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兽狂

第九章兽狂

靠近越水下游,便在吴城近郊的林子中,只见有一间小木屋,全是以赤燃松木搭成。这种松树需得千年成熟,成熟之后,便自然散发一股淡淡的清气,有凝神静心之效。人倘若在修炼之时吸收这股清气,便能减少心魔作乱的隐忧。是以这种松木价格之高昂,往往一片就以千金计。而风家能纯以赤燃松木搭成木屋,其家族豪奢,可想而知。

只见那间小屋的门板木料都不去皮,也不上漆,想是为了保护清气精纯,又不让它往外泻出。

而这十年来,风岳之父风远每到吴城,就在此地跟羽烈相见。羽烈跟风远之间,既是个人私交,也是两大家族百余年交情的结果。

风家本也是中域大族,有千年底蕴,却因偶然间得到一张记载古神府遗藏的古图,而被参灵宗暗算,修为已臻天人之境的前辈几乎死伤殆尽,濒临灭族。而退到古夏帝国之中的点滴血脉,即便历经数十年休养,也不过只有风远、风岳两代,总数不满四十人。

但这风家也确实不凡,能人辈出,风辽为边境大将、风遥居于侯爵之位、风逐风逆则是天生的经理之才,风家上下用度,无不是他二人打理。而家主风远更是一身修为达到天人之境初成,若非当初受了参灵宗暗手,至今伤势未愈,还能更上一层楼。

其时已经清晨,从洪家出来已过去了一夜。这一夜间,只听远处隐隐传来狼嚎狮吼之声,小屋近处的河里,游鱼不断地跳上岸来,显得烦躁不安。

风岳两个心腹下属在屋外,见到周遭天地元气渐渐浓郁,显然是羽轩、风岳二人修为已到瓶颈,正是突破的时候。于是也不敢惊动,惴惴不安地守了一夜。

到得次日清晨,林子后蓦然响起一片沙沙之声,伴随着一股极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屋前屋后。

两人面色一沉,但随即背后一阵火辣辣地剧痛,仿佛皮肉被剥离了一般,跟着耳畔听到“呜呜”之声。

两人同时扑倒在地上,回头看时,一只硕大的黑狼嘴边流血,龇着牙,两只肉爪压在自己背上。

一人惊声道:“这是妖狼的铁脊黑狼,它怎么在这?”

另一人惨然道:“这是灵境灵兽,我二人远远不如,问这些还有何用?但少主跟羽少爷却还在沉神修炼,不知能否及时醒来?”说完叹了一声,闭目等死。

只见那头黑狼不仅全身乌黑,连一对眼瞳也如墨色,伴随着灰气流转而出,使它神色狰狞,仿佛身体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当夜妖狼吞噬精血,恢复伤势后,只觉失魂落魄,身体完全不能自主,但却使了许多他生平从未学过的武技。那些武技神奇诡异,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但一击败风岳之后,脑袋又立时清醒,然而体内那一股灰色元气竟丝毫控制不住。

这种元气霸道异常,侵蚀了他乘坐的铁脊黑狼。黑狼骨肉里侵入灰气,自然极为痛苦,就如当日竹园里那头野猪,漫无目的地四处奔逃,终于来到赤燃松木屋前。

但蓦然屋门破开,屋里少年脚下轻点,两纵之后,一拳呼的一声直击而出,打在狼头之上。随即一片紫气散开,只见黑狼已然滚出丈许之外了。

少年笑道:“湮灭刚劲,果然威力远超预料。”

地上一个男子叫道:“羽少爷不可轻敌,这是妖狼的那头铁脊黑狼,可匹敌灵臻境!”

羽轩心下一凛:“原来这就是妖狼驯服的那头灵兽。”当下袍袖一展,袖里蓄满了劲气,便是湮灭柔劲了。

那柔柔的袍袖一拂,但狼爪如青锋,虽然化去了黑狼的冲劲,却也听得一声撕裂响,袖口破成七八截。

羽轩心下一惊,翻转手掌,劲力犹如漩涡一般,中间空空洞洞,引得黑狼狼爪击空。

随即只听一声大响,狼爪打在一棵大树上,登时木屑纷飞。而也在此时,小屋窗口处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破空,没入黑狼咽喉,直至剑柄!

羽轩心下一凛:“风岳这御剑手法倒是高明得很。”

随即风岳走出,把一个白玉瓶掷向两个下属,说道:“各自敷了,不到半日便好。”

一个男子道:“这中等灵药炼制不易,给属下用倒是暴遣天物了。”

风岳道:“药终究是给人用的,不必介怀。”随即转向羽轩,面上微微惊讶,问道:“元脉五重境了?”见到羽轩点头,他轻轻叹道:“你的天赋当真不错,或许这小国之中早已容不下你了。”

羽轩笑道:“那也不至于,天赋比我高者,仍有太多。”

风岳摇头道:“但他们多数都去南域各大宗门里修炼了。”随即食指一伸,指尖处激射一束淡淡地灰气,顷刻间洞穿了一座大青石,留下一个细细的孔洞。

羽轩眉头大皱,问道:“这灰气怎么侵入到你的体内?”

风岳道:“我也不知妖狼用了手段,不过所幸我修炼的‘玉麟剑气’不比他那诡异的灰色元气弱……”便在此时,突然一束灰气冲天而起,灰气源头,便是铁脊黑狼了。铁脊狼是灵境灵兽,凭借躯体就能断石分金,但灰气炼化之下,顷刻间仅存一团黑灰。

风岳见了,不禁后脊背发凉,暗道:“若非我有玉麟剑气护体,也会是铁脊黑狼一样的下场。”于是问道:“妖狼的护身灵兽怎会来到这里?”

旁边的一个下属道:“这些日子,属下探到不远处的山上便是洪峰佣兵团的驻地。想必妖狼受伤之后,也躲在了那里。”

风岳眉头微皱,说道:“洪峰佣兵团?”

下属道:“那是洪家的私军,有百余人,头领唤作洪峰,有元脉九重境修为。其次三人是元脉八重境,即便是修为最低的二十人,那也是元脉四重境。而洪峰祖孙三代,都效命于洪家,因此颇得洪木信任。”

风岳点了点头,冷冷说道:“妖狼想图个清静之处好好疗伤,那却不容易!”当下手掌虚握,地上长剑飞起,化作剑光载着羽轩跟风岳而去。

过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来到木屋前,盯着那团黑灰许久。风岳的两个下属见了,躬身道:“秦家主!”

那中年男子却不答应,在心底里道:“死魂气么?不,是千劫冥气!难道神府遗族已经寻到了这里,跟羽烈交上手了?”然而一切疑惑,却在他心底自问自答……

风岳御剑飞出二三里,来到一座十余丈高的小山下。山势和缓,并不陡峭,因此在山下便看见半山腰处,有大小十余个帐篷。帐篷之外,用栅栏围起一圈。

风岳见了,面上微微惊异,说道:“这洪峰也有一些本事啊,懂得几分布置岗哨的诀窍。”

羽轩道:“他岗哨布置在哪里?”

风岳手指点了点,说清楚暗哨的位置,当下两人一东一南,悄悄摸上山去。只听几声闷哼响,羽轩袍袖轻拂,将三人打晕,便来到栅栏之外,隐在树丛中。

只听一个佣兵道:“你听说了吗?昨晚就在营后的槐树之下,石原兄弟死于非命,全身上下皮肤苍白如纸,仿佛血液全干了!”

另一人惊讶道:“怎么可能,头领可没说这些啊?”

那佣兵得意道:“我也是无意间偷听到头领跟二头领说起这件事……”但话未说完,突然身后一个中年男子低声喝道:“再胡说八道,我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那两人身体一颤,说道:“是是……”但羽轩眉头大皱,登时想起妖狼吞噬血气诡异手段。于是身形轻晃,悄无声息地绕到后营,见到槐树之下一缕赤红血气如绸缎一般,绕在一个黑袍男子的周身。

那个男子面色阴翳,五指插进一具尸体的天灵盖上,血气便从孔中散出。

羽轩心下暗暗惊异:“他这诡异的手段可不曾风岳提及啊,而且当日风岳也是吃了他这吞噬精血的亏。”心下正想看清楚妖狼如何施展这秘法,于是伏在一旁的丛中不动。

只见妖狼将血气尽数引出后,便把尸体抛在一旁,随即双掌变幻,血气自掌心中涌入。约有半刻钟,他的气息渐渐浑厚,臂上剑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跟着两只眼瞳里化成一片赤红,随即两道森冷的目光都落在了羽轩藏身的草丛前。

羽轩暗叫道:“大意了,忘记灵臻境强者的灵识!”

随即只听妖狼低低地哼了一声,身形欺近,手掌作刀虚劈而下。只见青色刀气有四五尺阔,劈断树干,跟湮灭刚劲的劲气撞在一处。紫气青气激荡片刻,在周遭横扫出一片空地来。

妖狼嘿嘿笑道:“我不去找你,你到自己送门来了,把古图还我吧!”

羽轩只觉手臂酸麻,体内气息不畅,等了过片刻说道:“也正要前辈请教!”

妖狼冷冷笑道:“你这是找死!”但手掌刚抬起时,却有一个声音对他说道:“别跟这小子纠缠,立刻向西边去!”

妖狼犹豫道:“只要再有片刻……”

那个声音严肃道:“去那里我能最快地恢复修为!”于是妖狼恨恨地道:“这次是你运气好了!”身形一晃,跳下山去。

羽轩微微一怔,也要展动身法追去。但身后有一个佣兵手持长刀砍来,并喝道:“别想跑。”

羽轩立时回身,拳上携着紫气,打在那人右眼上,只见眼眶崩裂,登时晕去。

“该死,打草惊蛇了。”羽轩心下暗恨,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大叫道:“伤我兄弟还想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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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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