰渐渐开始融化,重树看着窗外堆积的白雪,春天还要多久才会到来呢?
学生们大多放假放假回家,只有B大学的几位老学究还埋在实验室里,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可没过多久,有人踏着阶梯打断了长峰重树的思绪。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的人正是B大学的教授严石先生,主攻心理学,在B大学做心理咨询师。偶尔也给学生们上上课,可他的心思从来不再课堂上,用他的话说反正也没人听,倒不如大家都忙忙自己事情的好。
“工作室的空气真是太差了,你这里也是一样。”,说着就要去开窗子。
“也亏得你能在那种地方待那么久,你不是常说一旦做了老师,在学术上就会变得毫无进展,就连生活都变得枯燥颓废?”
重树取出球杆,想着今天要怎么不失礼节的把这位老教授打的落花流水。严石脱下外套,并不健壮的他竟然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意味。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十六色球打法,一共十五颗球,一到七号为全色球,八号为黑色球,九到十五号为双色球又称花色球。比赛双方按规则确定一种球(全色或是花色)为自己的合法目标球,在将本方目标球全部按规则击八袋中后,再将8号球击入袋的一方获胜该局。若一方在比赛中途将8号球误击入袋或将8号球击离台面,则对方获胜该局。
“没想到在这里还有开伦球桌啊?”
“恩,有很多日本来的留学生和游客说是可以增加这一项目。不过我对开伦玩法不太熟悉。”
严教授率先击球,每次猜拳都是教授胜出,有关于猜拳的诀窍教授始终不打算传授出去。每当别人问起来,他就说是自己研究出的小玩意,没有科学依据,万一被你们广泛流传就很让自己为难了。
“心理学也是科学吗?”,重树后发制人已经领先了教授两颗球。
“和那些社会科学家比起来,心理学更加科学,但我不得不承认心理学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必然的。”
“当心理学成为必然科学的时候才是真正麻烦的时候吧?那时候就会有人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一切行为都是可控的,那么人也只不过是生物细胞组成的机器罢了。”
“难得你能这么想。”,教授走到窗子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台球厅靠东面的窗子在重树的隔间,所以早晨到中午的这段时间二楼要开灯。因为开着灯重树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接连几天都是阴惨惨的,昨天说好要来打开伦台球的日本留学生上了二楼。
“看样子要开始忙起来了啊,那我就先撤了,有空再来。”
“好的随时奉陪,不过您无论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重树对自己的球技不是十分自信,但用来对付这个老教授还是绰绰有余,收拾桌子的时候才发现方才送上来的咖啡一口没动。因为冰咖啡不会因为放的太久而凉掉,第一次在侦探coffee相遇的时候王一如此对他解释道。
明天是难得的休假,老板会早早来交接,基本只要起床就可以溜之大吉。
重树打算去案发现场看看,虽然他也知道几乎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不去实地看一眼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侦探coffee的收银员,从日本远道而来的小山纯子,一年前丈夫去世。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寡妇门前是非多,重树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疑问。
房东高冉出现在纯子家门前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只是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当事人已经死亡。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小山纯子也知道这件事情,只要她不说,案件就会陷入僵局。
“虽然在中国没有十五年的诉讼时效,但往往即使是杀人案,如果警局一筹莫展用不了两三年就会被搁置。”
“到时候没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也不会再针对这起案件进行搜查,只要罪犯不再惹是生非,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所以才需要侦探啊,重树抬头对王一说道。
王一喝完了咖啡,冰块在被子里哗啦作响。外面阳光明媚,正是夏日的午后,一年前王一和重树第一次在侦探coffee见面。
“我们局积压下来的杀人案不少,但从来没有人到警局门前闹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太累了,那些家属们宁愿扬起脸去接受没有被害人的明天,也不愿意纠缠于往事。”
那时候重树伸出了手,郑重其事的说道,“长峰重树,是个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