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请家法

第三十章 请家法

韩威面色黑的明显。

望着楚星雨一脸天真的模样,不管是真无知还是假无邪,大房、三房都乐的看韩淑清吃瘪,是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可当真是小瞧了你,待会儿有你好瞧的!等你进了我韩家的大门,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韩淑清咬碎了一口银牙,方才强撑出一个笑脸,言语间满是爱抚地道:“他是我娘家的大哥哥。”

“哦。”

短短的一个字,云淡风轻的一个字,却也是充满深意的一个字。

随着楚星雨的这个简短到精悍的这个字落下后,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韩淑清脸上的神情有了明显的一下凝滞,看到楚星雨还要张口,韩淑清有种直觉不能让楚星雨将这话说出来。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既然是舅舅,为何要坐在这个位置?这个位置难道不应该是父亲与大伯坐的吗?”

楚星雨说罢,转头一脸的天真烂漫望向韩淑清。

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言论,却说中了大房与三房的心声——这洛秋书好歹也是洛府之人,坐在上面,众人也就忍了,可为何这韩淑清母家之人也要坐在上面?不由得也都将目光转向了韩淑清。

“你舅舅远道是客,以客为重嘛!”韩淑清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做着垂死挣扎。

“是吗?”楚星雨微微偏过头,做出思索的模样,微顿了顿后,满脸歉意地看向韩威道,“韩家舅舅见谅,浅予有八年没有回燕梁了,并不知道现在都时兴反客为主。”

‘噗嗤’,沈氏再次笑出了声,无视韩淑清眼中的不善,对楚星雨笑着招了招手道:“真是个傻孩子,反客为主可不是这么用的!”

傻吗?

言语看似冒冒失失,可是每一句却又引的恰到好处,将矛头精准地对准韩威、韩淑清,甚至是洛秋书。

可还偏偏不留下一丝把柄,甚至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些忘记了,今日聚集在此的真正目的。

楚星雨依言走到沈氏身前,微微皱眉佯装不懂地问道:“那该怎么用呢?”

对呀!那该怎么用呢?若是这都不能用,那还能怎么用!

沈氏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一把拉住楚星雨的手,爱怜地道:“我是你伯母,可还记得?”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楚星雨只是垂头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道:“浅予见过伯母。”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沈氏的笑容愈发和善,“还记得你刚离开时方才这么高一点,如今竟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

“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支镯子是我的陪嫁之物,虽然不值什么钱,可也是戴了多年的贴身之物,今日便送与你。”沈氏从手腕处退下一支镯子道。

只是一眼,楚星雨便知道这支镯子绝对价值不菲,起码比韩淑清送自己的那一匣子首饰加起来都要值钱的多。

不过这镯子值不值钱还是其次,关键是其中的心意——既然肯送贴身的镯子,那就表明不会由着二房做的太过份,起码凡事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了。

“伯母,您这是做什么?太贵重了,浅予不能收。”楚星雨忙推辞道。

“不过是些身外物罢了!能入你眼便好,收下吧!”

楚星雨知道再推辞下去只会显得矫情,于是到了声谢后便收了下来。

接下来在沈氏的引荐下,楚星雨又分别拜见了三房长辈。

因着有了沈氏起头,白氏也从头上拔下一支玉钗送给了楚星雨,只是这玉钗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相当的一般。

不知沈氏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圈的人都介绍完后,方才指着洛秋书道:“浅予,这才是你的父亲,尚书大人。”还特意在父亲二字上咬重了音。

楚星雨自动无视洛秋书脸上的乌云密布,神情拿捏到位——七分欣喜两分不安还夹杂着一丝的委屈,微微福身道:“见过父亲大人。”

‘砰’的一声闷响,洛秋书一掌猛拍在桌子上,惊的茶杯都有些晃动,溅出了一两滴水来,“身为洛府小姐,竟在外面鬼混到现在才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不分青红皂白,张口便是鬼混,这句话又置女儿家的清誉于何地?若是真正的洛浅予还活着,听着这句话竟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出来,合该是多么伤心呀!可惜,楚星雨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我不是洛浅予。

众人虽然不满洛秋书平日里的做派,可是实力差距却也摆在眼前,而且谁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与洛秋书发生正面冲突。

是以,洛秋书一语落,并没有一个人前来解围。

不过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罢了,楚星雨并没有丝毫的吃惊或失落。

“父亲,”楚星雨咬着嘴唇,后退一步满脸委屈道,“浅予听说父亲素来爱吃桂花糕!今日难得出门一趟,便想着买些回来,给父亲尝尝。”

楚星雨话语落,众人的目光皆落到了云儿手中拎着的桂花糕上。

竟是因为这个方才回来晚了!倒是个有心的孩子,众人虽依旧未言语,可是落在楚星雨身上的目光柔和来往许多。

至于这洛秋书是不是真的爱吃这桂花糕,却并没有一人在意,毕竟本就是听说而已。

“谁说父亲喜欢吃桂花糕的?父亲明明喜欢吃杏仁酥!”洛知画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指着洛浅予,怒气冲冲地道,“什么买桂花糕?你分明就是在明月楼内玩的不亦乐乎,忘了时辰。”

哎!瞧着洛知画张牙舞爪的样子,楚星雨顿时觉得自己当年顶着‘草包小姐’的名头那么多年,可真有点冤。

“什么?原来父亲不喜欢吃桂花糕吗?”楚星雨的神情委屈极了,微顿了顿方才道,“在庙中八年,鲜少与父亲通信往来,是以不知道父亲的喜好。还请父亲恕罪。”

什么鲜少通信!只怕是从未通信吧!

虽说众人也都知道这洛浅予在洛府的地位,在洛秋书心中的地位!可到底虎毒不食子,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如此,更莫说旁人呢?一时间,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又都多了一些。

楚星雨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成功地将洛秋书架在了火堆上,而且也给这本就危机四伏的洛府再添了份霜。

“你……”

“够了。”洛秋书的声音又拔高了两份,怒气更重,只是这一次的矛头却并不是指向楚星雨。

被打断了话语的洛知画,显得一脸难以置信,委屈与怒气布满了整张脸,却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只能拿眼睛死死地瞪着楚星雨。

若是眼神能杀人,自己怕是已经死够一万次了,楚星雨选择直接无视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你今日下午去了明月楼?”洛秋书的声音缓和了几分,一字一顿道。

这个无从抵赖,而且楚星雨也不爱做无用功,点了点头。

见楚星雨点了头,洛知画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神色,只可惜这得意之色还未来得及好好发酵,楚星雨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体恤我与云儿八年来久居深山,孤陋寡闻,是以让我们好好在城内玩玩,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出去丢了父亲的颜面。”楚星雨缓声说道,“原本我与云儿只是在街上逛,无意中看到了世子殿下与四妹妹两人进了明月楼,这才跟了进去。”

一番话情理俱佳,三言两语间不仅将自己撇了干净,还顺带将韩淑清与洛知画双双拉下了水。

洛秋书看向楚星雨的目光中,又多了一抹考量!与洛知画相比,说不定洛浅予与肃亲王府联姻,对自己的帮助会更大。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枚棋子竟注定只能是一枚废棋!毕竟,一个洛浅予又怎么能抵得上整个韩家的助力。

“你胡说,”洛知画再次气的直跺脚,“你明明是进去投壶来着了。”

“身为深闺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不知礼义廉耻。”洛知画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楚星雨轻笑一声,不答反问:“四妹妹大庭广众之下,与我的未婚夫肃亲王世子眉来眼去,出双入对,从何而谈礼义廉耻。”

“你……”

这次洛秋书直接打断洛知画,道:“你可有投壶?”

“有。”楚星雨神情坦荡回答道。

“今日听闻有一小姑娘在明月楼大展身手,通杀四方,可是三妹妹你?”原本一直静立在侧的洛风眠突然道。

随着洛风眠的声音落下,众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神色淡然的楚星雨。

这投壶向来是贵族间的一项高雅的游戏,若是能投的一手好壶,却也是一项难得本领,不仅能赢钱而且能得名。

而且,如今风气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开放的,虽然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确实也会受到诟病,可是若是抛头露面后赢得声誉,却又大不相同!昔年的南阳县主就因为马球打得好,美名远扬,颇受皇帝亲睐,召进宫陪着公主们打了几次马球后,就被破格升为了郡主,传为一段佳话。

众所周知这洛浅予不到六岁便被送往了家庙,别说大展身手,怕是连投壶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洛府众人向来深居简出,是以楚星雨在明月楼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他们耳中。

见众人一脸不信的神情,洛风眠转头望向洛庭生,道:“庭生应该也听说了吧!”

洛庭生点头,也将目光转回了楚星雨身上,只是与旁人的或惊诧或讶异不同,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惊艳。

“你堂哥所言可是真的?”洛秋书亦是满脸疑问地望着楚星雨道。

点了点头,楚星雨做出害羞的样子,道:“浅予不过第一次玩,只想着不要辱没了洛府的门楣便好。索性还赢了些许银钱,总算不至于让父亲蒙羞。”

“算你有自知之明。”洛知画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对上韩淑清带着警告的眼神,方才闭了嘴。

“赢了多少?”洛秋书问道。

对呀!这明月楼虽是雅赌却也是赌,这赌就得有银子往来,是不是大杀四方手艺高超,只需看赢了多少钱便可!所以洛秋书这一问,其实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想问的。

“六千八百六十两纹银!”

这还叫些许?!再添上些许银子,都能置办下与洛府差不过规格的府邸了,听了楚星雨的话,众人皆都大吃了一惊!

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楚星雨又补充道:“还得了一支祥云金玉簪。”

众人彻底呆住了,这支簪子便是最不常出门的白氏沈氏也晓得,前护国公府大公子莫北杨的加冠礼,天下第一玉匠朱巧手收山后的唯一作品。

不管是它身上的哪一个标签都注定了,这支玉簪价值不菲!

白氏不愧是商户之女,一听说这些宝物,便来了精神,按捺不住地问道:“那这支玉簪呢?”

而这一次,也难得没有一人出言打断或讥笑。

“这簪子原想着作为重逢礼,送给父亲大人…….”楚星雨特意放缓了语调。

闻言,洛秋书的脸色愈发缓和了下来,竟还流露出了一丝欣慰之情。

“只是,离去前,却不小心打碎了一支只价值三万两的国色天香珐琅彩,所以这簪子和银子全都赔了进去。”

众人再次愕然!

“没赢就没赢,还在这儿装腔作势,演一出,谁信呀!”洛知画白了楚星雨一眼,满是不屑地道。

楚星雨没有接话,亦没有辩驳,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处。

若真要编故事,谁会编一个立马就会被拆穿,且漏洞百出的故事呀!再说了如此大手笔的动作,明日随便出去打听一番,便就知道真假了!

是以,众人亦没有接过话来。

房间内有片刻的安静,不过很快洛秋书的声音又打破了沉寂。

“听说你打了张家小姐一耳光,可有此事?”

哈!绕了这么久,终于上了正题,楚星雨再次抬头,目光平静地望向洛秋书,没有丝毫的躲闪与不安,点了点头,道:“有。”

言简意赅,没有半分主动解释的意思。

“爹爹,你看她承认了!打着我们尚书府的名头在外面招摇过市,不仅损了父亲的名声,而且还破坏父亲与其他大臣间的关系,”楚星雨话音刚落,洛知画便急急道,“爹爹,该请家法。”

闻言,楚星雨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皮鞭,皮鞭长约一米,足有手臂那么粗,上面似乎是用什么药物浸泡过一样,通体乌黑发亮!

楚星雨曾听说有些大家族里,喜欢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浸泡皮鞭木棍之类的,浸泡后的皮鞭木棍打在身上,那些附着在上面的药物进入伤口,使伤口久不结痂,溃烂不堪,甚至要剜掉腐肉方才能保住一命。

眼前这根皮鞭便就是没有如此邪乎,想来也不会差上很多!何至于此!楚星雨心中冷笑。

这番循序渐进有条有理的话自然不会出自洛知画口中,只怕是韩淑清也未必能想的出来,看来只有她了!楚星雨扭头正对上一双同样安静的眸子,那双眸子的主人正是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站在洛秋书身边的洛知琴。

“就你这粗鄙无状的行为举止,和肮脏歹毒的蛇蝎心肠,也妄想嫁到肃亲王府,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婚约拿出来。”

呵!打了这么久的太极,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吧!

只可惜,这婚约自是会拿出来的,只是什么时候拿出来怎么拿出来,却要由我来定!至于你与颜明阳,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楚星雨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充满讽刺。

“你还有什么说的?”洛秋书冷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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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树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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