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因为行人抵达之际,「福宝斋」苏宅里没有镇守师妹的三位「爹爹」师哥,只有叔和川婶守着自家姐。

有些被雍绍白如此这般的大阵仗给惊到,川叔好半晌才回过神,张了张嘴忽又闭起,似觉都不对,既没法把人请走,也挡不住,况且姐的状况实令人忧心,最只得叹。

「姐的二师哥陆爷刚离开,等会儿三师哥韩爷会过来,您……您看这……」

「我知道了。」雍绍白也没想为难川叔。「见到,与几句话,完,我便走。」

「、,那就好、那就好,您里面请。」川叔哈着腰,表情如释重负,就怕大伙儿又起冲突,能避开那再好不过。

这次,雍家人马将已歇业的「福宝斋」铺头占得满满满,按双青的话,这叫先占先赢,等会儿即便有谁来赶人,稳占「地势之利」,便能立不败之地。

雍绍白独自进到院宅子,如同上回不请自来的造访,只今日用不着「过三关」。熟门熟路穿过四方天井,过厅堂,绕到姑娘家的闺房,直接推门踏进。

近午的灿亮秋光有种丰饶气味,从薄薄的窗纸透进,形成把把温暖的光束。

房中好静,沉谧的氛围充满整个空间,彷佛在这里浸润久了,气息缓慢悠长,慵懒身躯软如泥,心志亦被磨平,怎样都好,都无所谓。

轻纱帷幕内,姑娘家伏卧在那屉榻上,薄暖锦被下身形朦胧起伏。

走近,没有刻意掩饰脚步声,就徐步而去,撩开榻帷落坐。

迷迷糊糊间听到那脚步声,苏仰娴本以为川婶进来了,但当对方步步踏近,每下皆沉稳不紊,又以为三师哥,直到那人坐进榻帷内,心微微颤,因鼻端已荡开那人的气息,朝俯下,长指撩开覆面的发丝。

没有张眸,两排长睫禁不住轻轻颤动。

「阿妞醒着的。」

下下顺着凌乱的头发,嗓声极沉,在屉榻内荡开。

「我来,实有些话非不可。我知道苏大爹不在了,你伤心难过,闺中密友因私心妒意毁了与你的多年情谊,你无法释怀,但你这模样……受了打击便蹶不振,彷佛自身天底下最最可怜之人。

「若在寻常时候,你高兴龟缩多久,想自怜自艾多久,我亦随你,但这次断不能容忍你如此,着实难看啊难看,难看到雍某几乎要怀疑,你否真我曾识得的那位帝京『女先生』,那位谈起玉石就两眼发亮、生气勃勃的苏仰娴!」

趴在软枕上的苍白侧颜浮起红晕,鼻翼轻歙,螓首微动,似想将脸蛋完全埋进枕子里,丰厚乌发却被男子卷握在掌心和腕上。

雍绍白道:「别想躲开,雍某的话还没完。」

细细呜咽了声,扁着嘴,双眸仍不愿张开,却知道靠得更近,独属的清冽气息将包围。

「再过三日即你与南天宣氏的斗玉会,你颓丧失意至此,看来毫无斗志,欲将赢家之位让与对方。还有种可能,你连到场与会都不愿意,直接弃赛,那不仅输得难看,还把帝京流派的声誉块儿赔进去。苏仰娴,你不要我管,可你倒,你对得起师门吗?」

纤瘦身子抖得更厉害,泪水从睫下和眼角渗流出来,将枕面沾湿片。

不不放过,当真君心如铁,继而又道——

「你被师父云溪老人宠着,被你那三位个比个像亲爹的师哥宠着,当真恃宠而骄啊,将待你的情谊视作理所当然,你的师父和师哥由着你任情任性,由着你罔顾师门荣光,由着你轻贱切,如你这般,若落在我江北昙陵源,早被我逐出。」

再次呜咽,泪水奔流,羽睫湿漉漉,想要侧身蜷缩起来,连这个举措都不让做,硬将连人带被压制着。

哭得晕乎的下瞬,却温烫气息扫上湿透的眸睫。

男人的啄吻宛若长叹,无声却深进心魂,让十指不由自主握成粉拳,脚趾儿蜷曲。

终终,泪睫颤颤,颤开两道细缝,眸光轻挪,在朦胧微暗的所在中与那双漂亮深邃的男性长目对上。

两张脸相距甚近,望着许久,在有些禁不住又想掩睫之时,终听到嗓音幽然——

「可还记得那日在含蕴楼,我问了你,问你对我否喜爱……你答了很多,最却要我高抬贵手,自己蠢笨得很,你不会玩也玩不起。」

顿了顿,气息略浓,目光更深——

「你以为我在玩,却不知我再认真不过。」

双眸张得更开,泪水润得眸珠如两丸紫葡萄,雪颜被赭红侵染,顿时神态生色不少。

雍绍白面庞依旧严峻,每道线条都绷得好紧。

但耳根红了,颊面也红红的,张唇再语——

「你要我走开,要我别管你,可我若能走得开,若能不去管你,也就无须如此苦恼。」俊颜朝俯下,轻轻的啄吻从的眼睑挪到的唇角,力道加深,重重吻了记。

然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嘴已放开,接着身上轻,乌丝也被放开。

起身退到床帷外,下意识转头去看,纱帷外的修长身影如梦中之梦,眨眼间便会消失般。

「阿妞会明白我有多认真。思来想去,总要让你明白了,那样才好。」俊唇轻动,似露浅笑。「对你,从来只有最真,因心悦无比,爱之慕之。」

只有最真……从来,只有最真……

爱之慕之……慕之爱之……

因心悦无比……因无比心悦……

「雍绍白!」

或须臾或许久,苏仰娴忽地从榻上拥被坐起。

连日来的颓靡所造成的憔悴,尽管轻易能见,凌乱丰润的长发却将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圈围得格外秀致,我见犹怜。

只来不及让男人怜惜了,闺房里已无雍绍白的身影。

最的话让惊异,让欲信不敢信,让的思绪在脑中、在心间来而往复。

昏沉梦寐着,以为那声连名带姓将唤住了,待清醒过来,实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泪痕凝在颊面,抬起手孩子气地胡乱揉着,指尖碰触到眼角眉梢与唇瓣时,心头陡然热,回想再回想,不仅最的「爱之慕之」,把教训的那些话全都想起……越想,脸越烫,真觉无地自容。

所以雍大爷今日特意来训的呢!

训完话,大爷打这大棍,末了还不忘给大甜枣。

悦,心悦无比,爱之慕之。

,爱慕着。

实在热到不行,再次胡乱揉脸,最干脆掀开锦被、拨开纱帷,两脚落地。

忽然恨得有些牙痒痒,哪有人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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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玉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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